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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桥姬
自那天晚上与奚梧枫的初次见面,阴间那边再没了动静,木祁鸢和奚流栀也很默契地谁也没再提这件事,都当做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但只有奚流栀知道,其实那一天过后,她与木祁鸢的相处方式已经开始转变了。
与木祁鸢住在一起的这两年,一直都是木祁鸢在保护她,如今她成为了奚家的家主,她要用自己有限的生命去守护木祁鸢在人世的百年时光。
奚流栀看着木祁鸢独坐在客厅的背影,那个注定被孤寂、冷漠包围的女子,终究成了她这一生所要保护的人。
可是这样的重任在她看来,却总感觉如此熟悉……
甩掉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想法,奚流栀挨着木祁鸢坐下,递给木祁鸢一根棒棒糖。
“木祁鸢,我发现你每天都会朝着门坐着,你……在等人吗?”
木祁鸢接过棒棒糖,却没有马上拆掉,反而是放在手里细心把玩着,随即露出温和的面容。
她总是对着这些充满童真的事物充满耐心,想来是因为她自己从小都没得到过,所以才格外珍惜吧。
奚流栀想起史书上对木祁鸢的童年的描写,仅仅“甚早入宫,深知苦楚”几个字,就可以知晓童真童趣早在木祁鸢出生那一刻就抛弃了她。
奚流栀发现她对木祁鸢更加同情了,可木祁鸢从来不需要这些东西,对于奚流栀的问话,她也只是摇摇头,淡然处之,
“或许每个人每一世都有那么一个要等的人。”
奚流栀睁大眼睛,“那我呢?我会有吗?”
木祁鸢轻轻地剥开糖纸,把棒棒糖放进嘴里,草莓的清香在唇齿之间散开。
可木祁鸢最终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奚流栀的问题。
你当然有要等的人了,长公主。
但就是木祁鸢也没成想,仅仅只是她的一个想法而已,竟然会这么快一语成谶。
奚流栀的暑假都在与木祁鸢扯皮,可又因为嘴巴太笨,每次都被木祁鸢堵得无话可说。
这不,上高中的第一天,奚流栀知道了光跟家里的老妖怪扯皮,是不可能赢得过她的,毕竟人家吃的饭都是自己吃的盐的好几倍了。
她打定主意要早点去学校里面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让新同学知道,姐比你们大了两岁,站在了你们这个年纪无法到达的高度!
然而扯皮的结果就是奚流栀回气汹汹的回到家,把书包往沙发上一甩,拉开冰箱取出一瓶水喝了起来,深呼一口气之后就朝木祁鸢大喊,
“木祁鸢!我今天碰见一个超级超级讨厌的人!”
这一喊没把木祁鸢给吓住,反倒是把刚出院在厨房摸鱼的奚老爷子吓了一跳,
“小栀,我有没有教过你不许跟大人这么说话!”
奚老爷子两手戴着红色袖套,一只手抓着活蹦乱跳的鱼,一只手拿着菜刀,从厨房跳出来出声训斥自家孙女。
奚流栀一见奚老爷子在家里,气势马上落到了谷底,像个鸵鸟一样缩着脖子,悄摸摸寻着木祁鸢旁边的位置坐下,嘴里还念念有词,
“我叫她长辈的称呼,别人才要奇怪吧。”
“嘿你个臭丫头给我过来!我看你是又不想要零花钱了。”
奚老爷子抬起手杖作势就要打奚流栀,木祁鸢忙摆摆手示意奚老爷子不要为难小孩子,转头微笑着看着奚流栀,
“怎么,上高中不开心么。”
奚流栀又灌了一口冰水,非常不对味儿地说道,
“我小时候生病休学两年,比同学们都大,可就有个讨厌的小屁孩,又不叫姐,又抢我东西的。讨厌死了!!!”
木祁鸢拍了拍奚流栀的后背,“他叫什么?”
“嗯…叫什么来着?风…风重霄吧。反正,很讨厌!”
奚流栀点了点下巴,抬头想了一会,然后又一副嫌弃得抖抖肩的样子惹得木祁鸢嗤嗤笑出声,
“风重霄吗?看吧,小栀等的冤家来了呢。”
奚流栀看着木祁鸢笑意盈盈的蓝色眸子,顿时有些失语,她仔细瞧着木祁鸢也不像是说假话逗她的样子,就开始郁闷了,
“冤家?我靠!我以为等的人怎么也得是个喜欢的人吧!”
奚流栀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又开始了碎碎念,从头到脚将风重霄给贬的一文不值。
木祁鸢没有开口为风重霄解释,在她看来,或许奚流栀与风重霄的相遇是命中注定的事,只是奚流栀她现在还无法领会,而她,她身上神设下的禁置已经说明了她并不能插手这件事。
想到这里,木祁鸢的眼神变得晦暗不明。
“不到等来的那天,谁知道是冤家,还是爱人。”
木祁鸢把怀里的靠垫放到一边,表情有些难以言说。
而奚流栀此时却更注意木祁鸢所要等的人,她看着木祁鸢漂亮的蓝色眼眸问,
“你呢?”
“我什么?”
“你等的人,是爱人,还是冤家?”
木祁鸢换台的手顿了一下,但又很快舒展开来,奚流栀看着木祁鸢,那一刻电视的反光印在木祁鸢的脸上,掩藏了木祁鸢的所有情绪。
良久,木祁鸢不悲不喜地站起来,整理了一下沙发。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爱人,也可以是冤家吧。吃饭了。”
三人的餐桌很冷清,一向爱唠嗑的奚流栀今天有些心事重重,奚老爷子则是一直秉持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而木祁鸢,她向来话少,如果不是问她,她一般不会开口。
就这样,奚老爷子出院的第一餐在安静中过去,奚老爷子也在吃完饭后拄着拐杖离开了小洋房。
只是在上车前,奚老爷子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挨在门边的木祁鸢,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地上了车。
待两人目送着奚老爷子的车逐渐远离,两人都回到屋内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距离上次阴间使者来访已有两周之久,以木祁鸢看来,她并不相信睚眦必报的奚梧枫会这么容易就放弃,这几天过得十分安静,但并不代表危险就不存在。
她转头看着奚流栀,不想奚流栀也在看着自己,双目对视,两人分别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同的东西。
与木祁鸢预想的那样,没人叨扰并不代表相安无事。奚流栀的生死簿被呈到了冥主手里。
“冥主殿下,这人是神使从奚氏的唯一的传人。可…可她前世为王,注定要用早夭来换的。可神使阁下怎么也不肯退让,您看?”
奚扶峥听完一席话,揉了揉额头,皱了皱眉头,不知是处理事务过多而感到烦躁,还是因为听说神使插手阴间之事而感到头疼,他看着面前身为阴间十四堂主之一的奚梧枫,略微戏谑地勾了勾嘴角,
“神使吗?我去会会她。”
……
木祁鸢此时正闲待在客厅,突然间就察觉到一股巨大的来自地狱的气息,上次来的奚梧枫的气息并没有这么重。
如果不是冥主,还会是谁?
想到此,木祁鸢的眼里闪过一丝厌烦,她手里捧着的书随手合上放在桌子上,才慢条斯理地说道,
“冥主殿下既然来了,就别在门口了。”
话音刚落,门就从外面推了进来,巨大的阴气也随之充斥着整个客厅。
奚扶峥摘下黑色礼帽,显出真身。
而木祁鸢看见奚扶峥之后,却微微一愣,随即颔首看向了别处。
“神使阁下这样做,令地府很是难办啊。我已经退让两年,你还想怎样。”
奚扶峥语气很是不悦,他最讨厌的就是麻烦,而在他看来,面前这位看起来很和善的神使阁下就是在给他找麻烦。
木祁鸢调笑似的弯了弯唇角,似乎一点也不把他的不悦放在眼里,
“不想怎样,你给她百年阳寿,我也不找你麻烦,可好?”
木祁鸢往后靠在沙发上,蓝色的眼眸直直看向奚扶峥的方向,说是在谈判,可语气中却隐隐带着危险的意味。
一向不喜欢被人威胁的奚扶峥,显然被木祁鸢弄得烦不胜烦,只见他的眼睛渐渐染上猩红。
而感受到压迫的木祁鸢也释放出蓝色的光芒,双翼也渐渐破皮而出。
一时间两人成了对峙的局势,空气中也隐隐含着较量的意思。
“同为九千年修行,你就算身为神使也奈何不得我!”
奚扶峥的眼睛布满猩红,周身顿时腾起一股黑色的薄雾。木祁鸢终于抬眼正视奚扶峥,温软的眼波在奚扶峥身上停留了好一阵。
“冥主殿下九千年前继任的吧。你可知冥主有换代更替,而神使,却是不死之身呢?”
说完便奉上嘲讽一笑。
奚扶峥眼睛的猩红更加强烈了一些,他迅速闪到木祁鸢面前,猛地掐住木祁鸢的脖子,狠狠盯着她蓝色的瞳孔。
可木祁鸢也不慌,对上他深黑的眸子。
突然一股剧烈的熟悉感涌现让奚扶峥在一瞬间放开了木祁鸢的脖子。
他看着木祁鸢淡然如水的面庞,不知怎的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木祁鸢,九千年前,我可曾见过你?”
听到奚扶峥的疑惑,木祁鸢这才盈盈一笑,若无旁人地活动了一下脖子。
“冥主殿下贵人多忘事,不巧,你我可是旧相识。”
木祁鸢深深的看了一眼奚扶峥,嗤嗤一笑,
“说起来,你的天下,都是亡在我手上呢。”
“什么?”
木祁鸢看着面前与九千年意气风发的帝王重合的脸,手突然抚上了奚扶峥的耳朵,凑近奚扶峥的耳边轻吐了一口气,
“奚扶峥,我保奚流栀一命你该谢我,你当年为了她,可是差点连我的命都要了呢。”
木祁鸢苍凉一笑。
小栀呐,我等的人,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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