拯救计划

　　“原野，出来！”

　　好家伙，嘹亮的吆喝声一点也没把酣睡的原野吵醒，倒是吸引了全班人的目光。

　　林森林见众人集聚的目光很是得意，语气也越来越猖狂，“原野！原野！”

　　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原野愣是一点也没听见，趴在课桌上睡的美的很。班里的孩子面面相觑，都知道两人关系不好，没人敢招惹。

　　叫喊声把顾天赐吵得心烦，头也没抬伸腿踹了踹前方原野坐的凳子。见他没反应，顾天赐恼了，卯足了劲向前又踹一脚。原野被吓了一个激灵，惊醒后转头看。

　　“咋了？”

　　趴在桌上的顾天赐懒得说话，抬手指指后门。

　　原野顺着方向看见林森林一副挑事的蠢样子倚靠着门框。

　　他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了，对这种小混混们之间的打架社交没任何兴趣，一把老骨头了还跟小年轻斗什么殴，大可不必。

　　他无奈还是走到林森林面前，脸上面无表情，心里：害，小伙子还矮他一头。

　　“你咋还没完了。”原野无奈的说。

　　小伙子一听瞬间炸毛，“你要搞搞清楚，是你不清不楚的抢了我的女朋友。”

　　？？？

　　啥玩楞，还有这事儿呢？

　　所剩无几的高中记忆翻了个底朝天，愣是啥也没想起来。原野心里默默吐糟，我有干过这缺德事儿吗？

　　“那啥，你女朋友是……”

　　是真不知道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林森林面色不善，上下打量着原野。

　　“宁甜甜！你是真不明白，还是揣着明白给我装糊涂？”他性格耿直，想啥说啥，故语气不善。

　　周围人见两人剑拔弩张，相持不下，眼看就要打起来了，原本嘈杂的课间瞬间安静，连呼吸声都听得清楚。

　　宁甜甜？有点印象。

　　“大兄弟，我的错。”原野眉眼一开，道。“误会误会，俗话说兄弟妻不可欺，可不要伤了我们之间的和气。”

　　可怜准备恶战一场的林森林惊的打了个趔趄。“嗯？”

　　“我们和好吧。”原野又好脾气的说了一遍，脸上也笑嘻嘻的坦诚的给了他一个拥抱。

　　这一幕把在座的所有人惊掉了下巴，从来没见过三中一霸原野低眉顺眼卖笑脸过。我的天呐，什么情况！

　　“啊。”林森林没能反应过来，才两天没见，这斯中邪了？

　　“还是好兄弟。”原野朝林森林做了一个标志性的挑下巴的动作，满脸写着诚恳。

　　每次得见他这个动作都是打架前的挑衅，现在觉得怪怪的。林森林挠挠后脑勺，稀里糊涂敌人变兄弟？他搞什么名堂呢。

　　原野目送他一头雾水的离开，心里也得意，还是学生好说话。

　　国外七年不是白呆的，虽然功不成名不就，但碰壁可是受了不少，这职场上的门门道道我门儿清，我这点子的年少轻狂尖锐棱角早给磨平了。

　　他感慨一番回头，发现顾天赐托着头审视他，眼神犀利的仿佛要把他看穿，看的他后脊背直发凉。

　　“你怎么”，顾天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说：“转性了？”

　　“啊？”原野一愣慢吞吞的回座位上又转头看他，说：“我这不一……一直这样吗？”

　　原野一心虚，话就说不利索。

　　“一直这样？你不是前两天还打了老师吗，今天竟然肯卖林森林笑脸？”

　　原野看他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神心里虚还发慌，顾天赐这个人看人看事拿的准，心里有谱。他俩向来是坦诚相见，从没瞒过他什么。原野沉默了一会儿凑近他，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说：“你相信人能重生吗？”

　　“你想说什么？”

　　“我，是七年后的我。我重生了。”

　　顾天赐一听单挑眉道：“七年后？七年后我什么样？”

　　“病得很重。”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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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现在干嘛呢？】

　　手机聊天框的一排消息原野写了删，删了写，最后发送了一条无聊至极的问题。

　　过了大半晌，手机提示音“叮—”响起。原野立马打开。

　　【刚下课，有什么事儿吗？】

　　【没啥，想问问你放学一起走。】

　　【好呀。】

　　再平常不过的两句对话，原野却觉得恍如隔世。虽然确认自己已经穿越时空，但还是很难以置信，总怕这是梦。

　　必须有意识的制定一篮子拯救宋嘉树计划，必得无微不至，关怀备至，杜绝之后一切要发生的可怕事。

　　想见宋嘉树的欲望愈加强烈。

　　然后，原野做了一个决定。

　　逃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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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我把他的关心当做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自己却从来没有为他做过什么。

　　现在想起来心里不是滋味。

　　我一刻也等不及，迫切想要见到他。

　　一中和三中不一样，全是拔尖儿的学生，宋嘉树就是拔尖儿里的拔尖儿。当务之急是排查他身边所有的不确定因素。

　　原野心里暗暗有了打算。

　　他找嘉树的教室找了一大圈，走到门口又止步，腿上像是缠上沙袋有千斤重，怎么也迈不开那一步。

　　“我喜欢‘为你，千千万万遍’，觉得这是哈桑对阿米尔的承诺，无论阿米尔内心怎样的嫉妒与黑暗，哈桑都选择隐忍和守护。即使哈桑死了，阿米尔也没有忘记哈桑。”

　　清透的声线撩拨着原野的心弦。

　　有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相反，他愧疚了十五年。我并不认为他们的结局就是悲剧，一段感情能维持存在十五年就是不易，愧疚也好救赎也好，至少阿米尔这一辈子都忘不了哈桑。”

　　声音掷地有声，如清风缕缕的钻进原野的耳朵里。他就站在窗前，看宋嘉树侃侃而谈面容温润自信的样子，俨然成为全场焦点。

　　单是他站在我视线范围之内，我就格外心安。

　　原野倚在墙边耐心又安静的等他下课。

　　“再见，再见。”宋嘉树戴上一顶白色的鸭舌帽，把略长的刘海塞进帽子里露出光洁的额头。收拾东西也不忘和同学们礼貌再见。

　　他一出门口就与原野的目光相对。他哥穿着和周围格格不入的校服，极其扎眼，加上他哥五官深邃俊朗，说不出的洒脱气质，走到哪里都耀眼。

　　小孩眼睛亮晶晶满是惊喜，本想立马就跑到他身边，但被热情簇拥的同学们制止了脚步。一一回应同学们的同时宋嘉树时不时眼神就飘向原野那边，生怕他等的不耐烦就扭头走掉。

　　原野把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嘴角不自觉向上扬。

　　“哥，你怎么来了？”宋嘉树扬着笑盈盈的脸蛋，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原野身边，习惯性挽上他的胳膊。

　　听到他的声音，感受着他的触碰，这种真实的感受让原野鼻头一阵酸涩，没控制住的红了眼眶。他伸手抚上宋嘉树的头发，手上柔软的触感让他不舍。

　　“想你了呗。”

　　小孩一愣，没想到他不太正经的回答，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常嫌自己聒噪又麻烦。

　　原野看他呆呆的样子越看越喜欢，一时间有些恍惚，面前满脸笑意的宋嘉树和上一世躺在太平间小脸苍白的宋嘉树渐渐重合，他忍住哽咽不想被小孩发现，不重不轻的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傻。”

　　“疼。”宋嘉树吃痛清秀的小脸皱起一道道褶子，样子有点搞笑。

　　他的反应惹得原野呵呵的笑，原野心里升起了久违的暖意。

　　原野回家牵着宋嘉树走了一路，正当夏季天气热的让人烦躁，就算是相握的手心一直出汗，他都没舍得放开。

　　一路上宋嘉树没敢说话，觉得他哥的举动怪怪的，但又不敢多问，就只好闷声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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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我回来了。”没人回应，房间里安静的要命。

　　原野一进宋嘉树家里就喊，语调轻快：“妈，我来了妈。”

　　“哎呦哎呦，我大儿子。”宋母听见这嘹亮的嗓子就知道原野来了，欢喜的从厨房露出头来。

　　宋嘉树轻叹一声，差距啊。

　　“大儿子”熟练的换掉拖鞋，他往厨房那边望，隐约能看见宋母在厨房上忙碌的身影，他倚靠在厨房门口可怜兮兮的撒娇，“妈，我快饿死了。”

　　“好好好，饭马上做好。”宋母笑着对他说：“正好做了你喜欢的糖醋里脊，快去洗洗手等着。”

　　“好嘞。”

　　从小到大我呆在宋家的时间比自己家还多，我们两家同一栋楼，上下层关系。我经常一个人在家，宋妈就经常拉我到家吃饭。时间久了关系自然亲近。

　　记忆里的宋嘉树鲜少像这样在房间坐着发呆的样子，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在想什么？”原野凑到他的脸几公分远的距离，呼出的气暖暖的喷在宋嘉树的脸颊上。

　　原野明显感觉到他身体瑟缩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宋嘉树脸上热热的发觉两人离得太近，下意识后退一步与他哥保持一臂的安全距离。

　　“没什么。”

　　“是吗？”原野对着他坐到桌上反问道，伸手把他拉近自己身边。

　　小孩从心里感觉他哥同以前大不一样了，对他的动作、语气，甚至看他的眼神，有关心、宠爱、担心，甚至还有恐惧。

　　眼神太深邃，宋嘉树下意识避开了他复杂的目光。

　　气氛变得尴尬，原野自动拉进了他俩之间的距离，没再乘胜追击继续追问，故意换了话题，说：“我今天不回家了，想睡这。”

　　“嗯，好。”宋嘉树没有丝毫犹豫的回应。原野的要求他从来就没有不答应的，以前也没问过他的意见，都是想留就留。

　　宋嘉树对原野故意表现出来的亲密不太适应，以前都是他死乞白赖的缠着他，现在对调过来反而是他不好意思了。

　　真是奇怪。

　　“小野，嘉树出来吃饭吧。”

　　“好嘞。”原野应了一声，揉揉嘉树的脑袋推着他的肩膀出去。宋嘉树对他突如其来似宠溺般的动作表现的受宠若惊，弯弯的眼睛里都是藏不住的欢喜。

　　饭桌上。

　　宋母往原野碗里加了一块又一块的排骨。

　　“唉。”宋嘉树故意叹了一口气，双手捧着空碗用略带幽怨的口吻说，“妈，你也太偏心了吧。”

　　宋母白了他一眼，“得得得”连忙向他碗里也夹了一大块，“对你们俩啊，我一样对待。”

　　宋嘉树撇撇嘴，显然对宋母的说法非常的不赞同，原野感受着一家人和和气气偶尔吵吵闹闹的气氛，心里涌出暖意。

　　以前呆在这个家里，越是温馨越是羡慕宋嘉树，会可惜落寞我没能拥有这样的家庭。现在的心态倒是不同了，真真切切的觉得自己就是其中一员。

　　“妈，最近换季，多注意休息，要忌辣不要贪凉。多注意身体，每年体检一定要去，不能落下。”原野突然说道。

　　宋嘉树被原野的话听的一愣一愣的，他今天实在是太怪了，跟平常的言行大相径庭。

　　宋母也是一愣，又说：“好好，还是大儿子贴心。”

　　“我会监督您的，”

　　宋妈因为胃癌去世，发现的太晚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没能见她最后一面是我最大的遗憾。

　　如果这么温柔的妈妈一直陪在小孩身边，恐怕他也不会选择那么一条不归路。这么想着原野带着怜惜的目光看了一眼宋嘉树，心里要好好守护他的决定愈发强烈。

　　晚上。

　　原野洗漱完换了一身家居服躺床上，细细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嘉树的气息充斥在他的鼻息间，让他格外安心。静静思考怎么才能让宋嘉树对他打开心扉。

　　“哥。”

　　听见声音他抬头收起愁容，自觉往床边挪了挪，伸手摸摸旁边的空位示意小孩。

　　小孩听话的坐到坐到他身边，他又拍拍自己的膝盖。小孩不明所以，他揽过小孩让他平躺在自己腿上。

　　一连贯动作极其自然，搞得宋嘉树这个一向对他脸皮厚的也有点不好意思。

　　原野接过宋嘉树手里的毛巾，动作轻柔的擦拭他的头发。明明头发湿的还在滴水，浸染了原野的衣服，但他毫不在意。

　　这一刻，宋嘉树的心都停滞了，身体僵硬一动也不敢动，这可是他哥难得的能表现出来的温柔。

　　夜晚两人睡在一张床上，无论气氛再怎么和谐，他们也是各怀心事难以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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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早两人回校的路上，原野想着不在同一个学校，学校万一有什么事呢？一天的绝大部分时间他都见不到宋嘉树，怎么能让人安心。

　　他心里默默盘算着转校。

　　“原野。”

　　原野皱眉，一转身果然见到林森林和站在他身边的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仔细一看眉眼跟宋嘉树还有点相似，小模样倒挺标志。

　　她就是宁甜甜。

　　宁甜甜被原野盯的心里发毛，眼睛都不敢直视他，后退一步躲到林森林的背后。

　　“有何贵干？”

　　“你怎么回事啊。”林森林琢磨了一番，还是想不通原野怎么突然变了性情，依着他大大咧咧的性格整不了试探调查套话那一套，直接问就完了。

　　“你见了我话也不骂，架也不打，还主动求和好，你打的什么算盘？”

　　“噗。”原野见他没城府的样子没绷住，笑出了声，又好言好语的说：“说的是什么话，不骂不打，你我和和气气相处有什么不好吗？至于她……”

　　原野上下打量扫了宁甜甜一眼，又说：“是有误会在先，更何况她本来就是你的女朋友。是不是？”

　　宁甜甜心里明白的很，本来就是原野撩拨她，这件事在学校里传开了，说林森林和原野两大校霸为宁甜甜打架。闹的人尽皆知反倒让她出名了。

　　当时不管不顾非要她，现在却全然不顾她，真不明白这个大少爷在想些什么。

　　宁甜甜虽然庆幸摆脱了一个大麻烦，但心里还是稍稍有点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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