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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男人疯癫着指着他,“嘿嘿嘿,你居然,还没死啊……奇怪,真的是太奇怪了……”
陆旻皱着眉,问:“阁下上次也是这么说的,请问为什么要这么说我?”
男人睁大了眼睛,像是很疑惑地样子看着他,“你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不知道?这可是你自己身上的东西!”
随后他眼神一飘,看到了他身后的梅止,突然间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一把将陆旻甩开,疯癫似的后退了好几步。
梅止眼疾手快地上前接住了陆旻,眼睛越过陆旻不善地看向那人。他眉间血色的印痕好像闪烁了一下。
男人却是不自知,癫狂地大笑着,“有趣!有趣!被人保护的这么好,难怪你不知道!哈哈哈哈,实在是有趣!”
随即他停下了动作,近乎是发狠似的盯着陆旻说:“凭什么!你凭什么!就凭你那一半肮脏的血液?你凭什么活着!天道凭什么对你这么优厚!”
梅止冷冷地说:“天道向来都不仁慈,你又凭什么?”
听了他的话,男人的动作停了下来,有些发愣,他望着梅止,反问道:“我凭什么?她是我的命啊!是我的光啊!她那么好的人,天道怎么可以夺去她的命!我不准!我不准!”
话说到结尾,男人又有些癫狂了,他踉跄着向陆旻这边走来,嘴中念叨着:“只差一点点了,只差一点点了……”
他蹲下来,看着咫尺之遥的陆旻,眼神竟是有些痴了,他伸出手想要抚上他的脸,却被梅止面无表情地拍开了。男人也不恼,他对陆旻说,又好像是透过他自言自语,“只差一点点了,把你的血给我好不好?只要一点点,阿临就会回来了。把你的血给我吧……”
梅止抱着他的手紧紧,沉声道:“侯爷,别理他。他就是个疯子。”
陆旻:“……?”
老实说,他现在脑子里有点乱,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不就是刚刚这人推了他一下吗,怎么梅止这表情像是要和对方打起来了一样?
还有这男人突然发什么疯?什么只差一点点?
突然间灵光一闪,陆旻抬起头朝那男人问道:“炼魂阵是你弄出来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炼魂”两个字刺激到了他,男人突然像疯狗一样扑上来。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梅止反应迅速地一把将男人挥开,但还是迟了。
陆旻感觉到小腹一凉,然后有一股温热的液体流出来。
陆旻:“……”娘的,他怎么这么倒霉?话说这刀挺尖的啊,他穿了这么多的衣服都能刺透,哪家工匠打造的啊?
“侯爷!”梅止的声音好像有点慌乱。
陆旻费力地笑了笑,“没事啊,美人,我没事,不就是……”
话还没说完,他就晕过去了。
操,在美人面前能不能给点面子?
这是陆旻昏过去之前最后的想法。
国师府。
眉目冷清的少年在这三九天穿着一袭单薄的白衣,可他却丝毫不觉得冷一样,他面色极冷的看着对面穿着玄色道袍的中年男子,眉间一道血色的印记为他此时更是平添了几分冷峻。
少年冷冷地问:“为什么他会来刺阿旻?我记得我给你的配方中并没有蚩尤血。”
中年男子尴尬地笑了几声,“小梅子,你听为师解释,我也不知道啊!天地可鉴,我是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知道的!”
梅止看着他,一双碧色的眼睛中没有一点儿温度,竟是让人觉得比这严冬更为寒冷。他说:“裴长亭,你把我当傻子吗?”
中年男子哽噎了一下,眼神飘忽。
梅止继而道:“你背着我做的那些事,足够我有理由不帮你。裴十里为什么会突然拔刀刺向阿旻,你自己比我清楚。”
裴长亭反驳道:“我还不是为了你好,祭天的开山的时候,要用到蚩尤血吧。我这不是长痛不如短痛吗。”
梅止沉默了一会,低声道:“我没拿他的血。”
“没拿?”裴长亭愣住了,随后反应过来震惊地看着他,“小梅子,你疯了吧?那种方法能用几次?就算你……”
梅止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他,“是,我就是疯了。我就算疯了也不会伤害他。”
“疯了疯了……”玄色道袍的中年男子不住地摇头,“小梅子啊,你就算为他做更多的事,他也不会知道啊。”
梅止抿了抿唇,“他不用知道。”
“他就这样,挺好的。”
迷迷糊糊之间陆旻听到了不少声音,有人一个劲儿地喊着他“阿旻,阿旻……”,尾音还带上了些不易察觉的颤抖。有人急切的叫着他的名字,听起来像是江若璟那个二愣子。还有人冷静地安抚众人,这是阿姐吧,虽然声音听起来很冷静,但想也知道,眼角肯定又是薄薄的红了。
好困啊。
人这一困,就容易睡。睡着了就容易做梦。
他梦到了八岁那年,北川急报,刚回来没多久的父亲又要披甲上阵了。
“旻儿,为父要去北川了,你不要再生为父的气了,好不好?”
那时他因为一件小事和父亲置气,躲在房里不肯出来。
“侯爷,让小殿下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吧。北川战事可不等人,咱们走吧,说不定等咱们回来了,小殿下就解气了呢?”
父亲的副将向他劝道。
“唉,你说得有理,走吧。”
房门外一阵远离的脚步声,他急忙推开门向大门跑去,却只看到他们早已走远的背影。
他看着父亲离开的背影,以为用不了多久,父亲就会像英雄一样的凯旋归来,和以前一样。
可是……
“殿下!前线传来急报!侯爷他……他西去了!”
钟叔叔抹着眼泪,涕泗横流,“人终有一死,小侯爷你不要伤心。咱男儿有泪不轻弹,侯爷知道了没准掀开棺材板来揍你一顿。”
小陆旻:“……”
他接过钟将军手里破损的头盔,“钟叔叔,我爹他是个英雄,对吧。”
想到老侯爷身上的污名,钟将军更加气愤了,“老子去他们祖宗的,侯爷战战兢兢守卫边疆,被他妈的害死了,还要替他们承担骂名……”
小陆旻垂下眼睛,喃喃道:“我知道……”
镇北侯府第二代传人陆韫涯,是个英雄。
陆旻这一觉睡得着实不算好,昏昏沉沉的,做了各种光怪陆离的梦。
甚至还梦见了一个下半身是蛇尾的女人。
陆旻醒的时候,头一阵剧痛。
“我操啊!”他坐起身刚,按着脑袋,低声骂道。
“允之!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江尚松了一口气的声音在他旁边响起。
陆旻看过去,吓了一跳,“我操?江若璟,你这怎么回事?”
只见江尚的下眼皮那儿印着两道青黑色的黑眼圈,在一张俊秀的脸上,看起来过于吓人了。
一提起这事,江尚就没好气道:“我的侯爷啊,您这一昏就昏了四天了!”
江尚竖起手向他比了一个“四”的手势,“那刀还没扎多深呢,就你搞的好像要随时西逝了一样。你姐都恨不得把剑架在我脖子上,逼我治好你。”
陆旻:“……”
“可关键是,你那伤也没事啊。你不醒,我能有什么办法?”江尚的语气听起来有几分委屈。
陆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说:“兄弟,辛苦你了。”
江尚摆了摆手,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你醒了,我就回去了。你姐刚睡下,别去吵她。你府上厨房里有粥,你去喝一些。”
陆旻撇嘴道:“小爷我最讨厌喝粥了。”
江尚啧了一声,“你爱喝不喝,关老子屁事。真他妈娇生惯养。”说完,便走了出去。在外面不知道又遇到了谁,低声交谈了几句,陆旻才听见他的脚步声远去。
陆旻低声骂道:“操,江若璟这小兔崽子……”
正准备去厨房看看,月离轻轻地敲了敲他的房门,“侯爷,少国师大人来了。”
陆旻有些诧异,说:“让他进来吧。”
白衣如雪的梅止手中还提着一个食盒,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迈步踏了进来。
他将食盒放在桌上,而后对陆旻说:“叫侯爷在我面前受了伤,实在是梅止的过错。”
这是来请罪了?
陆旻挑了挑眉,掀开被子,拿过放在一旁的狐裘披在身上,走了过来,“说什么呢,这事不怪你,谁能想到那人还藏了一把刀呢?”
梅止抿唇,欲言又止。
陆旻笑了笑,他脸色还有几分苍白,一双桃花眼微微眯着,倒是显出了一种别样的美感来。
他看出梅止对那件事还有些心怀愧疚,便扯开了话题,指着桌上的食盒“美人儿,这什么啊?”
梅止温和地上前将食盒打开,一边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边说道:“梅止厨艺不精,便只做了一碗粥来。让侯爷见笑了。”
“粥?粥好啊,营养,我最喜欢喝粥了。”他抬头朝梅止笑道。
梅止笑了笑,将勺子递给他,“我被师父带回来之前都是一个人过,会熬粥,也不足为奇。侯爷不妨尝尝。”
陆旻爽快地接过勺子,舀了一勺放入口中。
软糯香甜,沁人心脾,泛着一股淡淡的梅花的清香。
他仿佛回到了八年前的那一天。
桌上的饭菜早已凉透,桌前坐着一个小孩,死死抓着自己衣服,却迟迟不肯动筷。
无人与我同寝食,无人问我粥可温。
好在如今他并不是孤身一人。
“好吃!”陆旻赞不绝口,“没想到美人还挺心灵手巧的。”
梅止有些腼腆地笑道:“侯爷喜欢就好。”
喝完了粥,陆旻拿帕子拭了拭嘴,朝梅止问道:“那个疯子抓到了吗?”
梅止说:“抓到了,已经交给大理寺审问了。”
“审出什么了吗?”
梅止摇了摇头,“没有,那人疯癫得厉害,答非所问,什么也审不出来。”
“那可怎么办?”陆旻皱着眉,又想到了什么,说,“那六个死者的家属怎么安置的?”
梅止朝他淡淡地一笑,“侯爷不必担心,陛下已经安排妥当了。”
“看来那疯子就是幕后布阵之人?”陆旻皱着眉,他总觉得这事不对劲。
正思索着,一双温热的手突然抚上他的眉间。陆旻诧异地抬头,便看到梅止将手收了回去。
陆旻:“???”
看着他这副模样,梅止没忍住笑了一声,解释道:“皱着眉不好看,侯爷有什么烦心事还是说出来的好。”
陆旻“嗯”了一声,心思却是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想到那天他牵梅止的手了。
“侯爷?”
“啊?”陆旻回过神,“什么事?”
梅止笑着看着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侯爷似乎很容易出神。”
陆旻噎了一下,心道当真是美色误事。
“侯爷,方才梅止的话还没有说完。”梅止好像没有察觉到他的尴尬,“大理寺没有审出来什么,我倒是从街头百姓那里了解到了不少。”
“哦?”陆旻来了兴致,问道,“说来听听。”
梅止笑了笑点头说好,“这是个非常俗套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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