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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闻
“你跟他兄长说了什么?”张兰山跨进一步瞪着他问。
“什么也没说。”元茄畏畏缩缩。
“那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怎就突然这样了?”
“公子,你这样的......”元茄继续往怀安身后挪了挪,“这样的热情,人家哥哥也不是傻子呀……”
张兰山叹了一口气,“我还是想去看看他。”
“迟点再去吧,公子。”怀安往前跨了一步,将元茄挡在了身后,“知府大人才带人到这里来查过,咱们这背后还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怕现在去苏宅会连累他们。”
“嗯……”张兰山稳了稳心绪,“那我晚上再去。”
怀安顿觉无语,闽重跟元茄对视一眼都低了头,不敢作声。
***
廖越吟与祈广予二人快马加鞭终于在那明月初升之时到达了龙亭镇。两人在院里拴马,却听得房中喧闹。
蒋临渊正跟镖局的人一道用晚饭,鲁霖端坐在他身旁。鲁霖这人不是很爱交际,全程只默默地自己夹菜扒饭。镖局的一群大老爷们则完全不同,咋咋唬唬凑在一起边吃边聊天,蒋临渊也没有作声,坐在一旁一边吃饭,一边静静地听他们聊些有的没的,不久之后一帮人聊起了张家老太爷的事。
“淮州张氏能够有今时今日的辉煌全亏了这老太爷啊……”
“对啊,都说他天纵英才,十九夺魁,人到中年后又能激流勇退,开创了咱们永兴镖局。”
“听说永兴镖局创立之初,接的可都是各地官府的买卖,可比咱们现在风光多了……”
“风光又能如何?官府不是常常欠钱不给,老爷子还得拿积蓄去贴工钱,并且啊,接镖的时候还得拿钱出去贿赂官员……”
“那他哪儿来的这么多钱?老老太爷活着的时候,战乱不断,貌似张氏钱也不多啊……”
“你知道什么?他们那个时候流行‘鸡生蛋,蛋生鸡’,能不能财源滚滚就靠这个了……”
“什么叫“鸡生蛋,蛋生鸡‘?”
“这你们都不知道......就是拿一两银子出去,变二两银子回来......”
“这么神奇!怎么个变法?”
“就是.....”
“咳咳咳咳......”鲁霖猛咳了几声。众人转头看他,突然见到他旁边坐着的蒋临渊,才想起来官府的人还在这里,立马噤若寒蝉。
“不早了,吃了饭都回去休息吧。明天估计廖大人就到了,咱们还得赶路。”鲁霖站起来说道。
“‘鸡生蛋,蛋生鸡’。这个说法有意思。”廖越吟跨门而入,环视了一圈惊讶地望着他的众人,轻声笑道:“你们聊,我先上去了。”
“廖大人......”鲁霖哑声道,“刚才弟兄们讲得都是些道听途说的传闻,大人......不可当真。”
“嗯……”廖越吟冲鲁霖点了下头,便径直上了楼。他身后的祈广予看了一眼蒋临渊,也跟着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又一脸焦虑盯了蒋临渊。蒋临渊只好尴尬地笑道:“无事.....无事。不要这么紧张,说笑而已嘛,没人会当真的。” 他见这些人并没有放松的意思,又道:“实不相瞒,我也不是什么官府中人,就一普通茶贩,早年跟大人家的亲戚一道做生意,这回是半道遇上被叫来帮忙的。”
“哦?”鲁霖惊道,“敢问阁下现在在何处经商啊?”
“衢州,以前在庐陵。”蒋临渊笑道。
“哦……吓死了,我们一直以为您老是官差......”一众人终于放下心来。
鲁霖暗道,这老爷子虽不是官差,但也是跟官府往来密切的人,怕手底下的人又说错话,忙道:“快吃吧你们!饭菜都凉了,吃完赶紧滚回去,免得在这里丢人。”
众人赶紧埋头吃饭,蒋临渊笑了笑道,“你们慢用,我先走了。”
蒋临渊上楼发现祈广予在廖越吟门口站着等他,忙过去拉了他问道:“见着我家那两个小辈了吗?”
“老五见着了,”祈广予道,“挺好的。至于那个小的,虽然没看见人,应该还好,都平安无事。”
两人推门进屋,廖越吟正坐在桌旁喝茶。
“刚才都忘了问了,”蒋临渊不好意思道,“廖大人,你们用过晚饭了没啊?”
”路上吃了些干粮,现在不饿。”廖越吟抬头看他,“楼下的刚才聊些什么?”
“刚才?!”蒋临渊想了一下,说道:“永兴镖局的陈年旧事,都是传闻,也不知是真是假。”
“传闻大多数时候也是夹杂着真相的,我倒觉得他们说的是永兴镖局建立之初,创始人张杞华虽然刚刚辞去了户部尚书一职,但他还是利用了自己在朝中的人脉,接了许多官家的单子,可官府常常拖欠他们家的帐。”廖越吟起身,轻拍了一下桌面,“‘鸡生蛋,蛋生鸡’。一两变二两。蒋伯,”他兴奋道,“你说他家是不是把官府结回的银子拿去掺假,填补空缺啊……”
“呃……我觉得有可能吧,但或许是拿去放贷,或做别的什么买卖呢?”蒋临渊思索道。
“那些也有可能,但没有直接掺假快。我觉得廖大人说的可能更接近事实,毕竟当时造假泛滥,加之官府本身就欠他家钱,更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祈广予道。
“嗯……那么也就是说,十三年前衢州白银案,淮州张氏表面上看是没什么事,但有可能损失了钱,至于是多少钱,不得而知。”廖越吟说完看了着蒋临渊,少顷,又道:“蒋伯,以前叶老爷可跟张氏的人有来往?”
“有倒是有,不过我当年有好长一段时间都在两湖地区为老爷办事,衢州这边的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蒋临渊道。
“对哦,我差点忘了您老当年可是被称作’平湖先锋‘呢!”廖越吟微笑道。
“什么‘平湖先锋’?”祈广予疑惑道。
“我听说当年蒋伯凭一己之力将两湖地区几乎所有的银钱业务都拉到了衢州叶氏的手里,也算是为叶氏立下过汗马功劳呢。”廖越吟抿嘴着看蒋临渊。
“传闻而已,没那么厉害。”蒋临渊哈哈一笑:“那些事情老爷早在我去之前就已经与各方疏通过了。”
“您过谦了,蒋伯。”廖越吟亦笑道。
“没想到蒋伯这么厉害!”祈广予叹道,“不过这永兴镖局现如今是敌是友?”
“不知,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没帮曹晋。”廖越吟道。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把他们争取过来?”祈广予问。
“难。张杞华谨慎,不会随意站队。”廖越吟抚了抚桌上的茶杯,“他的几个儿子也没有一个入仕的。他家不缺钱,也不稀罕官位,想让他靠过来,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蒋临渊想起张兰山,便随口道:“搞不好可以联姻……你们谁家还有姊妹?”他这话一出口,廖越吟跟祈广予都直直地盯着他。蒋临渊顿觉这话说的不对,这几家就剩些独苗了,哪里来的姊妹联姻。
良久,祈广予先开了口,“蒋伯是想要将叶小姐许给张杞华的儿子?”
“张氏的男丁目前就老三还没成家。你是想让叶小姐跟那个张兰山成亲?”廖越吟偏头问道。
“没这回事!”蒋临渊想起那个纨绔,心中就不大欢喜,虽说明清跟他讲过前些天夜探曹府的事,这纨绔救了他家小姐的命,可纨绔子弟终究是纨绔子弟,不值得托付终身。
蒋临渊想了一下又笑道:“听说,他家还有一个小女儿,年岁尚轻,还未出嫁,你们两个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不了吧……我这过的都是道口上舔血的日子,还是不耽搁人家姑娘了。”祈广予粲然一笑,“倒是廖大人,可以去试试。”
“我?!......”廖越吟吃了一惊,盯了祈广予的脸道 :“你当真?”
“嗯。”祈广予眯了眼睛望他。
廖越吟无奈道:“还是算了吧……我这种人,不适合居家过日子。”
“哈哈哈哈。”祈广予拍了拍身前的佩剑,“蒋伯,让您失望了,我们俩估计得跟它过了……”
蒋临渊顿觉无语。
“蒋伯,”廖越吟隐了笑道,“我们今天来的时候带了好些掺了假的银两来,得麻烦您先我们一步送去正通钱庄了。送银子前,您晚上先到西边的城隍庙里找瘸子老七,让他派人帮我监视正通钱庄。”
“又是城隍庙的乞丐?”蒋临渊好奇道,“容我问一句,廖大人.....你跟他们......到底什么关系啊?”
廖越吟笑而不答。
“你不会当过他们帮主吧?”蒋临渊调侃道。
“他!”祈广予捧腹笑道,“他倒是想呢……去讨饭可比现在过得轻松多了。可惜了,生来富贵命,当不了丐帮的人。”
“呵,”廖越吟扑哧一笑,“等这些破事儿完了,我就去他们那里报名,你要现在的事儿干腻了,就来找我呗……”
“好啊……”祈广予,“反正早就什么都不想做了,端个破碗卖惨倒也清闲。”
蒋临渊今晚见他俩撇弃了往日的寒气和阴霾,朝气蓬勃,觉得总算是有点年轻人该有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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