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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世间万物,归于尘土。
普罗大众,终究还是倾于上天,忌于地下。
静谧微凉的夜,门前风铃清脆一响,窗前黑影静谧。
屋内榻上的玄天没睁眼,只轻皱了下眉头。
黑影动了动,门吱呀被打开,一身黑色素袍的男人走了进来。
玄天睁开眼。
门已经被关上,站在自己榻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地狱之王——冥。
当年上古神兽赤焱仙陨时元灵一分为二,选中凡界一户人家的一对新生儿。
当时正值黑夜,空中骤然乌云密布,两束刺目的光束冲破厚重的云层,似陨石一般笔直坠落于一户人家。
不多时,婴儿啼哭响彻黑夜。
这对孩童自幼聪慧异人,家人在其年幼时就送进佛堂禅修,一人唤其玄天,一人唤作元空。
两个孩子深受佛教熏陶,经常闯入深山老林静修,一修就毫无音讯,经常失踪个十天半个月不回来。起初佛堂还派人去寻,后来见其次次完好无损地回来,也就对其不管不顾了。
后来战火硝烟弥漫,家主预感自己命不久矣,嘱咐佛堂无论家中出了任何事,都不要告诉两个孩子。
奈何两个孩子还是得知了消息,当时便不顾反对,退出了佛堂,见了家父家母最后一面后,元空不顾玄天阻拦步入了战场,后消失于人间不知去向,玄天也隐于世不知其踪。
只知后世有一年轻神仙,常临凡间施布佛义,世人敬称神佛。
而修罗地狱也被一年轻人维握于拳掌之间,世人忌而称其冥王。
夜静谧得异常。
屋内黑袍的人坐在伏案前,随手拿起案几上的毛笔,写了起来。
“元空。”
拿着毛笔的手一顿。
玄天抬眸看他:“不要再为难妖妖了。”
“元空?”冥王轻笑起来,他扶袖放下笔,狭长的眸子透着嗜血的阴冷。
他望着榻上与他眉眼相似的脸,冷冷道:“元空早就已经死了,你忘了?”
仿似又回到了那个漆黑的雨夜,年轻的脸庞横眉怒目。
“我要参军!”
“元空!”另一张年轻的脸庞满是悲伤过后的疲惫,眉头皱起,隐忍着,颤抖着喝道:“不要任性!”
然后深呼吸了一口气,尽力平和地说道:“这个国家,大势已去,凭你我二人之力就如螳臂当车。”
被唤作元空的少年眼里满是不屑,他嗤笑了一声,决然道:“你怕死,我不怕!我要杀了他们,为爹娘报仇!”说完他一甩袖袍转身,幽深的眸子在漆黑的夜里发着狠厉的光,对身后的几乎无一的脸庞淡然道:“从现在起,你权当世上再无元空这个人,他死了!”
“我还是要奉劝你。”
思绪被突然的声音拉回现实,玄天望向伏案。
“最好别太恋旧,否则……”
玄天只来得及看到黑色的剪影,几乎是下一秒,那个一身黑袍的男人就站在了自己的眼前。
“你的结局会很凄惨。”
玄天抬头望着眼前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男人,良久,他笑了。
“你还是没变。”他说。
“哦?”
“喜欢恐吓人。”说完,玄天一掌凌厉劈出,面前的男人堪堪躲开,脸上惊诧万分。
“你不是……”
“元空,冤冤相报何时了。”玄天疲惫地再度闭上眼睛,周身泛着莹莹的光辉。
这是再度陷入了昏迷状态,自我防御模式。
冥王皱眉离开了房间。
数月前,他的手下探知到他的下落,待他赶去时,他却已经毫无生息。
源是凡间一高官家里怪事连连,先是金库的锁不翼而飞,金子却分文不少,于是主人家特意托名匠重新铸造了一把锁,然而这次还是被打开了。重金委托官衙查也无果,请法师做法也无果。
无奈,瞒着这事儿请来了玄天,全府上下开始修佛学义,稀奇的是,只要这玄天一离开,奇怪的事就立马会发生。
后家主起了歹念,将玄天用手链脚铐锁在了房间。果然,奇怪的事再没有发生。
起初家主还会派人送吃食去给这和尚,日子久了佣人见家主不再关心这事儿,就开始懈怠,后来直接不管了。
他过去时,玄天已经没有气息了,却不是饿死的,而是被一凶灵附了体,玄天的凡人之身抵御不了凶灵,只得封禁自己的元灵,以免被凶灵反噬。
了解了来龙去脉的他一怒之下将金库所有的金条调换成模样无一的骨头。
待那些凡人再打开时,不知道看到那么多骨头会是什么表情。
凶灵本来是有机会逃的,被冥王的手下带回了阴界。
而玄天则也被带回了阴间。
那凡界的大户人家丢了金库不说,被囚禁的和尚也凭空不见,心惊胆战之际向外界传高僧涅槃圆寂,只剩下一贴身配饰,自圆其说。却也被众人信服。
“来人。”他坐于榻上,随意躺下,罗立马跳进他怀里,乖巧地叫了一声。
“在。”
屋内很快出现一黑色侍卫,弓腰垂头。
“去好生侍候那家人。”
“是。王上可还有其他吩咐?”
“其他的……”他细细摸着罗的黑色绒毛,缓缓道:“去看看我的血灵石可有被人好生保管。”
“是。”
黑侍化作一团黑雾消失在了房间中,屋内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罗在他怀里乖顺地叫了一声,他温柔摸着,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罗,你说这世上,最有意思的事是什么?”
“喵~”
“当年血灵石护我一命,却害我堕入了这阴森森的地府之中,若不是我浴血奋战孤注一掷,只怕也坐不上这至尊之位,早已化作一缕幽魂。”他忽然笑了,放开了罗,单手支着脑袋,慵懒得接着自言自语道:“而它若不是靠我日日夜夜用血滋养,怎可能蕴出元灵转而投胎成人。”
“没有我的庇佑,它这七零八落的元神早就破灭了。化了人形就丢失了记忆,实在让我好伤心。”
当年浴血奋战的战场,只生还了他一人,众人皆叹他是敌国奸细,甚至写进典籍遭众人唾弃,而新的国主却很是赏识他,欲让其担将军一职,被他拒绝,国君勃然大怒,将其丢进了焚尸坑中。
数以万计的尸体,层层叠叠的战死沙场的战士,有些还没有断气的,在那场大火中凄厉而绝望得哀嚎。
他愤恨地瞪着双眼,紧撰着已经变得火红滚烫的血灵石,终于在滚烫而浓郁的黑烟中昏厥了过去,他看不到,无数绝望而愤怒的魂魄,凝聚成大片厚重的黑团,不断地汇聚向他。
那场大火,足足烧了三天三夜。
他闭了闭眼睛,直到现在,还是没能忘记那痛不欲生的一幕幕。
“是我的东西,永远只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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