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劣游戏[下部]

　　康文闻睁开眼，看着明亮的天花板。撑着手坐起来发了会呆，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杜谦林家的客卧很敞亮，窗户对着床，一年四季都能晒到太阳。

　　康文闻光着脚踩在地上的短绒地毯上，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窗外的鸟叫虫鸣皆扑面而来，康文闻眯着眼睛感受着微风，可能是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此时听到鸟叫，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还有这温暖的阳光，都让康文闻觉得恍如隔世。

　　“文闻？”杜谦林退门进来就看见站在窗边的康文闻。

　　康文闻穿着洗得褪色的T恤，清风拂过吹开他颈间略有些长的头发，露出了白皙的后颈和肩膀。
　　杜谦林突然后悔出声叫他。

　　康文闻听到声音，半睁开一只眼睛偏头对杜谦林抿嘴一笑。
　　“醒了。”

　　窗外阳光正好，楼下似乎有小朋友在打闹。伴着鸟儿的叫声，窗外洒进来的光辉，康文闻似乎就藏在光明之中，杜谦林心里一阵柔软。

　　“嗯。”
　　杜谦林走上前，伸手揽住康文闻的腰。

　　康文闻难得没有挣扎，而是全身放松的轻轻靠在杜谦林怀里。

　　“累了？”杜谦林心疼的伸手揉了揉康文闻的头发。

　　康文闻点点头。

　　杜谦林低头轻吻康文闻的眼睫。
　　“那你睡会儿，中午叫你吃饭。”

　　康文闻看了眼窗外，点了点头“好。”

　　杜谦林本想放开他，但看到了康文闻因为领口太大露出的右肩想起了游戏里文闻这里被食人鬼咬的伤口。

　　“你干嘛？”康文闻推着突然埋到自己脖颈间的脑袋。

　　杜谦林一凑近就闻到了淡淡的柠檬味，眼神一暗张嘴就咬住了康文闻颈间的软.肉。

　　“嘶..疼。你干嘛啊？”因为被咬住了要害，康文闻都不敢用力推他。

　　虽然因为康文闻受伤的事他是想给他一个教训，但杜谦林是也舍不得真的咬狠了。
　　松嘴，看见留下了一个红红的小印子，杜谦林勾嘴一笑又在那里落下一吻，像是在安抚一般。

　　康文闻愤怒又带着震惊“你咬人!”

　　杜谦林抬头眼神暗沉，声音发哑“不只咬人，我还想吃了你。”

　　康文闻瘪瘪嘴，不敢说话了，待会要是真的把他吃了怎么办。

　　“文闻...”杜谦林看着康文闻这模样，心里就恨得不行，但是又没办法。

　　康文闻抬手推开他的脸，已经得寸进尺了，还想干嘛。

　　把人赶出房间，康文闻坐在床上盯着窗户发呆。

　　每次坐在这个房间，康文闻就觉得一切都不真实，好似梦一样。心里那种患得患失的情绪，随时随地都在捏着他的心脏，时而太压迫时而又太空旷。

　　康文闻抬起手似乎想抓住空气里漂浮的亮晶晶的灰尘，但是手掌一握它们就飘走了。

　　“我等你，等你对杜谦林死心了，我来接你。”

　　康文闻放弃那些亮晶晶，倒头躺在床上，蜷缩着双腿。

　　他想，顾波说话真是奇怪。
　　自己怎么会对杜谦林死心，他怕的是杜谦林对他失望。

　　把脸埋到柔软的枕头里，杜谦林知道康文闻睡眠不好专门用精油气熏熏过枕头，也确实有效。
　　但是现在明明很累了，闻着枕头的味道康文闻都无法入睡。

　　偏头看着打开的窗户，是一个能看见天空的窗户，能听见鸟叫的窗户。
　　连空气里都是亮晶晶的。

　　康文闻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窗边关上窗户拉上窗帘。房间里顿时没了光亮，康文闻睁着眼看着空中。
　　什么都没有了。

　　趿拉着步子走回去把自己裹进被窝。
　　果然还是要暗一些才能安心入睡。

　　-

　　吃完午饭杜谦林和张登进要出门，康文闻还在慢悠悠的吃着碗里杜谦林给不停夹进来的红烧肉。

　　“文闻，吃完把碗放进洗碗机就可以了。晚饭不用管，我会回来做的。”杜谦林走到门口了还不忘嘱咐康文闻。

　　康文闻嚼着嘴里的红烧肉默默点了头。

　　“对了，文闻你今天记得去剪个头，附近有一家我常去的。我发地址给你了，你跟着地图去。”杜谦林都要出门了又转回来对康文闻说道。

　　康文闻转头看着他，正要开口张登进的声音就在杜谦林身后传来，
　　“林仔你是嘱咐你儿子呢？这点小事我们文闻还不知道，哎呀快别说了，走了走了。”

　　杜谦林给康文闻说拜拜，康文闻也放下筷子给杜谦林挥了挥手。

　　看着一下就冷清下来的房子，康文闻低头看着自己碗里的肉。
　　其实他真的吃不了这么多肉，但是他又不忍浪费，还是拿起了筷子，慢慢的一块一块的吃完了。

　　把碗堆进洗碗机，康文闻蹲在厨房隔着玻璃门观察洗碗机的工作。
　　之前因为自己不知道要怎么放就把碗全摞在一起，导致有些碗没洗干净被张登进笑了好久。

　　从哪之后每次洗碗他就喜欢蹲在这里看着，等洗完再看看有没有没洗干净的，有的话就自己动手重新洗一遍。

　　今天非常成功都洗干净了，康文闻松了一口气。

　　打开杜谦林给的地址，不算很远但也不近。康文闻看见附近还有几家，但是杜谦林说去这就去这吧。

　　打开鞋柜拿出自己穿得起毛边的布鞋，又抬眼看了看鞋柜里杜谦林给自己买的鞋子。
　　康文闻又把自己的放了回去，转身回房间打开了衣柜，找了一件简单的新衣服穿上。

　　虽然知道路人并不会注意到自己，但是康文闻还是无法控制的觉得周围的人恨不得把眼睛都粘在自己了身上。

　　深呼吸保持镇静，康文闻咬着牙挺直腰僵硬的往目的地走去。

　　进了理发店，理发师说什么他都听不见，但还算知道钱不能乱花，什么产品什么服务都不要，只要简单的剪个头。

　　理发师保持着职业微笑，为康文闻微微修短了一点，然后笑着收了五十元。

　　花出去这五十让康文闻心疼得泪往肚子里流，僵硬的被理发师礼貌的送出门。

　　因为水资源缺乏，理发洗头水费按分钟计时，所以康文闻也没洗头直接快剪。
　　康文闻也知道这里和他住的贫民窟不一样，物价可能会贵很多，但是他是真的没想到就这么随便剪剪，甚至都看不出来剪过就收五十？

　　杜谦林早就把自己的卡绑在康文闻的终端上了，但是康文闻一分未动，只是看看自己的积蓄，在这里生活都不够三天花销。

　　看起来康文闻这五十块就是替理发店交了电费。

　　虽然气愤，但是康文闻回去还是上网又买了些蔬菜和火锅底料。一直都是杜谦林做，今天自己亲手做一顿火锅算是小小的感谢一下他。
　　买好东西给杜谦林发了个消息，把今天穿的衣服洗干净，熨平整又小心的挂回衣柜里。
　　准备洗澡的时候又看见自己这闹心的头发，康文闻找出剪刀给自己重新剪了一遍。虽然看着有些不整齐，但是好歹是清爽多了。

　　下午四点杜谦林准时踩点回家，只是后面还跟着一个。

　　“嘿嘿，听说有火锅吃我就来蹭顿饭了，真是不好意思。”张登进嘴上说着不好意思，但是可一点没不好意思，把自己摔进沙发就开始玩游戏。

　　杜谦林换了衣服，走进厨房挽着袖子对康文闻道“我来帮你。”

　　康文闻正在小心仔细的切土豆片，用手拐把杜谦林推开“不用，今天这顿我一个人就能弄好。”

　　杜谦林看了眼料理台上的食物，有些迟疑“那我帮你洗菜总可以吧。”

　　“不用，你出去。”杜谦林弯着腰看准了手指头“咄！”一刀切下。

　　杜谦林看了看台柜里的切片机，心里叹了口气“那你小心一点。”

　　“知道。”康文闻不耐烦的把杜谦林赶出去。

　　杜谦林无奈苦笑，走到餐桌旁看着康文闻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张登进自然是看见他那副痴.汉的模样。
　　“啧啧啧，你现在是要退化成石头了吗？”

　　杜谦林转头瞪了张登进一眼，走到过去把张登进提起来。
　　“看给你闲的，起来运动一下。”

　　“啊——”张登进顿时脸都皱在了一起“我养这点肉我容易吗？”

　　杜谦林伸手在张登进那会晃晃荡荡的圆圆肚子上拍了拍“保熟吗？”

　　“熟你个头！”

　　康文闻听着他们在客厅打闹的声音，不知道该不该和他们说自己遇到顾波的事。

　　顾波既然只将自己引开，那可能是不想让杜谦林他们知道，但是他总觉得这次见面顾波怪怪的。
　　还有监听，康文闻觉得杜谦林应该没有没监听，之前杜谦林就说过他已经把顾波拉黑了，应该不是拉黑应该是将顾波的侵入防止了。

　　“文闻，你什么时候做好啊？”张登进在外面大声问道。
　　“我都要饿死了。”

　　康文闻提着菜.刀，走到厨房外“给我等着，什么时候切好菜什么时候吃。”

　　莫名被吼的张登进“.....”

　　火锅终于在张登进饿扁前一分钟安全上桌。

　　“林仔，你看文闻现在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我是不是也有点功劳？”张登进对杜谦林眨眼暗示道。

　　杜谦林摆摆手“别惦记我的酒。”

　　“我们这顿饭不是为了庆祝的吗？怎么能没有酒啊。”张登进比手画脚的说着。

　　杜谦林伸手把人按在椅子上坐着“庆祝什么？”

　　“庆祝.....庆祝文闻出院啊。”张登进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莫名被庆祝的康文闻本人，一脸淡然的把牛肉丁倒进了锅里。

　　酒最后还是喝了，张登进不但自己喝还要拉着杜谦林和康文闻一起喝。
　　不出意料的张登进和康文闻都醉了，剩一个半清醒的杜谦林在桌子下面握着康文闻的手，看着张登进在桌对面一会歌瘾上头一会戏精上身。

　　“文闻，刚才我就想问你，你这头发是你自己剪的吗？”杜谦林伸手撩起康文闻脑后的头发，那地方康文闻看不见，剪得十分惨不忍睹。

　　康文闻猛地抬手捂住脑袋，脸色涨红支支吾吾“.....嗯，自己剪的。”

　　“你怎么不去理发店，我不是给你绑了卡....”康文闻转眼看着桌上的火锅，今天的晚餐康文闻也没用自己的钱。

　　杜谦林叹了口气，道“文闻...”

　　“我去理发店了。”康文闻打断了杜谦林的语重心长。
　　“但是剪出来和之前一模一样。”康文闻气愤的把照片找出来分享给杜谦林和张登进看。

　　张登进拿着照片左看右看“是不是理发店人太多，人家误以为你剪了啊。”

　　康文闻心塞“并没有，我亲自睁着眼看着他给我剪的....”

　　杜谦林安慰的拍拍康文闻炸毛的脑袋“没事没事，明天再去修一下。”

　　康文闻生气的挥开他的手，拉过张登进面前的照片指着对杜谦林道“不去，他家就是骗钱的，就这样还花了我五十块钱呢！”

　　杜谦林看着康文闻不知道是太生气还是喝多了，脸颊通红，连神色都比平时灵动了许多。心里暖呼呼的，脸上忍不住的笑意，甚至想把康文闻搂进怀里狠狠地揉一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文闻你是不是傻。”张登进却在一旁煞风景。
　　“五十块钱你还要人家给你剪出什么花来吗？”

　　康文闻气成河豚“我们那边剪头发只要二十，而且剪得很好的。”
　　“有时候社区还会搞活动，只要十五块。”康文闻噘嘴小声嘟囔道。

　　但是再小声张登进都听见了，一脸震惊“十五块钱？你们那是搞慈善吗？亏本生意啊。”

　　“张登进。”杜谦林根本来不及阻止这个嘴上没把门的。

　　康文闻就算是醉了，也不是聋的“就是搞慈善啊，接济一下我们这些贫民窟的人啊。别说五十，我连十五都觉得贵！”
　　“以前我都是和聂飞相互给对方剪！”

　　杜谦林赶紧拉过康文闻，把人搂住“文闻，别生气，灯泡他喝醉了。”
　　转头瞪着张登进这个不省心的，要是眼神能杀人张登进现在应该千疮百孔了。

　　张登进被杜谦林凶了也只能缩着脖子，不敢再说话了。

　　康文闻却一把抱住杜谦林的脑袋，用力一拍桌子指着张登进道“你别不相信，我剪头发的技术特别好！”

　　“啊？....”这个话题张登进都不知道要怎么接。

　　“你不信？！”康文闻以为张登进不相信，顺着就要爬上桌子伸手去薅张登进的脑袋。

　　张登进看着被康文闻蹂.躏得不成样子的杜谦林，立马跳起来抱着自己的脑袋“我没头发！”

　　杜谦林抓着康文闻不让他爬上桌，康文闻却铆足了劲要和张登进battle一下。
　　“你给我过来，看我不给你剪出个花来！”

　　“林仔救命啊！”

　　杜谦林也喝了不少，看着他们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不留神没抓住康文闻，让他扑上去掐着张登进给人做了个头部马杀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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