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劣游戏[下部]

　　“如果村民能下山，那他们又何必要断了两个村子的通讯？”杜谦林一针见血。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有人下山是整个村子都看见的，而且那些人控制得了一个石家头难道连黄沟坪的村民都控制住了吗？
　　“要是能下山进城就好了。”康文闻叹了一口气，但是现在显然是不现实的。

　　杜谦林思考了一些这件事的可行性，正打算开口说话眼前却突然变得一片通红。

　　“滴！滴！滴！——”警报声几乎要穿破耳膜，杜谦林一时间觉得有些耳鸣头晕。

　　康文闻看不见杜谦林的视野界面，只见杜谦林脸色突然变得苍白身子似乎也虚晃了一下。
　　“怎么了？”康文闻担忧问道。

　　杜谦林在急促的警报声中隐约听到康文闻的声音，抬眼看见文闻担心的模样，勉强一笑逞强说道“没事，可能是外面出了点事。”
　　说着想抬手摸索一下如何关闭警报，却脑袋一阵剧痛眼前一切都渐渐模糊远去。

　　“杜谦林！”
　　康文闻勉力撑住突然瘫软的杜谦林，手臂紧紧的环住杜谦林的后背，眼睛大睁着手指却开始微微颤抖。

　　发生了什么？

　　“杜谦林！你怎么了？”

　　杜谦林怎么昏倒了？

　　“杜谦林！杜谦林....”
　　康文闻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手臂也在颤抖几乎要抱不住杜谦林，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就流了下来....

　　-

　　“滴！滴！滴！”

　　“怎么回事？！”张登进站在病房外听着里面突然响起的警报，快步走进病房，只见杜谦林呼吸急促满头大汗，检测器上显示他心跳得极快，张登进一时间手足无措心里也跟着不断紧缩着。

　　医生护士立马进了病房将张登进赶出去，朱凯一脸着急的从隔壁跑了出来。
　　“他们找到了杜谦林的终端，现在在攻击他的终端防护。杜谦林现在脑部神经被《71》隔绝在游戏里，要是让他们攻破防火墙强行断开终端和脑部的连接，那.....”朱凯欲言又止。

　　“那？那会怎么样？！”张登进急切的大声问道。

　　站在一旁的秦达拍了拍张登进的肩膀“你冷静一点，这里是医院。”

　　“那就会导致脑神经受损。”朱凯咬牙说道。
　　脑神经受损那要么就是直接死了，要么就会永远留在游戏里，无论哪一种都不是他们想看见的。
　　他们其实都明白朱凯想说什么，但是不说出来他们就不愿意承认已经到如此地步了。

　　“他娘的！”张登进低声骂了一句，铁青着脸转身走进了隔壁临事的网络监控室。

　　领导脸也已经黑如锅底了，还以为在基地里不用外网能多拖一会，没想到才十七个小时他们就查到了杜谦林的终端。
　　从包里摸出一个和杜谦林他们一样的老人机，拨出了一个号码“喂，是我聂文风......对，我是打电话来求你。”

　　对面那人微微一愣，似乎也没想到聂文风如此就服软开口求人。
　　沉默一会后，只说了一个字。

　　“谢了。”聂文风再没有平时的那般精神，轻叹了一口气把电话挂了。

　　秦达深深看了聂文风一眼，对方也察觉了他的视线，苦笑一声道“这回我可是丢人了，杜谦林那小子可得给我全须全尾的回来。”

　　钱瑶瑶咬了咬嘴唇，问道“不知道文闻现在如何？”

　　秦达刚才在门口粗略看见杜谦林的状态不太好，康文闻在一旁倒是没有什么不对劲的。
　　“看起来没事。”

　　“我是说游戏里面，本来只是一个游戏是不可能影响身体的。杜谦林的身体都这样了，那他在游戏得是个什么状态？文闻肯定要担心死了。”钱瑶瑶皱眉担忧道。

　　-

　　周遭都是焦臭味，康文闻神情恍惚的守着杜谦林。

　　即使到此刻康文闻都不敢相信杜谦林就这么在自己眼前没有一点预兆的突然昏倒了，恐慌、不安、无措各样复杂的感情糅杂在一起挤在胸口里相互拉扯着，混乱得康文闻都要窒息了。

　　“你们俩为什么要回来？”桥叔站在一旁冷声问道。
　　从康文闻他们俩靠近段家这块焦土时，他就发现了两人。只是远远看不清他们在干嘛，只能隐约看清他们好像站在路边不知道在说什么，没一会这个个子高的年轻人身形突然一晃就倒在了这个小个子身.上，接着就听着这小个子慌张的不停叫着对方的名字。

　　康文闻没说话，像是没了魂一般的盯着杜谦林。

　　桥叔鼻翼微动，发出一声冷哼，转身进了屋子。
　　“等他醒来你们就赶紧走，要是死了我们这可是不葬外人的。”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刺到了康文闻，空洞的眼睛突然一动，看着桥叔的背影。
　　“不知道桥叔全名叫什么？等他醒来我们一定要好好谢谢您。”康文闻语气毫无起伏，像是一个只会朗读的机器。

　　桥叔没有理会他，脚步不停往木房子里走去。

　　“我叫康文闻，他叫杜谦林。不知道老人家叫什么名字？”康文闻站起来提高了些许声音又问了一遍，一副势要问到老人名字的架势。

　　老人佝偻的背影停住了，声音轻飘飘的传来。
　　“石勇桥。”

　　康文闻微微点头“记住了。”

　　石勇桥以为康文闻还要说什么，微微偏头却看见康文闻又蹲在那个叫杜谦林的人面前，继续发呆。
　　也不再理会康文闻，石勇桥慢慢的走进了屋子里。

　　康文闻眼睛微动，看着那腐朽的木房子，又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焦土。
　　刚才在他搂着杜谦林坐在路边慌张的不知所措的时候，石勇桥突然出现在他身后，问他怎么回事，而后让康文闻把杜谦林背到木屋旁，说他们在路上坐着不好但是也不让杜谦林进屋，只是在坐在屋外木板地上的靠着木墙歇着。

　　康文闻也不愿让杜谦林睡在那木屋里，不说里面全是传染者，就是里面奇怪的臭味也是他不想让杜谦林沾染的。

　　“你究竟怎么回事啊？”康文闻伸手摸了摸杜谦林的脸颊，低声叹息。
　　杜谦林没有在游戏里受过伤，而且刚才昏倒前他似乎说过“外面出事了”。想到进入游戏前他们所在的地方，康文闻反而安心了些，比起他在这着急心慌外面可是有专业的医护人员的，而现在最要紧的就是结束这场“游戏”。

　　只是外面出事了，会出什么事呢？

　　康文闻也不嫌地上脏，坐在杜谦林身边让他能靠得舒服一点。

　　对于网安局和段鸿杰他们那边的人来说，杜谦林身上有价值的东西就是顾波当初留下的核心数据和钥匙代码。
　　张登进虽然也有一份，但是他们都没有打开终端。杜谦林如果不是因为要进入游戏也不会登陆账号的，那外面出的事，极有可能就是黑客想要直接攻击终端，得到那些数据。只是为什么会昏倒康文闻还是想不通。

　　康文闻烦躁的抓了抓脑袋，这些问题他想不明白，只能强行把注意力转移到眼前的事上。
　　只是现在脑袋里面乱糟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康文闻用力呼出胸口的闷气，垂眼在心里重新理了理这次案件的始末。

　　七年前，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段家坝失火，隔壁两个村的人救火失败段家坝全村烧死，但是当时还有一个孩子被抱去了医院，死后“尸体”卖给了“医院”。先假设这个孩子就是段鸿杰，他没有死，那他现在14岁了，回来找石家头的村民复仇。

　　可是14岁的孩子如何能雇佣雇佣兵，并且在村子里实施病毒试验？他背后的人得是有钱还懂得医学的人....

　　“他的养父母！”康文闻突然出声说道，但是转头却只看见杜谦林紧闭的双眼。

　　康文闻扭头继续看着脚前的“黑土地”发呆。
　　段鸿杰的资料他大致看过，根据村民所说，那带走段鸿杰的一对外国夫妇，称自己是游医，想要尝试救活段鸿杰，其他的康文闻就不清楚了。他并没有看过他养父母的资料，就是不知道是他们没调查，还是指使没给他看，要是杜谦林现在醒着就能问问他了。

　　和专业的案件侦破不同，游戏里分析一个案件的逻辑，找不到线索和证据的康文闻就先假设再找佐证的。

　　假设段鸿杰的养父母是十分厉害的医学专家，当初把快死的段鸿杰救活了，还养育他成人。而当年的火灾其实另有隐情，段鸿杰当时七岁了已经是会记事的年纪，若是看见了什么就是当时不懂也会随着年纪增长慢慢明白。如果他真的仇视石家头的村民，他告诉养父母希望得到他们的帮助，得到允许的可能性会有多大？

　　康文闻微微歪头，将自己沉重的脑袋放在杜谦林额头，这个假设他推不动。
　　视线没有目的的在焦土上四处游走，突然看见不远处的一堆灰烬，那里就是地窖的位置了吧？

　　康文闻突然就想起石勇桥在石碑前说的那些话，“我们这些人也要走光了，你们别来了....”

　　如果这次的案件和当初阳村的案件有些一定关系的话，那那个石碑应该代表的就是段家坝死去的人。但是石碑风化十分严重，看起来又不像是才立了七年的样子，加之距离比较远，康文闻合理认为那块石碑是以前段家坝村口刻着村名的石碑。

　　阳村的案件里，被烧死的人都是当初骂过周地或者对周地不好的人，那“我们这些人”就好理解了，就是当初做过对段家坝不好事情的人，也许是放火，也许是推动死亡。
　　周地死了的人都被装进土罐子里，是为了“担心他们化为厉鬼来索命”，那石家头的人把自己的亲人装进罐子也是这个目的吗？

　　细细碎碎的信息还无法拼凑，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石家头在当年那场火灾里究竟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做了什么事？
　　康文闻眼神微动，这一切的关键点就在他面前，他差点都要忘记了。

　　当初石家头带人来“救火”，又在最后把孩子带走卖掉的都是那个人——石勇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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