崮岚传

作者: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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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丝笼3


      萧雪作为丽贵妃崮岚朵的孩子,还没出生便已经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因为从萧国国主决定迎娶崮岚族公主崮岚朵开始,侍神使便在朝堂上极力阻止,并向所有大臣公开了一个从萧国建国便由历代国主和侍神使共同保守着的预言,“若萧国君主迎娶崮岚族公主,那么其诞下的男婴将使中萧国毁灭。”

      萧国国主并不相信这种可笑的预言,即便受到历众大臣的一致反对,甚至被皇后太子合力逼宫,他依旧没有丝毫动摇。面对动荡的朝堂,一国之主可谓首演通过,力挽狂澜之后,稳坐帝位,并且最终迎娶了挚爱之人,封为丽妃。 在此之后经过重重磨难,伴着初雪降生的女婴,将灭国的预言彻底击碎。萧国国主为新降生的小公主其取名萧雪,并且认定了这个雪天出生的女儿必是是中萧国的福星。那一年,除了苏皇后伙同太子谋逆逼宫一事,中萧国也勉强可以算得上皆大欢喜。

      或许是因为母妃同现任的继皇后交好的缘故,身为皇后之子的皇太子对萧雪也是爱护有加。萧雪每次跟着丽贵妃前往月辰宫给皇后请安,太子萧奕便会偷偷塞些新奇的吃食玩意儿哄他开心。若是得了什么出宫游玩的机会,萧奕更是不忘想方设法带上这个五妹妹。

      被扮做公主的萧雪排行老五,他上面有三个哥哥和四个姐姐。比她小的弟弟妹妹多到他根本记不住。其中与他感情最好的,除了刚刚提到的皇次子太子萧奕,还有一个就是自小就养在丽贵妃膝下情如一母同胞的七公主萧月。

      萧月虽然称呼丽贵妃为母妃,但她的生母却另有其人。当年,因与苏皇交往甚密,惠妃楚莹在皇后谋逆案中一同获罪,被贬为宫侍,负责伺候废后饮食起居,终生不得离开冷宫一步。丽贵妃看着惠妃的女儿七公主萧月与五公主年纪相仿,想着两人也可就伴儿,便将她领回了玉仙宫。

      萧月有着一双圆圆的杏目,犹如深泉,清可见底。鼻梁虽并不挺拔,但好在鼻头小巧可爱,给她的容貌添了几许灵气。再配上樱桃小口和巴掌大的鹅蛋脸,也算是个上等丽人,但和萧雪那种出尘脱俗,倾国倾城的绝等佳人站在一起,就又难免显得逊色了几分。好在和她的容貌一样,七公主的性子极为恬静温婉,与五公主的活泼好动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两人虽一静一动,却也正好性格互补,相处起来十分融洽。

      对萧雪来说,萧月是他在这偌大的宫殿中,唯一可以推心置腹,倾吐心事的存在,更是唯一一个让他想要一直相互依靠的存在。

      中萧国的王城很大很大,大到骑快马也要花费半日才能围着城墙跑上一整圈,大到直到萧雪八岁时还会在各个宫殿的小路回廊间迷路。每当因为贪玩迷路,又怕被怪罪降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太子哥哥的伴读侍卫却总是能及时找到他。

      太子的伴读名叫齐渊,忠国公家庶出的三公子,嫡母是当今皇后的亲妹妹,也可以算得上是个的皇亲贵胄。但从他身上却看不到那种贵族特有的不可一世的傲慢。或许是因为他实为庶出,注定与世袭爵位无缘。或许因为他两个嫡出的哥哥都太过优秀,相较之下将尚且年幼的他比的有些一无是处。又或许是因为他从小就成了太子的伴读,懂得不论身份多么贵重自己都不过是别人的仆从罢了。所以,齐渊性子内敛,不善言谈。即便如此,萧雪却格外喜欢这个闷葫芦。因为虽然这个圆脸、嘟嘟嘴,甚至有些塌鼻子的家伙话不多,但办起事儿来却是特别的细心周到。 只要是萧雪爱吃的爱玩的,齐渊总能及时的为他补足。不论是福盛楼特有的香杏莓果子干,忠国公府甜点大厨最拿手的蜜奶鲜花酪,还是萧国名匠所造的绢绣铸金络花藤球,更有一些灵巧适合女孩儿鼓捣的小型机关暗器齐渊都会亲手送到玉仙宫去。

      本就是男儿身的萧雪自然不会像其他姑娘家那般爱打扮爱珠宝。他总嫌梳妆盘头太过繁复,满脑袋的珠翠太过沉重,层层叠叠的华丽公主服饰显得人蠢笨不堪。他最喜欢侍卫们的衣着装扮,轻便利落实用。比起绣花扑蝴蝶她宁可选择舞刀弄枪,骑马射箭。虽然他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一个真正的公主,不过是性格不同罢了。

      到了开蒙的年纪,萧雪被丽贵妃送去皇子学堂,与哥哥姐姐们一起修学的他却总是在齐渊的陪同下逃课,偷跑到侍卫校场看人家对练。这也苦了身在学堂的萧奕和萧月。一个要想办法找理由把自己的伴读支出去保护萧雪,另一个要找各式各样的借口给萧雪请假。

      萧雪也有调皮捣蛋的过了头的时候。在他八岁那年,竟然央求着太子带他一同围猎,一去就是半月有余。虽然一路无事平安返回,回宫时却还是被丽贵妃逮了个正着。这个时候,若不是齐渊站出来一力承担,拦下所有过错,两位公主连同太子定免不了被重重责罚。不过齐渊挨得那糊弄事儿似的三十庭杖却也很好的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自此萧雪行事当真收敛了不少。

      爬树、摘果子、掏鸟窝、偷鸟蛋,拿着木剑软鞭和太子齐渊满庭院里打来打去,在御花园的金熙湖里划船、游泳、捉鱼虾、采莲蓬……没有哪个皇室子弟敢像萧雪这般不守规矩,大家却总是任她胡闹。只因为小公主一出生,便被太医查出患有顽疾,太医院里伺候了三代帝王,年过八旬的老太医都束手无措。皆说她最多活不过十八岁。正因如此,不单他的亲生母亲,就连国主、国母也对她的行事做派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孩子们并不知道萧雪的病,只觉是他们每次做的小坏事都密谋得天衣无缝,所以大人们才没有察觉。就这样,四个小伙伴“无法无天”的一直胡闹着过了几年。

      中萧国灏帝二十年,年纪最大的齐渊已经十五岁了。太子萧奕年十四,萧雪年十二,最小的萧月刚过了十一岁的生日不久。

      这时的萧奕早就完全摆脱了孩子的稚气。他的眉眼很像母亲,一双狭长的凤目,在眼尾处微微上吊。嘴巴则更像父亲,薄薄的,抿起来显得十分严厉。过分高挺的鼻子则遗传自祖母,用萧雪的话说,太子哥哥的鼻子最是他脸上刁钻的存在。可萧奕对他的长相甚是满意,毕竟作为未来的君王,他需要的是十足的威严,而不是慈眉善目、和蔼可亲。

      作为太子的伴读兼侍卫,总是站在萧奕身后的齐渊则显得更加成熟稳重。还有一年,他便成年,可以正式受封官职了。四个小伙伴中变化最大的就是他。原本的圆脸变得刀削釜刻般棱角分明,肉嘟嘟的双唇也因为褪去了婴儿肥而变得刚毅,那双眼就像是天空中翱翔的雄鹰一般雪亮有神,鼻梁直挺,眉浓似剑。因为每日摸爬滚打,练功从不懈怠,齐渊身形精瘦,没有一丝赘肉,肌肉结实得好比石头。十五岁的他,却已经比很多成年侍卫都要高大威猛些。

      和男孩子相比较,两个女孩儿的变化也不小。

      萧月是诸多公主乃至皇亲贵胄之中最富才情的一位。一双杏眸温柔似水,小巧的鼻子与柔嫩的粉唇配上那张鹅蛋脸,哪怕是最铁石心肠的人见了都不免怜惜几分。但萧月的身形却不像她的脸蛋这般讨巧。比起大她一岁多的萧雪,这个妹妹竟然整整高了一头。

      若说萧月是数一数二的才女,那萧雪早就成了名冠天下的第一美女。年芳十二岁的她,已经出落得婷婷玉丽。肤如凝脂,吹弹可破;身如扶柳,摇曳生姿;鬓发如云,青丝如瀑;眉似新月,色深如黛;星眸璀璨,顾盼生辉;鼻梁纤细,小巧优雅;红唇皓齿,诱人魂魄……不论多么华美的词藻都难以形容她容貌之美,以至为她倾倒之人不胜枚举。

      但是就算萧雪美若天仙下凡,眼中似有星辰大海般动人,那些本对她艳羡不已的世家子弟却都只是远远的欣赏欣赏,从未有人敢对她有任何想法。中萧国律例:凡娶公主者,终生不得纳妾,续弦。而五公主患有顽疾,活不过十八岁一事世人皆知。且这个注定短命的小公主被宠上天的脾气性子更是没人愿意费力尝试,更不愿为了可能连两年都不到的情爱而豁出去一辈子的幸福。

      萧雪的病情从来都不是秘密,但这不过是丽贵妃为了救下自己的孩子而设下的一个局。小时候的萧雪对比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他只认定等自己行过成人礼,便会被父王指婚给某个皇亲贵族,然后被关在另外一个大宅院里继续过完无聊的一生。他从没有设想过自己未来的夫婿到底姓甚名谁,是否英俊潇洒、才华横溢。因为在五公主的心里,皇成以外那广阔的天地才是他真正向往的归属。如果可以,他只想像那些话本子里说的,一人一马,浪迹天涯。

      世间万事皆有定数,虽然很多事难纠其缘由,过程曲折离奇,令人匪夷所思,但最终必会产生唯一一个与其相应的结果。而在此之中,最为变幻莫测,不受任何外力控制的唯有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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