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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当温看到最近一次酒会的名单时，当场就把自己的名字划了下去。
托尼从酒柜后面探出头，疑惑的目光在名单和温之间来回移动，最终他放下手中的玻璃杯，走到温身边。
“怎么？有什么不该来的人吗？”他一边看着名单，一边随口问道。
奥斯本、汉克、卢瑟、韦恩……
韦恩？
托尼挑眉盯着布鲁斯·韦恩的名字看了一会，摸了摸下巴，反应过来面前的这个小疯子和布鲁斯·韦恩可能有一段他还不知道的感情故事。
对，掺和了一种乱成夜翼的感情生活的三角故事。
托尼甚至有点想把伊莎贝尔·布莱克的名字加上。
而温没有回复他，只是把目光恒久的固定在那张名单上，长久的，他就像是在那一刻掉入了时间夹缝，一切都在那里静止，仿佛他成为了一座永远的墓碑，没有呼吸，也没有生命，冰冷的矗立在那里，过往的人或者不会知道埋在六尺之下的人的姓名，但当他们从那里路过，总会下意识的回避，带着一种敬而远之的尊重。
他沉默的时间太久了，久到让托尼感受到了久违的不详，他这才拨开那层潇洒的快活的肆无忌惮的帷幕，看到了未被展出的破损画作。
潇洒是真的，或者温·道兰特生来就是这样热烈的性格。快活是真的，他是真的在大笑，真的高兴，在他看见自己的每一秒，他笑的都是真的。肆无忌惮也是真的，他在悬崖边与命运跳一曲探戈，疯狂和狂热的百无禁忌。
但那种天生的热烈性格被后来的残酷战争摧毁了一半，笑声之下是夹杂着剧毒的苦涩和嘲讽，在他的视线落不到托尼·斯塔克身上时，快活的小疯子冷漠阴郁的藏身纽约的阴影。他肆无忌惮，因为一无所有，所以也什么可失去的了。
那层帷幕是真的，它存在，但是被这层遮掩所盖住的东西，才是更真的。
如果刮掉破碎画作角落的颜料，是否能露出作画者留下的签名？
而那个签名，会不会是那个显赫的姓氏，与黑暗中潜行的英雄？
托尼在那一刻看到了盘踞在温头顶的巨大的蝙蝠阴影，他这才丢掉那些调笑的东西，后知后觉的发现除了薛定谔的爱情纠葛之外，温·道兰特和布鲁斯·韦恩之间还有更加刻骨铭心的未被揭露的故事。
那个小疯子——是蝙蝠侠的学生——或者还是未被承认的孩子。
在温轻描淡写的描述里，蝙蝠侠在战后历二年锁定在哥谭，在第十三年死亡。那个年轻人曾在他的导师身边待过多久，而在哥谭骑士的陨落里，他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有些歇斯底里的东西再次在温·道兰特身上展现，就像是不久前的那个凌晨，濒死的猫头鹰落到了他的窗台。
托尼清楚的知道，那是温·道兰特永远失去、无法回首坦然面对的过去。
年轻的“韦恩”又若无其事的笑了起来，手指在名单上点了点，对他挑眉笑道：“我怀疑我要被包夹了。”
“怎么说？”托尼就像是根本不记得刚刚的寂静，坐到温身边探头看过去。
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同样的，若无其事的笑骂。
温的手指落到了布鲁斯·韦恩的名字上——“布鲁斯·韦恩，蝙蝠侠。”
他指向了这个名字的旁边——“奥利弗·奎恩，绿箭侠。”
手指向下划了一大截——“戴安娜·普林斯，神奇女侠。她的男伴，哈尔·乔丹，绿灯侠。”
最终他在尾部的记者名单上敲了敲——“克拉克·肯特。”
他停顿了一会，短促的笑了一声，最后一个单词被他拉的很长，甚至夹杂的一点暧昧的软勾，但那个专属名词却让托尼遍体生凉。
“超——人——”
“我可能暴露了？”他毫不在意的说道。
托尼用一种微妙的表情看着那张名单看了一会，这才说道：“我总觉得这个队形不是来包夹你的……”而是来围观的。
温沉吟片刻：“神奇女侠目前应该对我观感不错，以我对他们的了解——”
“除了哥谭义警和明日之子，剩下基本都是过来看热闹的。”他总结道，“尤其是哈尔·乔丹，他可能只是单纯想看哥谭骑士的家庭伦理剧。”
“世界第一侦探怀疑我倒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但他还没把我和夜枭划上等号，应该只是猜测我在资助夜枭之类的。”温笑了一下，“不然他就直接来跳我窗户了。”
温抬手挥了挥名单：“但是每次想起这些义警或者超级英雄名单我就觉得离谱，从概率学上看。”
“是的。”托尼赞同道，他忍不住质疑，“这个世界的亿万富翁除了当佐罗就没别的事情可做了吗？”
有啊，他们还可以当超级反派。
温忍住没这么回答他。
温叹了口气，又把自己的名字加了上去：“算了，我还是想个办法尽可能支开他们吧。如果他们轮着来找我套话，我一点正事都办不了了。”
“祈祷阿卡姆越狱就算了吧。”托尼说道，“四天前穿着吸血鬼戏服的蝙蝠刚刚把他们重新关回去，按照频率，至少还要再过个几天才有下一次。”
“不——那不一定，如果他们想他们敢天天越狱。”温说道，他思考了一会，问道，“介意我带个女伴吗？”
托尼谨慎的沉默了一会，慎重的询问道：“你需要我给你推荐几个特工吗？”
“不——”他惊奇的看了一眼托尼，好笑的说道，“我只是需要带个能转移他们注意力的女伴，就算你能为我拖住哥谭王子，但是还有个星城罗宾汉等着我呢。”
“这样我就可以专心和莱克斯套话了。”温皱了皱眉，“他上次的轻微失态很奇怪，莱克斯·卢瑟比你想的更沉得住气，除非实在超出了他的预料。”
“我怀疑他调查我的时候推断出了什么叹为观止的事情。”温耸了耸肩，“放心，我有分寸。”
托尼狐疑的盯着温看了一会，最终选择相信他。
虽然他是个小疯子，但是他有分寸。
……
放屁。
托尼面无表情的看着挽着温手臂的年轻女孩，只想立刻穿上战衣把温暴打一顿。
你他妈——有个屁分寸——
他磨了磨牙，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
但凡你有分寸，都不会邀请你曾经的导师，你年轻的“小妈”。
你他妈带着绿箭侠的阿尔忒弥斯来是几个意思？
打算破罐子破摔气死一个算一个吗？
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的话，温·道兰特已经死了无数次了。
其中托尼·斯塔克贡献了一点点，而剩下的都由奥利弗·奎恩倾情提供。
“我要揍这小子一顿，谁也别拦着我。”他在通讯里咬牙切齿的说。
神奇女侠明智的保持沉默，超人默不作声，只有绿灯侠没有搞清楚情况：“小月亮这是谈恋爱了吗？奥利，你不知道？”
“求你别说话，哈尔。”克拉克微弱的呻吟道，“就别，火上浇油。”
不该在通讯里的蝙蝠侠用着甜蜜的布鲁西宝贝的声音出声，听起来也挺咬牙切齿：“我记得我说过，不、要、擅、自、行、动。”
刚刚还出声的克拉克瞬间安静如鸡。
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奥利弗·奎恩那面的声音格外清晰。
他们都听见奎恩工业的CEO康纳·霍克aka二代绿箭在奥利弗身边迟疑的问他：“那是伊兹吗？她恋爱了？”
克拉克某一刻害怕奥利弗直接气死。
他们都知道绿箭有多在乎那个女孩。伊莎贝尔·布莱克，不仅仅是他的养女，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她对奥利弗的意义是不同的。
有点像夜翼之于蝙蝠侠，但又不一样。
因为绿箭侠的小阿尔忒弥斯，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一个温柔的柔软的——甚至是脆弱的年轻女孩。
那个年轻的姑娘，她将全部的热忱、信任、爱意、忠诚都献给了她的父亲，她视她的父亲为她的理想，她的守则，她的精神标杆，她的最高领袖。就像是耶稣像下的圣女，带着从未踏足淤泥的天真和忧郁。她不快乐。
她对她父亲的爱热烈坦率到甚至会灼痛自己。
她理应举着洁白繁复的花边阳伞，穿着漂亮的裙子，像清晨树林里被层层绿叶过滤的清粹阳光，是都德笔下的阿蕾洁娜，百无聊赖的等着别人的讨好，不应该牵扯进这些不会停止的动乱里。
可是她的父亲是奥利弗·奎恩。
他们都知道，奥利弗真的愤怒的不是他年轻的小女儿在谈恋爱——如果那能让她快乐的话，他甚至会默许她做一个花花公子。
他是因为阿尔忒弥斯被拖进了旋涡。
那面一无所知的伊莎贝尔从温·格林德沃手里接过一块提拉米苏，转身时橄榄色的长裙飘起一个弧度，像波提切利笔下女神的罗衣。她仰起头对年轻的格林德沃微笑，像探出水面的小美人鱼，终有一日会化为泡沫。而格林德沃也微笑，然后半揽着年轻的女孩同前来打招呼的商人寒暄。
克拉克听到了奥利弗磨牙的声音。
伊莎贝尔漫不经心的扫过大厅，一下子愣住了，她的眼睛是绿色的，颜色淡而美丽，将宴会的灯火辉煌和奥利弗·奎恩一并映入眼中。
她看到了她的父亲与兄长。
那双眼睛亮了起来，带着天真纯粹的喜悦，她露出一个美好的笑容，下意识想要奔过来。
——她似乎无论发生什么都会毫不犹豫的向她的父亲奔来。
但她的脚步顿了一下，又抬头跟格林德沃说了什么。格林德沃对她的温柔几乎是纵容的，他伸手替她将散落的金发拢到耳后，然后微笑的看着年轻的姑娘奔向奥利弗，他对女孩的父亲微微点头，重新回头与那些讨好的商人说着无所谓的废话。
伊莎贝尔笑着毫不犹豫的向她的父亲走去，奥利弗不善的神色一瞬间放柔，仿佛那一刻听见牧人和樵夫齐声歌唱，在神圣的田野里。
仲夏的繁花在她那种虔诚的微笑里绽放。
他们都以为奥利弗会第一时间询问与格林德沃的关系，奥利弗也这么觉得。但是当年轻的女孩走到他面前，带着纯粹的喜悦看着他的时候，怒火像是被浇上了一盆冷水，只剩下属于父亲的疼爱和忧心。
“爸爸。”他的女儿说道。
奥利弗压下舌下的一声叹息，摸了摸她浅金色的柔软长发：“乳糖不耐受还乱吃东西。”
伊莎贝尔甜蜜的抱怨道：“才没有——爸爸怎么来了？”
“托尼的邀请，就过来看看。”奥利弗的语气温和，是那种不让人生厌的套话，“怎么突然想来这里了？”
“道兰特先生邀请了我。”
奥利弗很明白他的小女儿那种什么也不在乎的性格，转移了话题：“今年过生日回来吗？你今年十八岁了，要特别一些。”
伊莎贝尔没有立刻回答他，那双漂亮的绿眼睛朦朦胧胧的，她的视线没有焦点，带着那种忧郁的空茫。
奥利弗耐心的等了一会，也没有听到女孩的回答，他们就这样温和的沉默着，直到年轻的女孩回过神：“爸爸？”
“今年生日要回来过吗？”奥利弗温和的问道，“我们伊兹今年要成年了。”
“哦——”她慢吞吞的说，脸上带着无所谓的神色，“今年我要去意大利看画，我想去圣玛利亚教堂看看。”
“最近喜欢文艺复兴？”奥利弗问，“我记得家里有几幅那个时期的画。”
“也没有。”这个时候伊莎贝尔的眼睛终于有了焦点，“突然想看看那幅《最后的晚餐》。”
“好吧。”奥利弗再次伸手摸了摸伊莎贝尔的长发，“爸爸去和斯塔克打个招呼，你去康纳那里待一会好吗？”
伊莎贝尔从不拒绝奥利弗的任何要求。
她顺从的点头。
“去吧。”奥利弗说，“别喝酒。”
伊莎贝尔带着微笑朝康纳·霍克走去，只有她才知道刚刚她的手心全是冷汗。
奥利弗·奎恩活着站在她面前。
不是墓碑，不是一具被打碎内脏的尸体。
她的父亲活着对她微笑，然后告诉她不要喝酒。
伊莎贝尔几乎要在那一刻落泪了。
他们对话的时候依然有那种奇怪的压抑，但是他活着。
她的父亲活着。
伊莎贝尔险些在奥利弗问她回不回家过生日的时候说好了。
但是在她短暂的不理智后，缓慢而坚决的拒绝了。
因为……她的十八岁生日，是和小丑一起过的。
“伊兹。”康纳在人群中的不远处伸手和伊莎贝尔招呼，温和笑道，“来这里。”
围着奎恩少总的人群自觉的让出一条路，让伊莎贝尔顺遂的走到康纳面前。
康纳伸手扶住伊莎贝尔的手臂，把她带到自己身边。他一只手搭在伊莎贝尔的肩上，微笑着向周围人介绍:“这是我的妹妹，我们家的小公主。”
伊莎贝尔配合的露出一个淑女微笑，完美的姿态让看客不由暗叹一句不愧是星城最出名的名姝，备受宠爱，聪明人都不会忽略她刚刚是和小格林德沃一起进来的，或者站在他们面前的是未来的公爵夫人呢？
只是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位奎恩小姐绝不是一个可以随意招惹的对象。
而伊莎贝尔却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她肩膀上的热源上。康纳·霍克，他的赴死是那么坦然从容，那么孤勇无畏，而他留个伊莎贝尔的遗书和其他绿箭系义警的死亡一起，成为了曾经午夜梦回时的噩梦。
“诸位，失陪了。”康纳依然在微笑，“我要带我的小公主去吃点东西了。”
小公主。
伊莎贝尔感到从尾骨开始发麻。
康纳·霍克在遗书里也是这么写的。
【伊莎贝尔:
我很抱歉我不得不让你看到这封信，但当你看到它的时候，如你所想象的那样，我已经死了。
我很遗憾我没办法继续陪伴你，也为过去感到非常非常抱歉。
别为我报仇，小公主，你是奥林匹斯的月亮，是王冠上的珍宝。那些疯狂的信徒不值得你那么做，我希望你能够好好生活，而我们所追求的自由与和平终会光明正大的到来。】
多么的——伟大。
“我刚刚问了一下，这几种甜品是用植物奶油做的。”康纳替她拿了一块提拉米苏，“我猜你还没吃晚饭？先垫一点，一会我带你溜出去吃点东西。”
他对伊莎贝尔眨眼，促狭对样子就像在他的两年前带伊莎贝尔翘掉公司会议一样。
偶尔伊莎贝尔会很佩服这些超级英雄的演技，就像康纳·霍克，无论是在他们的对话里还是最后的遗书上都看不出他们之间从伊莎贝尔离家出走开始就暗潮汹涌，仿佛他从来都没有收到伊莎贝尔关于她已经知道秘密的暗示。
没关系，伊莎贝尔比他更擅长粉饰太平，即使她大部分时间讨厌这个。
“好。”伊莎贝尔笑道，“我想吃小羊排。”
虽然你什么也不知道，但是我还是要说，我把自由带回来了。
所有反抗军都是光明正大的，只有我一个人不择手段。
也算是——不负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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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间】
那是唯一一件她算是做到的事情。
剩下的——
无论是好好生活还是不要报仇
她都没做到
她怎么呢做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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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有人能看出小月亮和绿箭家之间相处别扭古怪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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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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