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惊寒

作者:佩尔朱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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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幽簌簌雪落瓦,深深浅浅几多情


      秋雨化冬雪,点点似柳絮漫天,片片似芦苇飘荡,簌簌自落,幽幽覆白,看枯花苍老无颜,见绿柳一夜白发,瞧水凝无情不老,望天地无尽萧条,北风煞深冬。

      悠悠日子如水,转眼已是年关,宫中各项繁琐又如提前约好一般、一起袭来,好在处理这些事叶寒早已熟悉,趁着秋来入冬前,早就一一准备妥当,只需吩咐下去,交由得力的各司宫人执行、就能有条不紊运作起来。

      而她也能趁着空出来的这段闲余时间,多陪陪阿笙,毕竟年时二月初二就是他的八岁生辰,也是他离开自己、搬去东宫独住的日子,留给她母子相处的时间已不足两月了!

      元正佳节休沐七日,朝上也早已封印,本是一家人聚在一起阖家团圆的日子,青川身为帝王仍不能好生休息,因有军情紧急一早便去了成德殿,叶寒遣人去问过,应晚饭时分才能回来,也正好,没了青川这个大醋坛子凑在跟前,她也好跟阿笙好好说会儿话,陪陪他。

      虽说元正停课休息,可在长宁宫里阿笙每日也不敢懈怠,上午看书练字,下午持剑习武,晚上还不时与青川商讨政事,跟平日里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是叶寒能时时看见他,甚感满足。

      昨日看书温习完年前所学课业,今日便劳逸结合练字放松,叶寒因今日无事,也拿了纸笔与阿笙对坐在案一起练起字来。

      阿笙自是欢喜,他平日里忙于功课甚少能陪母后,今日父皇恰好又不在,有这么好个机会,他定是愿意与母后好生相处一会儿,而且他也知道母后心里一直念着他,也是想多与他待会儿的。

      明窗甚白,透着窗内的光线与窗外白朗朗的天、没什么区别,殿内地龙渗热,几鼎铜制暖炉也烧得正旺,手久拿笔练字也不会觉得僵手,

      可这却愁煞了叶寒,她看着书案上自己写了半天、也没有长进的字,再抬头看看对面阿笙写得龙飞凤舞的字,真是羞得无地自容,想给自己找个像样的理由都没有。

      阿笙看着叶寒那深浅不一、歪歪扭扭的字,忍不住笑道:“母后,您这字练了这么多年了,怎么一点进步都没有,父皇平日里不是经常教您吗?”

      父皇师从太傅,书法造诣极高,按理来说,母后的字不会写得这般不济,这着实让他费解。

      这“生”字刚写得颇有感觉,就差最后那么一横,被阿笙这么一“嘲笑”,叶寒提笔的手忽地不稳,一横生生圆润成了一笔粗眉,连带着整个“生”字变得臃肿不堪,甚是难看。

      好好一副《燕子来时新社》就这么功亏一篑,叶寒莫不感到可惜,“你父皇一天日理万机,处理国事的时间都不够,哪还有空教我写字。”

      其实这事叶寒撒了谎。

      青川平日里是没少教她写字,可事情却不是简单写字这么简单:

      青川总爱摆出一副严师的模样教她,一板一眼甚是严厉,但却总爱把她这个学生抱在怀里,让她紧坐在他腿上。

      他是一笔一画教得极是认真仔细,可……屁股下坐着这么一个烫得硌人的硬东西,你让她怎么学得进去。

      每每一分心被他逮住,屁股下这根教鞭就会毫不留情地“教训”她,若不是隔着几层布料,她真以为自己被他入了。

      这么一弄,然后余下的时间自是分心、犯错更多,你别以为他是真好心、不入她,他都一次一次记着呢!

      她分了多少次心,写错了多少字,都被他记得清清楚楚,到最后,自己都会被他扒干净、压在写过的字上,一次一次肉偿惩罚,她没有一次不是被他c哭了的。

      说完,叶寒随手就将写坏了的那张纸揉成团,然后发泄似地扔到一旁,又继续提笔重写,面上虽然尽力保持平静,心里却是羞得不行,

      脑子里全是青川教她写字的暧昧画面,根本无法聚齐注意力写字,这不,刚一下笔,笔触吸满的墨汁瞬间就在空白的纸上、晕染出一块墨滩,让人根本猜不出她最初是想写啥。

      阿笙见状,诚恳建议道:“母后,你心不在写字上,要不你还是画你擅长的舆图吧,不必硬陪着我练字。”

      “也好。”方才听时,还以为自己的心事被阿笙看破了,心都不禁漏了半拍,原来是虚惊一场,叶寒心下不由大舒了一口气,然后借坡下驴、顺势将自己的尴尬掩了过去,练起自己最喜爱的舆图画来。

      这方,叶寒刚铺好画纸,就见常嬷嬷从殿外推门进来,缓步走近说道:“皇后娘娘,慧太妃特来求见。”

      “慧太妃?”叶寒对这个称呼很是陌生,当然对这个人更是陌生,“她是谁?”

      她在宫里时日也快三年了,她很确定宫里没这号人物。

      常嬷嬷回道:“她原是灵帝慧妃,因无子嗣,灵帝驾崩后,她便同灵帝其他妃嫔一起去了皇家甘露寺、剃发修行,这次也是因灵帝忌日将近,特回宫祭拜。”

      按皇家祖制,先妃嫔出家后非圣令不得擅自离寺,只能在先帝冥诞和忌日这两天,可回宫祭拜一趟。

      叶寒与这位慧太妃从未见过面,虽有些好奇她今日来此的目的,但因记着当年灵帝对她们母子赶尽杀绝的事,自也没有了多大想见的欲望,便与常嬷嬷说道:“就说我今日身子不济,不便见人,让她早早回去吧!”

      常嬷嬷听后,难得一次没有动,笑着劝道:“娘娘,老奴觉得您还是去见她一面为好。”

      “为何?”叶寒放在画笔甚是好奇,要知道常嬷嬷这人甚懂规矩,不该说的话绝不会说,既说了、便自有她不得不说的理由。

      “其实娘娘您见不见这位慧太妃、并没什么大碍,只不过您多少得顾及到太子太傅、朱老夫子的一点面子。”

      常嬷嬷低着头,与叶寒细细说道其中缘由:“这位慧太妃乃是朱老夫子长子嫡女,因在闺阁时便德才远播,后特被灵帝选入宫中纳为慧妃。今日来此,想必应有一番缘由。”

      这位慧太妃居然是朱老夫子的亲孙女,叶寒听后不免有些吃惊。

      她在宫中见到朱老夫子这么多次、都没听他提及过此事,若是今日这位慧太妃有甚所求,她想她应是不会拒绝,就算是助她离开尼庵清寒、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朱老夫子对她们一家有恩,帮一下他的孙女,也算是还他的恩情了。

      “你先请她在主殿坐会儿,我稍后便来。”叶寒吩咐道。

      常嬷嬷令了命,俯了下身便出殿去了,而叶寒说完话,回过头便撞见正听得津津有味的阿笙,正好被叶寒逮了个正着,阿笙连忙低下头,继续写着手中未练完的字。

      叶寒不禁好笑道:“还装?你这字都写偏了。”

      阿笙看了眼纸上写坏了的字,甚是不好意,方才他还笑话母后字写得不好,如今自己不也一样,不由伸手挠了挠头、缓解尴尬。

      “方才的话你也听见了,母后去见见慧太妃就回。你练了这么久的字也先歇会儿,母后今日给你做了白糖糕,估摸着这时候也蒸好了,你让秋实给你端一碟尝尝。”叶寒边起身边说道。

      听到有他最爱吃的白糖糕,阿笙自是高兴,还对叶寒求道:“母后,阿笙好久没吃你做的白糖糕了,等会儿可以让秋姑姑多拿点吗?”

      “你这个小馋猫。”叶寒甚是亲昵刮了下阿笙的小鼻子,自是没有答应,

      “你放心,白糖糕都是你一人的,没人跟你抢。只不过再过半个时辰就该吃午饭了,娘做了你爱吃的糖醋肉、江米酿鸭子、和你最近一直念叨的枣香水晶肘子,你现在若吃饱了,等会儿这些菜可都得进你父皇肚子里。”

      知子莫若母,经叶寒这么一劝,阿笙自是打消了贪吃的念头,老实地只吃了一碟白糖糕,把胃多留点位置给糖醋肉、江米酿鸭子、还有他一直念念不忘的枣香水晶肘子,而这厢,叶寒也到了正殿里,也是第一次见到了这位素未谋面的朱慧太妃。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太妃快快请起。”叶寒连忙让常嬷嬷将跪在地上、向行大礼的朱慧太妃扶起,与之说道:

      “按辈分来说,本宫应叫太妃你一声嫂嫂,既是妯娌,你又何必向我行如此重礼,太过见外,今日你我闲话家常,就作民间寻常妯娌便是。”

      朱娉然听后,仍屈身一拜,微垂着回道:“先帝已去,陛下与娘娘便是新君,臣子见君岂有不行大礼之理?臣妾虽为娘娘亲嫂,亦不能特免之。”

      举止文雅大方端庄秀慧,说话不卑不亢谨言遵礼,甚有朱老夫子之风范,这样的女子不由让叶寒心生敬重之意,于是主动说道:

      “日日与青灯古佛相伴,庵院生活想必甚是清苦,太妃若是愿意,本宫可下旨让你回朱家礼佛修行,也可让你多陪伴父母以尽孝道。”

      朱娉然听后,微垂着头婉言拒绝了,“娘娘好意臣妾心领了,只不过臣妾已是化外之人,再归回家、于礼于制都不相合,只会徒添父母负担累及朱氏一族。好在庵院清苦却不单调乏味,臣妾亦乐于此道,并无它所求。”

      叶寒问道:“既是如此,本宫也不做勉强,只是不知太妃今日来究竟是所为何事?”

      “臣妾今日唐突而来,并非为自己之事,只为她人所求,想请皇后娘娘成全。”朱娉然跪下行礼回道。

      “太妃请说。”

      朱娉然如实说道:“臣妾家中有一堂妹,名唤‘娉婷’,未及过门便夫婿早逝,终日郁郁消沉寡然,虽过三年亦难出其丧。因一日来庵探我,见庵宇清宁我佛慈悲,便有了入庵修行的执念,

      一来是想为亡夫求个安生超渡,二来也为她自己求个心安解脱。苦苦相求臣妾多日,臣妾见她可怜便生了恻隐之心,所以趁今日回宫拜祭先帝,特来请娘娘恩旨,望娘娘成全。”

      朱娉婷……

      这个名字她是有多久没想起了,今日突然听到,没想到竟是在这种情况下,真是让她猝不及防、防不胜防呀!

      叶寒记得,自己应是有三年多没见到这个人了,即便同在一座长安城里,她也没见到她一面,就好似这个人从未存在过一般,音信全无。

      其实以她中宫皇后的身份,在长安城找一个人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可偏偏一面未见,甚至连有关她的只言片语都没有,叶寒承认,她是有意不愿记起、或见到这个人。

      只要一提起这个人,她就不由自主想到那个惨死的温雅书生,想起白布掀开后、他那张比白布还要死白的脸,想起他被刀一刀一刀捅得千疮百孔的身体,那得多疼。

      然后,她便又忍不住想起、自己见到他生前的最后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自己心爱之人戳着心窝子骂,尊严尽失,却仍勉强生笑,然后独自一人落寂离去,

      而这一离去便是生死永别,那个温文儒雅、总是明朗含笑的书生,就这样变成了一具不会说话、冷冰冰的尸体。

      对这事,她是有怨的:

      她怨方云中的痴 、他的傻,竟为了朱娉婷一时气言便意气用事,生生丢了自己大好性命;

      她也怨自己的迟钝、后知后觉,她当时若能早点察觉他的异常,也许这一切悲剧就不会发生;

      她更恨朱娉婷的自私任性:如若不是她一味胡闹肆意妄为,做什么都只顾自己、完全不考虑他人感受,方云中也不会因失了颜面而意气行事,手无缚鸡之力却单枪匹马去捉卫沉,以致于白白丢了性命。

      云色翻卷雪又落,明朗消散不在,天阴沉得就像一块巨石压在人心上、喘不过气来,甚是烦闷不舒服。

      叶寒别眼不看,翻转下身子,将窗外昏暗视线、转移到殿内高烛明亮中来,却瞧见青川从外走近,去了外衫上了暖榻,将自己抱在了怀里,轻声问道:“有心事?”

      叶寒不愿说,只安静趴在青川宽厚暖和的胸膛上,像只孤苦无依的小猫,甚是贪念他身上袭人的暖意。

      青川低头,在叶寒闷闷不乐的脸轻啄了一口,继续说道:“今日午膳时我瞧你胃口不是很好,只吃了半碗饭就没怎么吃了。阿笙担心你,给你盛了碗汤你也只勉强喝了几口。是因为朱慧太妃?”

      据他方才问常嬷嬷的话,自朱娉然来后,姐姐心情便不是很好。

      “有这么明显吗?”叶寒抬起头来狐疑看了青川一眼,见青川一脸确定然后不由垂下头来,心里甚是颓然。

      她刚才一直装得若无其事,与他们父子俩有说有笑,原以为自己装得很好,没想到还是让他们看出来了,让他们担心了。

      叶寒不想让他们担心,于是敞开心扉、主动倾诉道:“今日朱慧太妃来找我,是为了朱娉婷的事。说朱娉婷因……方云中走后一直郁郁寡欢心结难开,所以想让她入庵院礼佛修行,求个心安心静。”

      “你答应了?”青川循序问道,甚是轻柔很有分寸。

      叶寒迟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嗯。”

      青川有些吃惊,“为何?我原以为你是不会答应。”

      当年方云中去世、他不在并州,后来,他从下属口中知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后,也着实为之不值,也难怪这些年姐姐对朱娉婷一字未提,仿若无此人。

      “……”,叶寒没有立即回话,只长长叹了一口气,才开口缓缓说道:“今日朱慧太妃与我说起朱娉婷时,尤其是当她说自方云中走后,朱娉婷一直郁郁寡欢、消沉难安时,

      说真的,我听后心里甚是痛快,我甚至就想,就让她这样、一直都活在对方云中的自责愧疚里,一辈子都得不到解脱,让她向方云中反省赎罪。”

      叶寒说得激动,青川能感觉到她胸中情绪的剧烈起伏,也能感觉到在这种激烈的情绪下、她无法言语的恨与痛。

      青川将叶寒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身子、抱得更紧在怀,大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边说道:“可你最后还是准了朱慧太妃的请求,让朱娉婷去了庵院修行。”

      青川的话有一种魔力,似水虽清流和缓、平平无绪,却能抚平她内心肆意生长、张牙舞爪的黑与恶,让她内心渐渐重归平静:

      “我是想惩罚朱娉婷,可我也知道无论再怎么惩罚她,再怎么让她过得痛不欲生,方云中也活不回来了。他才二十一岁,正值人生的大好年华,就这么被一剖黄土、永远埋葬在阴冷的地底之下。

      我为他可惜,为他不值,可这个呆子、这个傻子,可能至死都没有后悔过自己的莽撞冲动,他不怨朱娉婷害死了他,既是如此,我替他抱的不平、又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姐姐,你想开了,真好。”青川由衷为叶寒高兴道。

      叶寒似笑非笑,说不清是无奈还是释然,想了想如是说道:“我想方云中若地下有知,也不想朱娉婷因为他的死、而活得这般不堪吧!”

      方云中少年才儒,品性无缺,确实是一上流之人,可惜为了朱娉婷这么一个女人,白白丢了大好性命,真是傻得不足为惜。还是年少不识情,更不识人,一片真心付错了人。

      还是他的姐姐好,心口如一行事敞亮,喜欢就真心喜欢,若不喜欢、连个正眼都懒得不瞧你,绝不会给人一丝有机可乘的机会,更不会像朱娉婷一样耽误人家、甚至是害人性命。

      不过最初成亲时,他可没少被她这性子气得吐血,有时他宁愿她勾着他、吊着他,哪怕对他招之则来挥之则去,拿他当个把式、耍着玩也行,可她就是不理他,因为不喜欢,直接视他为无物。

      好在这么些年过去了,姐姐这心里也终于有了他,青川低着头静静看着趴在自己身上、不知何时睡着了的叶寒,心里说不出的温暖满足。

      窗外雪落簌簌渐重,应是又大了几重,北风亦难吹动,渐消不闻,殿内外甚是宁静。

      “吱呀”一声推门响,很轻,也很短,可以说是戛然而止,可在殿内这方温暖的宁静中,却显得极其突兀,刚响,青川锐利的目光便如一记冷光杀来。

      “父皇。”原来来人是阿笙,他被青川锐利的目光逼定在门边,不许前行一步。

      青川小心拉着叶寒身上滑落的雪毯,边轻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阿笙回道:“今日午膳时儿臣见母后没吃几口,怕她饿了,便让秋姑姑熬了碗暖粥,温了几样母后爱吃的小菜,想端进来让母后吃点。”

      “不用了,你母后睡了,等她醒来再说。你也出去吧,手脚轻点。”

      青川说得轻声细语,但阿笙明白,他的轻声细语、并不是对他这个儿子的温柔呵护,只是单纯地怕吵醒母后而已。

      他从很小便知道,他的父亲爱极了他的母亲,当然他也爱自己这个儿子,但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与母亲相比他这个儿子微不足道,只不过他并不介意,因为他也爱自己的母亲。

      听后,阿笙甚是听话,轻手轻脚、一丁点声响都没有便出了门,在小心翼翼关上殿门时,他透过即将合上的细小门缝,看见那位在朝堂上冷酷无情的威严帝王、此时却露出不该有的帝王柔情——

      小心呵护着怀里熟睡了的爱妻,就如民间一寻常丈夫一样,温柔至极,不时趁着爱妻熟睡、偷香一口,那笑容就像是小孩偷了蜜一样甜。

      门终于关上,寝殿内外顿时隔成两个世界,站在外面的阿笙、不知殿内现在又会是个什么情形,但脑海一直停留着方才父皇偷亲母后的画面,心里说不出的困惑与羡慕:

      他困惑父皇为何会如此喜欢母后,就如水之于鱼一般非她不可,但他更羡慕他们的感情,相濡多年、情深似酒越发浓,此种感情也许只有“命中注定”四字、可做解释。

      阿笙悄声离了寝殿,站在殿外听雪簌簌落瓦,心下不禁有感所想:不知他以后会不会也遇见这么一个人,乍见喜欢暖浮生,然后倾尽身心去喜欢她、去爱她,就像父皇对母后这般。

      想到这儿,阿笙不禁有些脸红,他心里暗暗想,应已有这个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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