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城双煞

　　整个忆城陷入了忙碌的状态。

　　包括这十二钗在内。

　　霍妾妃听她们说，明天，差不多有五十个忆城的弟子会跟随城主离开忆城，这是忆城近些年来最多的一次，一次出动这么多人。

　　并且，昨天霍妾妃就听闻忆无煞让人搬着一箱一箱的箱子往船上运。

　　说起来，会是什么呢，除了金银珠宝，还有什么要忆无煞一箱箱往船上运呢。

　　忆无煞这次难道真的是要做出点什么大事吗？

　　霍妾妃倚窗，嗟叹。

　　自己可是一介草民，没想到生活不是从霍府来到其他什么夫君的府上，而是住在了这世外桃源的忆城，成了这忆城的城主夫人，接下来，忆无煞要是要干什么大逆不道事情，霍妾妃也只有和他一起冒险了。

　　这可不是什么儿戏之事，忆无煞只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啊。

　　却要在江湖也好，朝廷也好，抢起天下来。

　　这未免有些冒险。

　　但是五娘冤死在狱中，北岘王又被害死。这些都是忆无煞的父母的血债，好像忆无煞也没有做错啊。

　　“腊梅····”霍妾妃想到这里，突然想起来，忆无煞去什么地方了，好像刚刚还在蓝阁楼。

　　霍妾妃走了出去，看到她们几个站在门口，有的在别的厢房打包细软。

　　“夫人，怎么了？”

　　“城主呢？”霍妾妃问道。

　　“城主向着西山去了。好像是，刚刚城主问我们要了一些孔雀的羽毛。”腊梅手上还拿着些剩下的孔雀的羽毛

　　“孔雀的羽毛？”霍妾妃记得孔雀的羽毛，婳之前的头发上有带过孔雀羽毛的装饰，婳喜欢孔雀的羽毛吧。

　　“难道忆无煞是去祭奠婳了吗？”霍妾妃心里这么想着，倒也平复了这样的心情。

　　好像“婳”去了北漠。

　　忆无煞终究还是觉得亏欠了婳吧。

　　霍妾妃拿过了一支腊梅手上的羽毛。

　　“婳·····”霍妾妃顿了顿，决定也去西山看看。

　　“夫人，你要去哪里啊。”她们几个可是寸步不离的跟着霍妾妃呢。

　　“我也要去西山看看。”霍妾妃这么说着，将斗篷的帽子戴上，便向着西山走去。

　　······

　　忆无煞来到了西山的一片树林处，在一其中一棵大树底下停了下来。

　　这里，便是埋在婳的地方吧。

　　忆无煞至少还记得婳被埋在什么地方。

　　有些讽刺了。

　　“婳 ，实际上，我必须要谢谢你。”忆无煞蹲了下来，将一把孔雀的羽毛放在了地上。

　　冷风将忆无煞的青丝吹着浮动，他纯净的眼眸里似乎不像是做出当日这般残忍的事情的人，忆无煞在冬天，格外像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年模样。

　　“你知道，我用忆玉惜做出了你的模样，现在，也是用你的模样，在为我即将要做的事情打下基础。”忆无煞这么说着，伸出手，轻轻拂过地上的孔雀羽毛。

　　回忆。

　　忆无煞的回忆里，至少还有婳的存在。

　　如果婳在世的话，会不会也后悔自己当初那般。

　　——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孔雀？”婳笑了笑，看着忆无煞触笔，用绿色的颜料和黑色的颜料，几笔带过，便成了孔雀的模样。

　　忆无煞笑了笑，停下画笔，“因为只有孔雀才能有你这样华丽的美貌不是吗？”

　　“你啊，什么时候变成这般讨好我。”婳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这画画实在太美，这画画的忆无煞，也过于清秀。

　　“你对我这么好，夸夸你好看，有什么讨好的？”忆无煞将画笔放在了桌前，走到了婳身边，一把将她的纤细的腰搂住，如此自然，又如此娴熟。

　　“我比霍小妾对你还好吗？你就真的忍心她整天以泪洗面？”婳靠在忆无煞的怀里，嘟起嘴。

　　“我们在一起，你怎么老是提她？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见她提过你啊。”忆无煞那个时候就是两面人，忆城的人，演技本是必修的。

　　“那你是喜欢和我在一起，还是她？”婳问道，不依不饶。

　　但是，婳没有等到忆无煞的回答，却等到了他落在自己脖颈处的吻。

　　就是啊，那个时候的忆无煞，喜欢用这样直接的方式，是阐释，或是掩饰。

　　忆无煞不会说谎，而身体就不会说谎，只要些动物的本能，就能轻而易举的蒙混过关，忆无煞喜欢用这样直接方式去回答，去掩饰，实际上，这是最简单的。

　　也是最残忍的。

　　方式之一。

　　——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恨我。”忆无煞站了起来，“但是，我不希望你把这股怨气带到永远。更不希望你做什么伤害霍妾妃的事情。”

　　原来，这次出行，忆无煞也不能保证对抗朝廷的人，会有多危险，而这个时候，就带着些妖魔鬼怪的言论。

　　所以，这一次，忆无煞是来化解婳的怨气的。

　　婳有很多怨气吧。

　　因为那一剑刺入她的腹部，婳的眼神里，充满了恨意。

　　还有，更多的是伤心。

　　忆无煞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

　　而这时，忆无煞听到了一些脚步声，回过头，看到是霍妾妃还有十二钗中的六个女子跟在她身后。

　　“你来干什么？”忆无煞问道。

　　霍妾妃看到忆无煞面前的一棵树，树下他将孔雀的羽毛，放在祭奠的地方。

　　“你们下去吧。”霍妾妃对她们几个说。

　　她们点了点头，走到了很远的地方。

　　“我和你一样啊，来看看我的姐姐。”霍妾妃这么说着，走到忆无煞身边。

　　“她不是你姐姐。”忆无煞有些吃醋了。好像自己被霍妾妃抛弃一般。

　　“那是我妹妹吗？”霍妾妃笑了笑。

　　“你····”

　　“其实，婳是个可怜的姑娘。”霍妾妃蹲了下来，“她那么喜欢你，你却杀了她，我真的不能想象她当时有多么难过。”

　　霍妾妃将孔雀的羽毛也放在了这片土地上。

　　“你知道吗？婳不能生孩子。”霍妾妃突然对忆无煞说。

　　“什么？”

　　“她因为当了冰丝弦的宫主，服下了一种永葆青春的药，所以不能生孩子了。”霍妾妃说着，眼里似乎有些惆怅，“我还记得她那日看着雪儿这般羡慕我的表情，说着我有了和你爱的延续，这种传承让她有些感慨，虽然最后有些逞强的说自己不喜欢小孩子。”

　　霍妾妃笑了笑，看着这片泥土里，现在躺着的婳，已经变成了尘土了吧。

　　于是，这笑容，也就哭了出来。

　　“其实，要我选择的话。”霍妾妃的眼泪开始掉线了，“我不介意你娶了她·····我也不介意她能有你的孩子·····相比要我接受一个女子被她所爱的男子杀害这样的事情，我宁愿有她这个妹妹。”

　　“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忆无煞到是小孩子脾气起来，将霍妾妃拉了起来，“你把我当什么，你想要我的时候，就要我，不想要我的时候，就将我丢给别的女子吗？”

　　“忆无煞····你不是要为你父母报仇吗？如果你真的做到了，你不是得到了这个天下吗？那个圣上没有几个妃嫔的？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当初要心狠手辣的杀了婳？”

　　霍妾妃的想法，到也很适合当皇后娘娘了，毕竟这母仪天下，心怀天下的女子，可不是一般女子能做到的。

　　“谁说我要是得到了天下就要像他们那些男子一样，妃嫔成群的？”忆无煞有些嗔怪的看了霍妾妃一眼，稍稍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杀了婳让你觉得我很可怕，也很残忍，但是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敌人，她作为敌人用雪儿来威胁我，我根本不可能喜欢她，也不可能娶她。”

　　“那如果····要是你们不是敌人呢，如果婳是个寻常姑娘，并没有用雪儿威胁你呢，你会喜欢她吗？”霍妾妃拉住了忆无煞的手，“如果没有我，你会喜欢那样的她吗？”

　　忆无煞也握住了霍妾妃的手，看向了那树下的一抔黄土。

　　“我会喜欢她吗？”忆无煞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口气，眼睛变得有些有气无力一般，这种无奈，是婳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的表情，这是真正的忆无煞，在考虑他和她之前的可能。哪怕只有一秒，也似乎变得弥足珍贵。

　　而在海上航行的冰丝弦宫主，和一些冰丝弦的女子向着目的驶去。

　　灰沉沉的天和海接壤。

　　忆玉惜似乎还在回忆城主的那个举动。

　　他的手，拖住的，是冰丝弦宫主的下颚。

　　那双眼眸里，是什么呢。

　　冰丝弦宫主和城主有些什么故事呢？

　　不管是什么，都似乎随着这一切消失了。

　　容颜抵不过岁月，可爱能。

　　忆玉惜虽然不知道什么叫爱。但是对忆城的爱，也算是一种吧。

　　甲板上，婳的容颜，依然绮丽与天地之间，不灭与六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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