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惊寒

　　当董善行被扔进其妻沉塘的水中时，他是顺从且安详的，因为他已经是个死人，无知无觉，只需跟随着身体的重量、缓缓沉入湖底，就可与妻相聚，而若这事落在活人身上，则是另一番闹腾景象：

　　四面八方围过来的水，会涌进他/她的鼻腔、灌入他/她的肺管、堵住他/她的呼吸，他/她会因溺水的窒息感、而恐惧害怕，他/她会因求生的本能而挣扎喊叫，因为死亡，随时都会降临。

　　当然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当他/她以为自己就要因此快要死去时，这时，突然有人将他/她从水中拉了出来，新鲜久违的空气、重新充满在他/她的鼻间肺里，将他/她从死亡的边缘救了回来；

　　可也在这时，当他/她以为自己又活了过来时，将他/她从水中救上来的人、又一下将他/她按入水中，接着，铺天盖地的水似阴魂不散的鬼、对他/她穷追不舍，又重新灌进他/她的喉咙，一点点占据满他/她整个肺腔，痛苦的窒息感随即席卷而来。

　　然后，又当他/她以为自己快死时，又将他/她从水中拉了起来，一次一次周而复始，似命运轮回望不见头，不知何时才会终止。

　　而苏琉璃就是在这日复一日、周而复始的无尽折磨中，硬是捱过了两年。

　　在这两年里，常嬷嬷为拷问出、当年叶寒小产一事的幕后真凶，用尽手段，阴狠刁钻，甚至无所不用其极，将苏琉璃从身到心折磨了个遍，可这苏琉璃，硬是一字未曾吐露。

　　说真的，为此，连常嬷嬷都有点佩服苏琉璃。

　　想她在深宫这么多年，什么硬骨头没见过，最后还不是受不住严刑拷打，什么都吐了个干净，又或者直接舌头一咬、了结了自己，舍身尽忠。

　　但这个苏琉璃，却是她碰见的一个另类，被她折磨得死去活来，不仅什么也没说，还顽强活了下来，可见这人要不是忠心不二，要不就是在这世上、有心愿未了。

　　显然，这苏琉璃不是前者。

　　因为自并州起、她就认识此人，这么多年虽没怎么多接触，但还是看得出来、此人心思活泛，不是从一而终之人，所以自她进端王府起，就一直安排她在最低等的浣衣房、未曾重用过她。

　　因此这两年，她将苏琉璃的相关背景、查了个底朝天，可硬是半个怀疑对象也没找出来，就连苏琉璃的家乡夏州，她也派人明查暗访了几趟、也仍一无所获。

　　可，这并不能证明……她的怀疑就是错的！

　　苏琉璃的亲人在夏州屠城时、就死了个精光，她一人在这世上无牵无挂，孤苦无依，若是为报仇，当年她害得娘娘小产、也算是大仇得报了，在这世上应无心愿未了，可为何宁愿在她手中、受尽百般折磨，也不自尽去地府与家人团聚，而是顽强地……活着？

　　这其中一定有古怪，只是她暂时还没找到而已。

　　只要一找到，她相信苏琉璃那张铁嘴、自己就会主动张口，将当年害得娘娘小产的内幕、和黑手吐个干净，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呀，现在她也束手无策，只能被动选择加大对苏琉璃折磨，逼她开口。

　　常嬷嬷坐在岸边，看着吊在河面上的苏琉璃，浑身湿淋滴水，狼狈可怜得像只落汤鸡，可脸上却不生丝毫怜惜之意，相反，脸上笑意不减反增，看得半吊在空中的苏琉璃、忍不住浑身一颤，心惧难安。

　　她是真的怕常嬷嬷！

　　在慈恩寺的这两年里，她彻彻底底见识了、这位和蔼妇人的阴狠毒辣。

　　为逼她说出、当年害叶皇后小产的幕后黑手，什么阴损折磨人的手段、都在她身上用了遍，但分寸却拿捏得极其妥当，既不会真让她死，又能伤得她身心俱裂、痛不欲生，这两年自己在她手里、活得就像一头畜生，不，简直比畜生还不如。

　　她就没把自己当个人过！

　　像今日这样的溺水折磨、还算是轻的，她还记得在秋实刚被烧死不久后，常嬷嬷以为是自己杀了秋实，每日让婆子对自己拳打脚踢，那段时日、自己身上就没有一块好皮，而且还把寺中的重活、累活全交由她一人做，到了晚上又让她起来、去倒全寺人的夜香。

　　其实像这种对□□的折磨，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最怕的就是对人心理上的折磨，而这位在深宫浸淫多年的常嬷嬷，就是其中的佼佼者，深谙人性，更看透人心，知道自己的骄傲和底线在哪儿，然后一脚踩下，将自己为人的尊严、踩得尽碎。

　　那个每晚来收夜香的、是一驼背的矮老头，满身恶臭、面容丑陋就罢了，每次自己去倒夜香时，那猥琐好色的眼神、就没从自己身上落下去过。

　　最开始还好，也就是这样色眯眯看着自己，可渐渐便开始对自己动手动脚，借着帮自己倒夜香的时候，总有意无意摸自己屁股一把，又或者抓自己胸前一下，她虽极力躲避，但无奈脚下锁有铁链、牵制了行动，十次有九次八次、让那个矮老头得逞。

　　时间久了，那矮老头的胆子也越发变大，一次竟在倒完夜香后，直接将她扑倒在地、欲行不轨之事，她极力反抗、大声呼救，但旁边监视她的婆子、却仿若没听见一般，直接转过身去，继续嗑着自己手中的瓜子、唠着嗑，任那个倒夜香的矮老头、对自己为所欲为。

　　想她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出身，虽家道中落，但身上的清高傲骨还在，即便高攀不上天家皇族，但怎么也能嫁与一相貌堂堂、满腹经纶的读书人为妻，而如今，却在半夜四下无人的大街上，被一倒夜香的低贱矮老头、夺了清白。

　　她心里怎会不明白，这一切是常嬷嬷有意纵容，为的就是折辱、恶心她，而她也如她所愿，被成功恶心到了。

　　此处省略若干字，

　　恐惧着自己会因此生下一个怪物，于世不容，于是就在这种恶心与恐惧的交织之下，她奋力挣扎、反抗，但还是阻止不了趴在她身上的矮老头，将J水射到了她的身体深处。

　　她不知道自己被强B后是副什么模样，她只知道当发泄完S欲的矮老头、推着他那一车散发着恶臭的夜香走了之后，门边嗑完瓜子的婆子捏着鼻子、拿着树枝戳她、大吼着她快点起来时，那看向她的嫌弃表情，就仿若她就是粪桶中的夜香一般，恶心极了。

　　自己的悲惨遭遇并没有引起、她们同为女人的丝毫同情，相反变本加厉，在此之后每夜、依旧让她如约去倒夜香，边嗑着瓜子，边看着她被那个低贱恶心的驼背老头糟蹋，嘴里还不住笑骂着她贱坯子、喜欢被倒夜香的老头操。

　　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折磨身心，但并没有打倒她，真正让她感到绝望的是……一月之后她怀孕了！

　　她怀上了那个倒夜香矮老头的孩子，那个糟蹋了她的恶心老头，那个低贱肮脏、老得可以当她祖父的驼背老头！她怎么能怀上这么低贱肮脏的种？她不允许它来到这个世上辱没她、还有她家族的名声！

　　可监视她的婆子、就仿佛提前知道她的心思一样，将她捆扎床上、不准她伤害到胎儿，还每日给她喂保胎的汤药，直到十月后瓜熟蒂落、她生下一个男婴，跟那个倒夜香的老头一样的驼背，一样的丑陋不堪，一样的低贱恶心。

　　即便孩子因先天不足、生下来没几月就夭折了，可还是在她的人生中留下恶心、难以抹去的一笔，每每想起，她都恨不得亲手掐死那个贱种！

　　而这中间，常嬷嬷自始至终没出现过一次，却彻彻底底将她的尊严踩碎，将她的傲骨折断，将她折磨得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她也曾想趁婆子们不注意时自杀了、一了百了，可最后，她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她是受尽屈辱、脏不可堪，那又如何，至少她还活着，可那曾贵为一国之后的叶皇后，她们一心惦记不忘、想为之报仇的皇后娘娘，此时却只不过是阴间的一缕幽魂，任她们再怎么折磨自己，她也活不过来，但自己还活着，而活着，就是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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