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左神君之荆州风云

作者:云州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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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回兵临城下


      【1】
      三日之内,吴军已悄然将七处烽火台全部攻克。镇东军大营内,众将正在谈笑,主帅孙皎扯着一张面具道:“虞大夫,不是我说你,你这易容术的确技艺非凡,帮那陆玉稍加粉饰,就几乎变得和陆逊一模一样,可是,以你这么厉害的手艺,怎么就做出这么恶心的面具,还一张比一张丑,你就不能做个好看点的吗?还好大功告成,以后我是再也不想戴这玩意儿了,看一眼简直连饭都吃不下……”
      那虞翻乃是孙权的近臣,平日里就和镇东军的将领们打成一片,他闻言嘿嘿一笑,道:“我只是想研究一下,一个人的脸究竟可以丑到何种地步,实不相瞒,叔朗你挑中的那个,我觉得是这次最成功的作品。”
      孙皎顿觉无语:“你直接说最丑的不就好了。”
      “报!大大大……大事不好了!”一探兵忽然闯进营帐,大吼一声。
      众人吓了一跳,孙皎皱眉道:“有事慢慢说,慌什么?”
      探兵点了点头,道:“回禀统帅,平西军右大将和征北军右大将又打起来了!”
      “右……”众人愣住了,半响才明白过来——是凌统和甘宁啊!
      “我擦!去看看!”孙皎急忙领着众人赶去。
      他们来晚了一步,此时打斗已经结束,韩当、朱治等人也全都到了,正各自拉开自己的部下,甘宁、凌统依然怒目相向,彼此都是一脸的不屑,好在二人看似都没有负伤。大都督吕蒙坐在一旁,脸色苍白,一言不发。
      “怎么回事?”孙皎沉声问。
      韩当叹息不答,朱然无奈道:“还不是凌将军想要和兴霸切磋切磋。”
      “切磋?”孙皎见四周砖瓦俱碎,墙壁崩摧,暗暗心惊,这二人就算没出全力,也绝不是闹着玩的,“后来呢?他们是自己罢手,还是被你们拉开的?”
      朱然摇头道:“他们都用上兵器了,我们哪里能近身?是大都督一招把他们分开的。”
      孙皎心中一凛,想那平西军高手如云,却皆称凌统第一,而甘宁更是江东三军的神话,阵前单挑从无败绩,甚至没有哪个敌将能在他的手上走三十回合。这两人真打起来,岂是儿戏?那还不翻了天!可大病初愈的吕蒙竟然只用一招就能把他们分开,吕子明,你的武功果然还是在我之上么……
      孙皎眉宇间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沉思片刻,道:“大敌当前,二位将军如此意气用事,成何体统?朱统领、韩老将军,不若叫他二人各领三十军棍吧?”
      朱治、韩当面露难色,尚未开口,那凌统、甘宁倒是爽快:“来就来!”“谁怕谁啊?”
      “且慢!”吕蒙忽然开口,“这军棍……权且……”
      众人朝他看去,不料吕蒙话未说完,竟不住咳嗽,嘴角沁出血来。虞翻大惊,上前把脉,缓缓道:“果然如此,这几日你连取江陵七站,无不身先士卒,本就十分疲惫,再加上适才分开这两大高手,内力激发,一下子消耗过度……唉,大都督,你未免也太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了,这么逞强的话,逍遥散的药力也撑不了多久。”
      “逍遥散?那不是周泰的药吗?”韩当奇道。
      吕蒙摆摆手,又揉揉带着几分血丝的眼睛:“无妨,我没事。”
      他深吸一口气,凝视众人道:“探兵已经查明,这江陵城外尚有两只驻军,城西王甫、城北赵累,各有一万兵力,应该还没有发现我们。兵贵神速,我计划今夜子时发兵,一举剿灭他们。不过大军连日征战,已有疲乏之态,此时不宜再劳师动众,就让凌统、甘宁各领一万人马前去,看谁能拔得头筹,如何?”
      二人一齐答应,他们正憋着一股气呢。
      “大都督,事关重大,是否让他们立下军令状?防止有人意气用事。”孙皎深知这两人都是刺头,不加约束就容易出乱子。可吕蒙却皱眉深思,并无反应。
      “大都督?”孙皎再三呼唤,“莫非有何不妥之处?”
      “嗯?”吕蒙这才回过神来,“哦,没什么,我只是在想,陆逊他现在打到哪儿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报!大大大……”一个探兵飞奔而来,几乎扑到吕蒙面前,吼道,“大事不好了!”
      众人一惊,唯有孙家众将比较淡定。孙皎没好气儿道:“又是你!我就知道!一惊一乍,你什么毛病?刚才我就告诉你别慌了,你说吧,要是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我就扒了你的皮!”
      那探兵高声急道:“关关关……关羽的战神军突然现身城东,直奔江陵,距此已不过百十里!预计明晨便可抵达,大军浩浩荡荡,不计其数!”

      【2】
      “不可能!”吕蒙失声道,“你看清楚了?”
      “小人以性命担保,千真万确!”探兵叩首道。
      众人悚然惊惧,手足无措。
      “怎么会这样?”吕蒙咬着手指,思绪如潮。
      孙皎冷哼道:“出征前,主公曾把此次的行动计划告诉曹操,以求配合。可我听说,那曹贼反倒出卖了我们,向关羽告密,看来是真的,这老贼未免太不仗义了!”
      “这件事我也听说了,不过我认为以关羽对曹操的了解,必然不会相信。”吕蒙略一思索,摇头道,“肯定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那为今之计奈何?”孙皎问道。
      众人一片沉寂,良久,朱然开口道:“这是关羽的地盘,百姓都向着他,据城而守恐怕不是办法,只有先行撤退了。”
      “嗯,我看也是。”孙皎缓缓点头,“大都督,撤吧?”
      听两大智将这么说,众人都已明白,再呆下去凶多吉少,可他们历尽艰辛,千里奔袭,才终于来到这里,就这么撤走,实在有太多的不甘。
      “唉,真他娘的窝火!”韩当愤愤道。
      “算了,韩老头。大丈夫能屈能伸,我们保存实力,他日定当卷土重来!”朱治拍拍他的肩道。
      三大统领正准备下令撤军,却听得吕蒙冷冷道:“不能撤!既然守不住,不如主动出击,干他一场!”
      众人一惊,纷纷看着他。孙皎疑道:“大都督,据我所知,敌军不下五十万,而且是名震天下的战神军。而我二十万江东军,初到江陵就连战数日,如不加以休整,只怕已成强弩之末。”
      朱然接口道:“再者,荆州西北还有王甫等人的驻军,我们一旦开战,必定腹背受敌,这……”
      “嗯,你们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吕蒙抬起头来,无比镇定,“就从眼下来看,撤军似乎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众人大惑不解,不知这吕子明还有何高论。
      吕蒙接着道:“但你若看得长远些,一旦我们现在撤兵,那以后什么时候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十年,还是二十年?也许根本就不会再有了。再说,既然我敢来到这荆州,当然早就做好了跟关羽一战的觉悟。”
      “果真要战?这可不像你啊。”孙皎奇道,“都督你不是向来不打无准备之仗么?”
      “是啊,可是这一次不同。我总觉得,要是我在这里退让的话,那将来一定有一天会带着遗憾死去,也许,这是老天给我的最后一次机会。”吕蒙决然道,只有虞翻知道他这番话的真正含义。
      “所以,就让我任性一次吧。”吕子明笑了,那笑容如同黑夜中的烛火一般,重新点燃了众将的希望。
      韩当忽然想起那日吕蒙的一句话,“这是我第一次真正赌上性命的战争,怎么可能输呢?”
      既然你已经拼上性命,那我又怎能袖手旁观?韩当目光如炬,长啸道:“愿与关羽老贼决一死战!”
      响彻云霄,豪情万丈。众将闻之顿觉信心倍增,纷纷请战。
      见此情景,孙皎微微一笑,朗声道:“那我只有舍命陪君子了!大都督,不如让我即刻引本部人马歼灭王甫等人,免去我军后顾之忧。”
      “不必。传令大军赶紧休整,你、凌统、甘宁都好好休息,明日四更集合,东门列阵。”吕蒙下令道。
      “列阵?我想关羽应该还不知道我军的行动,完全可以打一场伏击。”朱然分析道。
      吕蒙呵呵一笑:“义封,你可别小看了战神军,他们战斗素养极高,心理素质过硬,完全是一群武艺高强、嗜杀成性的疯子,不占地利的伏击对他们来说,从来都是形同虚设。”
      “那我们后方的敌军怎么办?总不能放任不管吧?”孙皎问道。
      吕蒙斟酌片刻,似乎胸有成竹:“交给陆逊吧,都这么久了,我怎么算,他都应该离江陵不远了。”
      孙皎讶然:“可是陆逊并不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啊!”
      “嗯,其实我早就预想过关羽回师的情况,所以提前做了一些安排。”吕蒙的笑容忽然变得神秘起来,“不必担心,以陆逊的聪明才智,他是一定会知道的。”

      【3】
      一大清早,蒋钦就直奔陆逊营帐:“子谦,武陵郑安的一万降兵竟然全被杀了,听说是你下的令?”
      陆逊还在睡,被他吵醒了,直打呵欠:“你说什么?哦,对,是我下的令。”
      蒋钦一听急了:“可是我军向来不杀俘虏,这搞不好会人心尽失,甚至激起民变啊!此举不妥。”
      陆逊慢悠悠起床,伸个懒腰道:“别说得那么绝对,凡事都要因地制宜。我是这么想的,这些蜀兵刚被我们打败,无奈投降,还有那么多的战友死在我军手里,肯定颇有怨气,你要想收编他们,还不知道会有多大的隐患,就算暂时关起来,那也要费不少人手看管,现在荆州局势不明,我们立足未稳,也没那么多粮食,这帮人留着是个麻烦,还不如斩草除根,呼呜呼呜呼……”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清茶漱起口来。
      蒋钦无奈苦笑,既然人都死了,再多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他默默看着眼前这个草菅人命的疯子,话锋一转:“子谦,话说我们早就打下武陵了,可这些天来你却下令大军在江陵边界待命,迟迟不肯进攻,这又是为什么?”
      陆逊洗了把脸,悠然道:“我在等吕蒙。”
      蒋钦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你原先不是说要在大都督之前打进江陵么?”
      “嗯,可是我实在没有办法在攻打王甫和赵累的时候,腾出另一只手来撒泡尿,浇灭沿江那七个烽火台。”陆逊大咧咧地笑道,“我原先打算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杀过去,等烽火一起,关羽回师,就和他一决雌雄。后来想了想,他娘的大局为重,还是算了吧,等吕蒙先搞定那几个沿江驻点,我们再上,省得到时候他怪我坑他。”
      “那你和他的那个赌,你不就输了吗?”蒋钦奇道。
      “是啊,我去,老蒋你不用刻意提醒我这个吧。”陆逊穿起那一件翠色青衫,白了蒋钦一眼,“输给吕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蒋钦一时无语,想不到这厮居然这么轻易就认输了。陆逊倒是不以为意,微笑道:“再说了,这些天我也没闲着,正所谓磨刀不误杀人工……”
      蒋钦刚要告诉他这话说的不对,可一看陆逊眼中冷冷杀机,他心头一凉,硬是把“砍柴”两个字憋了回去,问道:“你磨的是什么刀?”
      “到时你自会知道。”陆逊轻描淡写道。
      蒋钦沉默片刻,忽然想起另一件事:“适才你说,等大都督拔掉沿江的七个据点,我们才能放手进攻。可大都督何时攻下烽火台,子谦你又如何知道?”
      陆逊自信满满:“不必担心,等吕蒙到了江陵,迟迟不见我的动静,他自然就会奇怪,一奇怪就会给我发个什么信号,就比如……我去啊!”
      那厮不知从帘口望见了什么,忽然脸色大变,风一般跑了出去。蒋钦紧随其后,出来一看,原来远处江陵方向升起了一道狼烟,似蛟龙出海,直穿云霄。
      “糟了,糟了,糟了!”陆逊连连摇头,“吕蒙在搞毛啊,打个烽火台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这下计划全泡汤了。我去,我还怕坑他,结果他先把我给坑了,不愧是师兄,真是好样的。”
      蒋钦茫然无措:“这烽火台一触发,关羽必定火速回援,整个荆州也加强了戒备,那我们该怎么办?”
      陆逊肃容道:“老蒋,你马上让徐盛、周泰做好准备,半个时辰内将大军集结在……咦?等等!”
      “怎么了?”蒋钦见陆逊一脸惊讶,转头看时,又有一道狼烟雄雄升起,犹如擎天一柱。可这烽火台本就是接连触发,绵延百里,方能传递战情,这第二道烟难道不是意料之中吗?
      “奇怪……”陆逊皱眉道,“你觉不觉得这道烟比刚才的更大?”
      “哦,还真是要大一些。”经他这么一说,蒋钦也看出来了,“可那又怎么样?”
      陆逊不答,冷冷凝视远方。
      “你在干嘛?”蒋钦有点着急。
      “等第三道烟。”陆逊不慌不忙,一字一句道,“有点事需要确认一下。”
      很快,第三道狼烟滚滚腾空,壮如吞天之蛇,比第二道狼烟更显粗大。
      “果然如此。”陆逊露出一丝冷笑,“难不成吕蒙是这个意思?”
      蒋钦一头雾水:“怎么?莫非这里头有什么玄机?”
      “嗯,方向不对。”陆逊出奇平静,朝那狼烟一指,“你仔细看,这些烽火台是由远到近,由北向南依次触发。可如果是吕蒙的行动出现失误,荆州军烽火示警,那狼烟理应从江夏烧向江陵,也就是由南向北触发才对。”
      蒋钦这才有些明白过来:“这么说,点火的不是荆州军,那会是谁呢?”
      “错不了!就是吕蒙了!”陆逊长袖一挥,一脸笃定,“我想,这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吕蒙发给我的信号——他已经打进江陵了!只不过,这信号未免也太夸张了……”
      蒋钦难以置信:“不会吧!这要是信号,那关羽岂非也看得到?这不是打草惊蛇?大都督生平谨慎,按理说他宁可派密探找过来,也决不会如此招摇。”
      “这可说不准,万一他今天吃错药了呢?”陆逊随口一说,蒋钦几乎为之气结。
      那厮瞅瞅蒋公大急的模样,哈哈一笑:“我只是开个玩笑,他若是吃错药,出了昏招,那就不是吕子明了。”
      说罢神情肃穆,闭目沉思。烽火台为关羽所设,为的就是防范东吴,一旦触发,后果不堪设想,吕蒙为何要铤而走险?难道是想引关羽回师决一雌雄,不,不对,以他的判断力,应该会等待更好的战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忽然,那厮脸色大变,失声道:“难道……难道关羽已经回师了?这、这……不好!吕蒙有危险!”
      “什么?”蒋钦大吃一惊。
      陆逊按着太阳穴,迅速理清思路:“错不了!只怕战神军此刻已在江陵城外,要和我军决战了。可恶!究竟是谁看穿了我们的意图?”
      蒋钦这才反应过来,陆逊的推理虽然大胆,但的确很有可能。“果真到了这一步的话,那事不宜迟,我们得赶紧行动!”蒋钦沉声道。
      “你说的对。命徐盛、潘璋各领一万轻骑,火速突袭王甫、赵累,务必斩杀敌将,击溃敌军,保证吕蒙后方无忧。”陆逊心明若雪,目寒如电,“余下众军随我向江陵城东进发,着徐、潘二人一旦破贼,立即率骑兵折返,与大军汇合,不得延误!”
      事态紧急,蒋钦领命而去。

      【4】
      此刻,战神军距东城已不过二十里。
      “父亲,快看!”关兴惊呼。
      关羽抬头一看,面前狼烟滚滚,扶摇直上。他勃然大怒:“江东鼠辈果然图谋不轨!儿郎们,与我全速前进!”
      言罢策马向前,正奔驰间,忽闻探兵飞报:“上将军,糟了!江陵已被东吴大军攻占了!”
      “怎么可能?这狼烟才刚刚燃起,他们哪有如此之快?”关兴不信。
      “确是实情!吴军已在东门严阵以待,城上也是遍插吴旗,中央大旗上是一个吕字!”探兵急道。
      “吕蒙?他不是病了吗?你这厮定是胡言乱语,扰我军心!来人,拖下去斩了!”关兴怒喝道。
      “慢着!”关公大手一挥,凝视那狼烟道,“他没有说谎。”
      众人剧震,关云长缓缓道:“你们看那烽火台,是自北向南依次触发的,这就说明,点狼烟的不是我荆州士兵。”
      一众大惊,马良叹道:“我在建业时,所有王公大臣都道他吕蒙病重,无以统兵,不想竟被他瞒天过海!”
      “不但装病骗过了天下人,还能看破那混球的北斗长蛇阵。吕蒙,你果然厉害!”关云长眼中杀气渐盛。
      “那他为何要点燃烽火?莫非故意挑衅我军?”关兴疑道。
      关羽沉思片刻,道:“吕蒙是在求援!只怕他尚有援军!”
      关兴冷哼道:“那我们不若趁他立足未稳,援兵未至,赶紧杀过去吧?”
      “别急!”关公沉声道,“他可是破了诸葛天阵的人,轻举妄动必定要吃大亏。”
      众人纷纷凝视关公,等待号令。
      关羽静静地遥望远方,忽然仰天大笑:“好一个吕子明,不愧是我关云长的对手!今日我们就来一决高下!”
      众人被关公那万丈豪情感染,轰然应诺。
      大军开拔,直逼江陵城下。关公一马当先,纵上一座山坡,居高临下地俯视。但见吴军黑压压地一片,正摩拳擦掌,严阵以待。
      “父亲,给孩儿一万铁骑,看我杀他们个落花流水!”身后关索请命。
      关公不应,观察片刻,道:“此乃天地三才阵!有左、中、右三路入口,此时三军静止,看似平常无奇,可一旦阵形发动,就会有无穷变幻。索儿,你好好看着,对付这种阵,就必须把它打得先行运转,然后我们再见招拆招。传我军令,命周仓、廖化二将各领五万人马,攻敌左右两翼,一探虚实。”
      关索点头称是,传令去了。不多时,周、廖二人便率军向敌阵发起猛烈的冲击,几乎势如破竹,直到深入阵中,才被拦截下来,两军杀成一片,一众将领也打得难解难分。
      片刻,探兵飞报:“右路挡住廖将军的,乃是东吴大将朱然,而左路正和周将军厮杀的敌将,我军不少将领都认得,乃是老将韩当!这两路分别是吴国征北、平西二军。”
      关公点头道:“知道了,再探。”
      此时,三才阵已悄然生变,中路大军收缩,不断向两翼发出支援,再看蜀汉的两支先锋军,已陷入重围,插翅难飞!关索目瞪口呆,不想这阵法如此厉害。
      探兵急报:“周、廖二将深陷敌阵,寡不敌众,请上将军火速增援!”
      “再探。”关公镇定自若。
      关兴按捺不住,请命道:“父亲,我愿领军去救二位将军!”
      “嗯?”关羽微笑不语,过了片刻才道,“兴儿,你对这东吴四大军团了解多少?朱家军有朱然、甘宁,一文一武,号称吴军中流砥柱,平西军猛将辈出,高手如云,亦不可小觑。这是吴国战斗力最强的两大军团,可他们却分别驻守两翼,那就说明,这中路的防御其实最为薄弱……”
      关兴奇道:“那中路会不会是镇东和定南两军一起把守,这样的话,是不是就比较强了?”
      “兵贵精而不贵多,就算他两军合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关羽摇头道,“再说了,吕蒙这烽火点得蹊跷,我想应该还有一大军团尚未抵达。”
      “那父亲的意思是……”关兴若有所悟。
      “若是盲目救人,只会在这三才阵中越陷越深,为今之计,当围魏救赵,避实击虚,一鼓作气,拿下吕蒙的首级!周、廖二人,不过是诱饵,你们才是我真正的杀招!”关公一声长啸,“关平、关兴、关索听令,你三人领十万铁骑冲击中路,务必一举击溃敌军!”
      “是!”三人齐声领命。

      【5】
      果然不出关公所料,中路吴军战力平平,多有老弱残兵,一触即溃,那十万铁骑犹如离弦之箭,直捣黄龙,势不可挡,仅一炷香的时间,就向前推进了上千米。关云长亲率三十万大军殿后,压迫而来。
      冲在最前头七位将军,昔日曾得常山赵子龙指点,勇猛非凡,号称“白银七骑”,只这七根烂银枪,就把吴军打得连连败退,如入无人之境。关平、关兴紧随其后,却几乎不用出手,在马上谈笑风生,只笑他东吴无人。
      忽然,一道人影如闪电般从千军万马中窜出,几番起落,终于一个箭步,定住身形——其人已在那七骑身后。
      “星逝——影蝶舞!”他缓缓将手中的龙渊剑插入鞘中,那白银七骑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般,一动不动,突然,七人颈中鲜血狂喷,竟一齐栽下马去。吴军轰然叫好,士气大振!
      “陈术!宋毅!”关平大喊,可那七骑毫无反应,显然已经断气,他冷冷凝视来人,“阁下好俊的身手,竟能秒杀这七个废物,报上名来!”
      来将飞身上马,一脸从容:“东吴孙皎。”
      “呵,难怪难怪,原来是镇东军的大统领到了,我兄弟猎鹰也是你杀的吧?”关平将手中大刀一横,杀气逼人,“那今天咱们新仇旧恨一块儿算!据说你是孙家流星剑的唯一传人,我早就想讨教了。”
      “慢着!大哥。”一柄飞龙斩魄刀拦在关平面前,却见那关索满脸兴奋之色,指着孙皎道,“他是我的猎物,你别出手。”
      说罢纵马向前,挥刀斜斩,孙皎拔出龙渊,稳稳架住:“来将通名!”
      少年傲然笑道:“无影刀——关索。”
      二人战作一团,一时刀光剑影,如梦如幻。“四弟他没问题么?”关平有些担心。
      “放心吧。”关兴刚斩杀了一名东吴偏将,回头笑道,“这小子今非昔比了。你最好有心理准备,别被他的实力吓到。”
      “说的也是。”关平嘿嘿一笑,“那我们先行一步,破阵要紧。”
      他们正欲冲锋,忽然一阵疾风扑面,两件兵器杀到眼前,二人挥刀挡住,却是一杆长矛、一根钢鞭。
      “休想过去!孙韶、孙桓在此!”两员虎将怒眼圆睁,寸步不让。
      “呵,看来镇东军三大将都到齐了。”“今天我关氏三雄就来战你孙家三大将,痛快!”关平、关兴也不含糊,两把刀舞得虎虎生威,霸气十足。
      吴蜀六员大将搅在一处厮杀,好一个关氏三雄,不愧是战神亲传的刀法,直杀得东吴大将难以招架,且战且退。但如此一来,镇东军成功拖延了这十万铁骑锐不可当的突进之势,兵线有条不紊地向后方推移。就这般持续了一个时辰,战神大军终于打到了江陵城下,关羽的后续部队也慢慢追了上来,东吴的防线仅剩一千多米,城门就在眼前!
      关羽凝视城墙之上,一位银甲将军岿然傲立,面容看不分明。他身旁站着一个小生,白衣如雪,长袂飘飘。
      “城上二位,可是吕蒙、陆逊?”关公运起内力,长啸一声,战场之上,众人如听惊雷。
      “不错,吕蒙在此恭候将军多时了。”吕子明声音低沉,但内力浑厚,人人听得清清楚楚。一旁陆玉手牵白鹿,微笑不语。
      “吕蒙,我且问你,汉吴同盟多年,共御北寇,可你却背我盟约,袭我疆土,罔顾天下大义,是何道理?”关公一声暴喝,三军震耳欲聋。
      关公乃当世战神,深谙用兵之道,古人云,师出必有名,这对于士气的影响不容低估,若是吕蒙不能妥善回答,东吴大军军心动摇,荆州军自可不战而胜。可这两国纠纷,多年恩怨,以及攻取荆州的必要性等等,如此繁杂的问题,又岂是这片刻之间,短短几句话能说得清的?
      关羽这一问可谓高明至极,关平下令暂停突击,两军将士纷纷等着吕蒙回应。
      吕子明微微一笑,朗声道:“逆贼关羽,休得猖狂。多年来,你独揽荆州军政大权,翦除异己,妄想自立为王,与汉吴分庭抗礼,你以为我们都被蒙在鼓里吗?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诸葛丞相早就识破了你的阴谋,我东吴女婿、汉中王刘玄德派来使者,委托江东大军为国除害,替吴蜀联盟收复荆州,事到如今,难道你还想抵赖吗?”
      此言一出,三军哗然!虽然关公对君上忠心耿耿,人所共知,可他在荆州党同伐异,独断专行,并且一直嫌弃自己的官职太小,这也是上下官兵心知肚明的。早就有传言说,关公毕竟是做过侯爷的人,镇守荆州之后几次请君上为其加封,可一直未能如愿……难道他真的因此生了异心?
      两军议论纷纷,莫衷一是。东吴的几位大将,眼见吕子明信口开河,还说得一本正经,有模有样,几乎要笑出声来。
      “这胡编乱造,蛊惑人心,原来大都督也会,我还以为是我哥的专利呢。”陆玉忍俊不禁。
      “哈哈。”吕蒙闻言一乐,悄声道,“实不相瞒,这一招我还真是从他那里学的。”
      关羽勃然大怒,本想给吕蒙一个下马威,不料竟被他造谣污蔑,倒打一耙。关云长杀气翻腾,怒发冲冠,龙啸道:“一派胡言!关某一生对君上忠心不二,日月可鉴,岂容你颠倒是非,妖言惑众!先吃我一刀!”
      说罢腾空而起,凝聚真气,青龙刀锋嗡嗡作响,泛出点点寒光。众人大吃一惊,此处距城楼尚有千米之遥,难道他想……
      “炼狱屠龙斩!”关公怒挥长刀,一道内力凝成的斩击向吕蒙凌空飞去,宛若青龙出海,呼啸不绝,一时风云变色,所到之处,飞沙走石,掀飞士兵一片。三军大骇,这斩击只是从上空飞过,威力已经如斯,若是直接砍向他们,那还了得?
      “大都督小心!”东吴众将高呼。
      吕蒙只觉一阵杀气迎面而来,大有冲天之势,他右手紧紧按住冷月刀,左手拉着陆玉,一把拽到身后。运起内力,想硬扛这一击,不料心间一痛,一口真气乍凝又散。吕蒙捂住胸口,不住喘息:可恶,这身体已经到极限了吗?
      转瞬之间,斩击已到眼前,躲闪无暇,但觉整个城楼都颤动起来,颇有地崩山摧之感。这就是战神的实力吗?
      “大都督!”江东三军人人惊骇,无不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轰”的一声巨响,惊天动地,尘土飞扬,众人目不转睛地凝视城楼。很快烟云消散,但见吕子明毫发未伤,稳如泰山,平静地拍去身上的灰尘。
      三军一阵欢呼,放下心来。却见城楼前竟有一道人影,自空中缓缓下落,那人忽然一个翻身,将长戟插入城墙高处,整个人盘坐在戟干上,居高临下,冲关羽比中指道:“关云长,你也不过如此嘛。”
      “甘……甘将军!”城下士兵不禁叫出声来。原来甘宁在千钧一发之际,跃出城楼,在半空中硬生生挡下了关羽的雷霆一击。吴军顿时欢声雷动,士气高昂。
      关羽暗自心惊,征北军不是在侧翼吗?那甘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想来定是吕蒙考虑到,以镇东军的实力,独守中路力有不逮,这才把江东第一猛将带在身边。哼,也罢,多一个甘宁倒也无碍大局。
      忽然,甘宁右手握戟,将身子撑起,两脚踏着墙面,冷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鱼虾们,闪开!”说罢双足发力,长戟“噌”地破墙而出,整个人空中提气,快落地时一戟刺出,杀气奔腾如箭,贴着地面直取关公,发出尖锐刺耳的长鸣,一时尘土激荡,去势汹汹,三军拼命躲闪,直如狗跳鸡飞。有人反应稍迟,被那杀气扫中,顿时口吐鲜血,命丧当场。
      关平、关兴二人久经沙场,他们凝神运气,早已感知出这一击威力惊人,非同小可,急忙各自向左右避开,齐声呼喝:“爹!当心了!”
      话音未落,却见一员青衣小将横刀立马,正面甘宁的死亡穿刺,从容不迫,寸步不让。弹指间,杀气已至,他大喝一声,高举双臂,长刀怒劈,势如开山裂海,万夫莫敌。
      一时沙尘暴走,风云激荡,那凌厉的杀气竟被他一刀劈散,消于无形。
      “江东鼠辈也敢大言不惭!就你,还不配家父出手!”关索扬刀直指甘宁,冷冷说道。
      江东众将无不大惊,没想到荆州军除关羽外竟还有这等高手!就连关平和关羽也为之一怔,几年不见,关索武艺精进如斯,他们这才确信,那日关兴说自己非他敌手,并非谦词。

      (本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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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第14回兵临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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