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番外佩声却是谁家凤(一)
尹君安茫茫然抬手,问心上的一抹血色刺目地散开。
真人或不曾说过,问心剑,本自带着魔性。
竟不知是怎样杀出来的。不知杀人的是剑,还是人。只知道人已近昏晕,惟存意识,便是紧紧握住手中的利刃。
自迷蒙眼中望出,剑身摇曳,泛起赤色光华。是剑光,抑或血光?
(ps:因为安白马同学杀人不太好看,于是改成问心同学杀人……问问,包涵)
恍惚是真武山头,师父取剑为他与夏寅两人演招,让他二人试学一套剑法。使的是问心,招招是守御,绵密悠长,不见半丝破绽,然而剑刃上的寒气隐隐扩散开去,衍成满室的清冷。
夏寅看得脸色苍白了几分,默然无语间,师父剑势已变。只攻不守,每一剑去势凌厉迅捷,却似不顾自身的拼命打法,留出无数破绽。
跟着一剑出手,一口血跟着喷到剑刃上,顺着剑尖滴落。各人都是惊呼抢上,真人只是勉强一笑,举袖擦拭剑身,交还到他手上。
当夜,师父便病倒。说是病倒,却只向着贴身的安敏二人说清,原是已在不知时,受了内伤。
不知为何,或许是因已失了信任,连同夏师兄,也一并瞒下了。
马匹依旧在向前狂奔,不知向着何处地奔跑着。
蜿蜒山道在身后,平川郊野在身后。
前方似乎有人声响起,叫的是……
手上的问心不受控制般地滑落下去,尹君安反手一捞。半身已麻不受主宰,白马惊嘶声中,人自马背上摔落,失去知觉。
宫梧翠翠下承明,御水流寒绕帝京。
北极天连鳷鹊观,西山云起凤凰城。
露凝双阙开金掌,月照千门锁玉衡。
惟有伶俜梁苑客,旅魂零落不胜情。
(继续凑字数的废话……向问问学习,抄诗非抄也……)
离帝京,也着实有些时候了。
晨光初褪,一行人无声无息地进了城门。大道空寂,惟数人默默洒扫除尘。一旁巷中,早出的摊贩三两两摆设着东西,预备着叫卖。遥遥晨雾中,一角飞檐入目,是帝京特有的雄华。
陆冠打马前行,半旧常服,成心带上的三分落拓,也自成疏狂倜傥。
一别京师,日月已久。旧时街景触目,别有滋味上心头。
三姑娘瞧出陆冠神色里少有的落寞情绪,当下跟上前去,叫了句:“东家。”
“什么事?”
“是这便回府,还是……”
打量一下随行的大队人马,陆冠摇了摇头:“还是先找家客栈,等给大哥报了信,家中收拾下了,再回去不迟。”
“是了。”三姑娘笑吟吟地正要先走一步,陆冠忽又抬手拦下她马头:“别去满庭芳。”
陆冠着实有些后悔把那叫素秋的丫头也带出来。别的不提,单只这身子弱成这样,便是没出过远门的。这一趟回京城,说来路途也不算远,可这丫头离了城便水土不服地病得要死要活。若不是随行的子非懂医术,怕这丫头真真要病死在路上了。
纵使如此,也为她这病耽误了好几日的行程,沿路还要替她配方买药,耗费银钱……其实就算不提家底,单只星慧轩(注:包含其名下各子公司在内)素日的进账也不必挂心这区区的药钱,无奈三姑娘总喜欢在陆冠耳边唠叨这事,导致对素秋的不满又加了几分。
然而烦归烦,如今安顿下来,仍然不得不再派人出去替她买药。一伙人推来推去,事儿终于还是落在了子非头上。
一行人在西城门外一间小客栈住下。
恐是行程劳顿,住下不久,素秋便又犯了病,抱定了床枕死活不起身,脸色惨白冷汗直冒,试手额头,又是滚烫。
“真是……”
子非忿忿检视着又空了的药包,翻眼道:“这丫头竟是吃药作吃饭的。”随手甩了药包,哼了一声:“早知这样麻烦,当日就该把她留着,把二哥带出来的好。”
当日临去时,因着三姑娘随陆冠出外,留下小二看店。谁想自从那日的事后,素秋见着小二便绕道走。此次要出门,在子非处又求了半日,只说是无了上头人撑腰,不敢再留在那人边上。
三姑娘笑道:“你也傻了。留了二哥是为看店,留下素秋倒是省心,可有用么?”
子非将药囊一摔,皱眉道:“当日是哪个想起雇她的?”
忽听床上细微微声音道:“当日原是姑娘好心留下……”
三姑娘哑然失笑,子非翻了翻白眼,冷笑道:“当日是瞎了我的眼,好罢!”一面愤愤便向门外走去。三姑娘冲着她身后笑道:“可留心了,这次把药买足!”
啪的一声,房门被重重掼上。
三姑娘噗地一声笑出来,嘀咕道:“死要面子的丫头。”
回头看床上,素秋病恹恹侧身卧着,双目紧闭,似已睡着。
贴着内城墙,便是间小小医馆,后带药铺。
唤了伙计包上药,掉头,却见身畔一人与大夫吵了起来。
“三日了,你这药也不见半点用,人可经不起拖!”
大夫苦着一张脸:“姑娘,医术有限,您还是另请高明的好……”
拿药的子非生生停了脚步,侧身瞄一眼身边那张药方,眉头一蹙即解,心下暗自一凛。
上三味和在一处,是刀伤药。下几味药虽则平常,却都是解毒之物。
“这位……”拦住那年轻女子要打人的手,子非微微一笑:“在下也学过几日医术,可否让在下瞧瞧这位病人。”
“你……”小姑娘讶异打量着忽然杀出来的女子,颇带了几分疑惑。子非笑道:“若是病急,乱投医总聊胜于无罢?何况……”她微微一挺腰:“若非绝症,在下总有七八分把握。”
子非着一身白衣,罩着娇小身子,乍看下原有那么几分翩然仙气。那少女信了大半,犹疑道:“那你可要——不论怎么说,不可把病人的事儿向旁人说起。那可不是寻常的病人!”
“这个自然。在下是自律的医师,绝不会泄露病家身份。”
重帷深掩。窗上放下了细密的帘子,织锦的床幔上大朵的云纹暗暗漏下少许光华,隐约照出铺满枕上的墨黑长发。
毫无知觉的病人面朝内躺着,微微露出苍白的脸缘与细长的脖颈,只有左臂露在被外。按了按脉,子非手微微一颤,低声道:“受了重伤,还中了毒?”
“嗯。”
小丫头点了点头,子非立起身:“我看看伤口。”
不待丫头阻止,径直掀开被子,将那脸庞扳向外侧。看清了那张脸,片刻僵硬之后,发挥出大医本色的子非头也不回地避开扑上来大惊失色的丫头,淡淡开了口:“不重。只是出门不曾带金针,可容在下回去取一趟?”
丫鬟犹疑地看着子非纯良的脸,无奈低下头:“这个……要去问问主人。”说着急急向外奔去。子非看着丫鬟,苦笑着摇了摇头。派这么个纯良的丫头看视如此重要的人物,真叫人疑心是不是有什么陷阱。
拉开沉甸甸的云纹帷帐,消瘦苍白的清俊面庞入目,子非有些涩然。她自然认得这个人,多年前便见识过这年轻人的风范。而尹君安,自是绝不会记得当日的她。
伤口不长,却极深。怪异的绿色自伤口漫开,周围皮肤僵硬。草草在心里拟着方子,应着外面那丫鬟请大夫出外的声音,子非匆忙把床上恢复原样。临去时,不免又多看上一眼。
掩饰得极好的屋子,只是枕巾角落有细小的镂空花纹字样。她适才看清,是个“戚”字。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