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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天婚变(一)
锦离游学归来已有一月。而今天,是他的成人礼,也是他的继任宴。
古时,20岁,为加冠之龄,意味着男子正式成年,可以成家立业了。家族将家主的继任仪式安排在了他生日这天,倒也无可厚非。
宴会的举办地选在了一栋临海别墅中。
此时,是傍晚,夕阳正渐渐沉入地平线下,落日熔金,余晖似火,将碧蓝的海水染成了耀眼的金色。
海天相接的浩淼景致扑入眼帘,造化之辉煌,令人陶然忘己,沉沦于无边美景中,久久不能言语。
而宴会大厅,装潢格调奢华典雅,细节之处,更是动人心弦。整体布置上,不像是军政世家庄严肃穆的风格,反倒多了几分书香门第的浪漫色彩。
风烟隐染玉玲珑,香霞诗浸清波弄。
山水画,卷珠帘,古琴曲,生生地营造出了一种温柔缱绻、时光悠然的静谧氛围。
宴会开始时,厅内灯火渐明,旋转扶梯上,水晶吊灯投下的璀璨光芒,将那修长的身影映得似真似幻。
男子眉目清贵高雅,一双漂亮的眸子,像极了春光下冰封的湖、雪夜里舒朗的月色,睫羽轻眨间,几分绰约风骨。
一身白色西装,如银月染袍,似佛光融骨,就那样安静地站着,抬眼看人时,淡淡倨傲,周身威势极重,不容人亵渎。
时隔多年,众人再见这个人,依旧觉得无比惊艳。
岁月似乎厚待于他,让他哪怕常年在外,也未添风霜,反倒随着年龄阅历的增长,褪去了最初的青涩稚嫩,越发沉静从容。
那一身姿容气度,无法用言语描述,几可令人一眼沉沦。
露过面后,锦离不耐烦这些应酬,便径自离开了中心区域,专门找了一个视野好的位置,准备看戏。
不可否认,有一种人是天生的明星,即使未施脂粉,隐于人群,也会有华彩从骨子里透出来。更何况,她素来行事张扬。
只见,灯光下的女子,浓鬓如云、肤光胜雪、眉目似画,一笑,如染芬芳,似携暗香,那一身极致的紫,丝丝贴合,像睡莲、像枝蔓、像第二层皮肤,华美到不可思议,让她如风中的妖魅,整个人都透出了蚀骨的风流。
佳人绝代,令人心驰神往。
这位穿越女,名为叶韵玉,笔名莲华,出身江南名门、书香世家。自幼的耳濡目染与得天独厚的机缘,让她在文坛声名赫赫,也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她出身尊贵、才华出众、擅于社交,是名媛闺秀里一位有名的交际花。而现在,这位穿越女,正在和锦玄跳舞。
二人舞步灵动,有行云之逸,却无流水之潺,洒脱自如,刚柔相宜,旋转间,如一对璧人,占尽风流,携走了无数的惊艳。
四目相对,一见钟情。
那瞬间,就仿佛心脏处被妖狐含笑地嘬了一口,似痛似酥的感受,从最微末处袭上心头,猝不及防又难以抵抗。
锦离看着两人隐约的暧昧,心下失望,却也不打算阻挠他们的交往。
他转头又看向了大嫂。
其实,他刚回来时,就注意到了她的变化。
女子眉宇间满是意气风发。
那一身红裙,依然如一朵国色牡丹,瑰丽绝艳,但她神态昂扬、目光锐利,举手投足,既有大家闺秀的端庄,又添了几分职场人士的强硬。
听母亲说,她看到《姝女》的征稿启示后,尝试的投稿被录取了,信心大增之下,将写作发展成了一个新的爱好,空闲时就会写文章拿去发表。
如今,已经是一位小有名气的撰稿人了,在《姝女》上经常可以看到她的作品。
没想到,他将《姝女》故意放到了她触手可及的地方,这一漫不经心的举措竟然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或许,还可以将她引荐给赵绣认识,让两人试着成为好友。
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毕竟,一个人根深蒂固的观念实在很难动摇,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更易被人接受。
这种情况下,事态尚可控制,强求完美,反而易生变故。
于是,在宴会结束后,锦离只吩咐了侍从注意锦玄的行踪,若二人还有交往,便做好记录、收集好证据,报告给他。
不出所料,这日后,二人的确并未断绝联系。
他们经常有书信往来,偶尔还会见个面,一起吃饭、赏景、游玩,娱乐活动花样百出,像极了小情侣约会、小夫妻新婚,柔情蜜意地令旁人羡慕。
然,这二人并没有亲密关系,如此做法,虽未逾矩,终究惹人误会。
以此为理由,锦离将这半年来的调查拿到了父母的面前,请求他们出面处理此事。
他虽已接过了家主之位,但锦玄毕竟是他的亲兄长、这一代的嫡长子,他需要顾及父母的态度、洗清陷害揽权的嫌疑、维护家族的清名利益。
能够私下处理掉这件事最好。
当然,由父母出面,也是他给锦玄的一次机会,若他肯与对方断绝关系,自然皆大欢喜。
但,若他仍执迷不悟,这也是一个搪塞父母亲族的理由,之后,他们就再没有办法质疑他的处理方式了。
这日,早上还是雾雨绵绵的天色,到傍晚时,总算有了几分晴意。淡淡的阳光穿透云层,细缕一样洒在了大地上,风的潮意带着雨后清新,吹散了天际的阴云,平添了些许舒朗。
锦离准备好一切后,吩咐侍从,等父母兄嫂回来,将他们请到他的书房,就说有要事相商。
父母兄嫂接到消息时,虽然诧异,但也毫无犹豫地过来了。
他们深知,锦离并非无的放矢之人。
此时,书房内,气氛一片沉凝,安静到落针可闻。
因为锦离给他们看的一大叠资料。那是这半年来,锦玄与有夫之妇交往过密的证明。
证据确凿,无可辩驳。
所以,无论这对父母有多么不敢置信,都必须接受事实。至于大嫂,不论内心如何波涛汹涌,至少保持了面上的冷静。
而锦玄,虽疑惑事情的败露,却也觉得这是一个契机。因此,他迅速整理好思绪,镇定道:“爹娘,我要与林汐和离。”
夫妻俩还未回神儿,就又被扔了一颗雷。
母亲忍无可忍地发火了,她怒道:“锦玄,你是鬼迷心窍了吗?汐儿身为你的妻子,为你侍奉长辈、操持家务、生儿育女,一直兢兢业业,让你无后顾之忧。她有功而无过,你以何理由与她和离?”
锦玄面不改色,从容答道:“我们二人成亲,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就没有什么感情,这些年又聚少离多,早就貌合神离,如今,我已有两情相悦之人,您为何不能成全我,让我们好聚好散?”
见他强词夺理,母亲气道:“好,就算我允你和离,然后呢?你难道还打算娶那个女子?若我没有记错,她是有夫之妇。锦玄,你不要脸,我们荣氏一族还要脸呢,难道天底下就没有别的女人了吗?”
“你口口声声说爱她,可她身为人妇却亲近已婚男子,毫不知避嫌,行为轻佻、举止浪荡,这样一个不守规矩、品性不佳的女子,即便她未嫁,我都不可能让她进门,你最好绝了这个心思。”
锦玄满脸倔强,坚持地道:“母亲,她很好,我定要娶她,若荣氏怕我辱没门楣,那我便脱离家族。”
他这话说的铿锵有力,母亲却只冷笑道:“脱离?只要你身上还流着荣氏的血一天,你便是荣氏的人,外人只要看见你这张脸,便会给荣氏面子,你脱离的开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小心思。想脱离家族几年,等你母你父舍不得你了,就会把你连带着那个女子一起接回来。倒打得一手好算盘,可我偏不如你愿,今天你敢出这个门,就不必姓荣了。”
然,锦玄的一颗心早就丢在了对方身上,任凭母亲再如何的劝说,他始终执迷不悟。
终于,父亲耐心耗尽了,火气上来,对着锦玄就是一耳光,他骂道:“孽畜,立刻去向你的妻子认错,并向她保证,你会和那个女子断了联系,以后一定会安安分分过日子,不然,老子打断你的腿。”
荣氏一门,多出武将,父亲从军,脾气暴烈,一向言出必行。但,就算面对武力威胁,锦玄也不肯低头。
他态度如此强硬,可见心意已决。
夫妻俩对这个儿子已经失望透顶了。
他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更是这一代的长子嫡孙,受祖宗荫庇、全族供养,才有如今的地位与荣华。
如今,他做出了这等事,仍不思悔改,一意孤行地坚持与心爱之人在一起,从未考虑过或者毫不在意之后宗族的处境。
自己做错事却要家族担恶果,这样的继承人何以服众?这件事,只要被曝光出去,为族人所知,那么,他的威望必会遭到重击。
但,夫妻俩看着长子毫无所觉的脸,恍惚之间,陡然地生出了一种“这样一个人掌权才是祸端”的想法。
事到如今,他们也释然了,幸好还有幼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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