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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夜
庄生现在非常有想要打电话给家里,问问祖上十八代到底是干什么的冲动。
可一看手表指针已经无情指向午夜,这时间要是吵醒了老妈,别说问祖宗历史了,他怕是得被老妈直接送去见老祖宗们。
一想到那画面,庄生不由打了个寒颤。
求远不如求近。
“喂,那个什么巫族,到底是什么?”庄生戳了戳在用木盒装起惊回上石英手表的重桓。
重桓手下动作一顿:“成朝时南疆的一个氏族。”
庄生以为这是长篇大论的起始句,万万没想到这居然是总结句。
“没了?”庄生不可置信。
“没了。”重桓显然不愿多说,将装好的木盒合上,径直离开房间。
“喂!老婆婆怎么办啊!她还睡着呢!”庄生对着重桓的背影叫道。
“到明早她会自己醒过来的。”重桓头也不回说道。
嘁,莫得感情的冷血怪物。
庄生冲重桓离开的方向翻了个白眼。
走到塌前,老人睡得安然祥和,与梦境中生不如死夙夜难寐的任隽洁恍若两人。
他扯过一旁的薄毯替老人盖上,轻声低语:“做个好梦吧,晚安。”
待庄生找到重桓时,他正在卧室里望着那本泛黄札记发呆。
“我要回宿舍了。”庄生说。
重桓回过神,放下札记:“这个点公共交通都停了。”
“我可以打车。”
“这里晚上叫不到车。”
“……”
“今晚就睡这里吧,放心,很安全。”
庄生将信将疑地打量着重桓,一个店里有古代神秘氏族法宝,对虐待、施暴、残杀毫无恐惧与义愤的人,居然在说睡他边上安全?
“你瞧我信吗?”
能信才有鬼!
“你也可以步行三十公里回学校,差不多正好能赶上校门口的早饭出摊。”
“……”
有鬼!
庄生抱着书包来到贵妃榻前,榻上已经铺好了柔软舒适的丝衾。
“这……”
这人早打算好了要让自己留下来过夜?
“睡不惯?要换棉被吗?”重桓贴心问道。
“不用。”庄生就着榻沿坐下,将书包放到枕边。
重桓对他其实并不差,甚至能说得上是体贴入微。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其实重桓只是个表面冷心里暖的好人?
庄生摇头,他还是无法接受重桓对于罪恶发生时的冷漠。
勉为其难住一晚吧!
还得小心着重桓万一半夜要杀人灭口!
庄生脱下鞋子,往床上一躺就要闭眼休息。
“去洗澡。”重桓把庄生从床上拉起来,嫌弃道。
庄生没好气地揉了把头发:“浴室在哪儿?”
重桓指了指墙上一面小门。
庄生趿拉着鞋,边走边小声嘟囔:“大半夜不让睡觉还赶人去洗澡,比我妈还会管儿子,他一定不止收藏癖还有洁癖。”他嗅了嗅身上,“我明明还香喷喷……”
一推开浴室的门,庄生又一次以为自己穿越了。
他看看浴室,又回头看看卧室。
一边是二十一世纪科技改变生活的超现代化装修,一边是恨不能把博物馆搬来借鉴学习的古制装修。
他又来回看了几遍,还是怎么看怎么奇怪:“这道门通往的难道是别人家的浴室?”
“不是。”
“那这装修咋回事?”
“用木盆舀水洗澡太累。”
“这就是你装了个这么大的圆形按-摩浴缸的原因?”
“有些东西现代化更好用,亏你还是现代人。”
“说的好像你不是现代人一样!”
庄生哼了一声,走进浴室,锁上门。
冷色调的装修,全自动的智能马桶,全自动按-摩浴缸,连挤牙膏都有个全自动机器!
这卫生间和外面简直是两个世界!
享受完一圈现代科技带来的幸福,赤-裸上身走了出来。
白净的皮肤泛着健康的粉红,发梢的水滴划过脖颈、锁骨、胸膛和柔韧腰肢,隐入低腰的裤中,留下一道道晶莹水光。氤氲水汽卷着沐浴露的幽香从浴室内涌出,缠绵在庄生周身。
咕咚。
重桓咽了口口水,听见自己强烈的心跳声。
老脸一红,声如蚊咛:“穿这么少,不……不知廉耻。”
庄生掏了掏耳朵:“没听清,你说啥?”
重桓站起身,快步走上前,拿过面盆架上的毛巾扔到庄生身上。
耳朵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洗完澡记得擦干,小心感冒。”重桓闷声道。
他转过身,不敢再看庄生。
心上人这副样子站在自己身前,谁顶得住啊!
“谢啦。”庄生笑嘻嘻用毛巾擦起头发,仿佛洗了个澡就把先前的担忧全洗没了。
“擦完早些睡觉。”重桓回到床前,直愣愣地面朝下倒去,扯过被子将整个人连头盖住。
“好勒!”庄生应道。
擦干头发,吹灭蜡烛,庄生躺回榻上。
一天经历这么多事情,身体早已发出疲惫的哀嚎,可庄生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就好像身体在说:我想睡觉。大脑说:不,你不想。
终于在庄生翻了第一百三十二个身之后,黑暗中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床上有跳蚤?”
“咳……你还没睡啊?”庄生讪笑。
“你睡不着?”重桓没有回答,反问道。
庄生先是点了点头,想起对方看不见,才开口道:“嗯,睡不着。你困吗?不困的话咱俩来聊聊天吧。”
这摸黑躺在各自床上聊天的场景,让庄生回忆起大学宿舍,每到晚上大家都失眠的夜晚,就会聚在一起敞开心扉地吹天侃地畅谈人生,这可是一个迅速了解对方探查小秘密的好机会!
“好。”重桓说,“聊什么?”
“呃……巫族?”庄生试探问道。
场面陷入了长久的静寂。
“好吧好吧,知道你不想聊这个。”庄生叹气,“那我们换一个……刚才你在惊回里不是说进程改变了吗?为什么最后太阳还是会死?”
这回重桓很快便回答:“改变进程和改变结局是两个概念。惊回之中每个人都会有一个既定结局,也就是无论过程如何改变,结局都会是现实中的结局。”
“除非彻底更改命运,才有一线机会进入新的结局。”
“然我进过数百人的梦境,能改变结局的,只有一人。”
“谁?”
“佛曰:不可说。”
“好吧……”庄生脑子里关于惊回的认知搅成了一团,“你之前说惊回是为了让人重回抉择的时刻,那对方会启动惊回,必然是为了改变现实中让其遗憾的结局。可你现在又说惊回中的结局几乎不可改变,这,这……”
他越来越搞不懂惊回存在的意义了。
“惊回的既定结局是为了与现实搭起桥梁,使得沉入梦境的人可以从梦里出来。”
“……”
“如果一个人在现实中凄惨,而在梦境中美好,他会如何?”
“会想永远生活在梦里……”庄生后脊涔出一层冷汗。
“是了,这就是既定结局的意义。”重桓顿了顿,接着道,“其实惊回原本并没有既定结局,巫族族人可以操控惊回与梦境,就算有人被梦境困住,他们也可以将其救出。直到巫族灭亡,无人可以完全操控惊回,它才有了既定结局这一说。”
“哦,我明白了,惊回和巫族就像是游戏和程序员的关系是吧?”庄生终于理清了一些,过了片刻,他倏地抓住了重桓话中的另一重点,“等等,你说,巫族灭亡了?那我怎么会是巫族后人?”
“……”
靠,说漏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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