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

　　谢暮的歌声悠扬清亮：

　　我们相遇微时那一年。
　　我目光流连遍寻不见。
　　我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星空和蝉鸣和你侧脸。
　　期盼我们还能再遇见。

　　裴啾跟着谢暮唱了一遍，看到最资深的导师季以鸣脸色十分非常之难看，猜测自己是又搞砸了。

　　不想谢暮微笑着听他唱完，嘴角勾起，脸上的酒窝加深，这个笑容显得真心实意。
　　他很用力地鼓掌：“你唱得很好，裴啾。”

　　谢暮给裴啾留下了很好的第一印象，之后的赛程中，谢暮也是格外照顾她。

　　眼下《新语星愿》虽然结束了，两人也再没有交集，但裴啾要做一个知恩图报的好小鸟。
　　她自然要好好准备明天晚上的见面，她还需要准备一份礼物。

　　眼下负债五百亿的裴啾实在是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礼物。于是她只能再次打自己羽毛的主意。

　　裴刃这个深沉冷漠的坏男人明令禁止她卖羽毛，却没有说不许她把羽毛送人。
　　于是这次裴啾学聪明了，她把留言的小纸条放在鸟爬架里面很隐蔽的位置：

　　【裴啾你好，我是裴啾。可以请你拔几根自己的羽毛吗？记得要毛色最漂亮的那种，痛一点也没关系哦。
　　P.S.千万不要让裴刃看到，嘘！】

　　青鸾醒来后，在窝里看到了自己留给自己的纸条。

　　青鸾在元神里算很聪明的那种，但众所周知鸟的脑容量就那么大，我们是不能指望一个核桃大的脑子理解很多事情的。

　　青鸾识字，可有些字很久不看，它就忘记了。
　　比如眼下，它差不多读懂了这个纸条的所有字的内容，却唯独忘了“拔”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怎么没有拼音标注一下呢？青鸾无不苦恼地把字条读了一遍又一遍，却因为裴啾的警告，不敢去问裴刃，只能自己苦恼地干想。

　　幸运的是，今天家里不仅仅有裴刃在，它还可以去问陆驰。

　　陆驰如今是裴刃的商业伙伴，是来找裴刃商量一个新的商业广场的开辟计划书的。

　　这事其实没那么急，可陆驰就是把它描述地十万火急的样子，要来裴刃家里找他。
　　陆驰自己心里知道，他是想小裴啾了。

　　他猜测裴刃见到裴啾，肯定会使手段把裴啾养在家里。果不其然，他一进门还没寒暄几句，就见裴啾，不，是青鸾，“呀”得一声惊喜地扑了上来。

　　陆驰便要去抱它，却被裴刃从中间截胡，挡在身前。

　　裴刃的脸色十分不好看。但青鸾是个什么都不懂，也没眼色的。它蹭不到陆驰，便靠在裴刃腿边撒娇。

　　裴刃也不能责怪它，只能阴着一张冷脸和陆驰交谈。

　　陆驰和裴刃说两句，眼神便不由自主朝青鸾瞅一眼，窝在裴刃脚边的青鸾想找机会让陆驰教教她“拔”这个字是什么意思，也时不时去看陆驰。

　　两人的眼神交流在裴刃看来就是眉目传情。
　　而他自己就是那个隔在两个有情人之间的、没有眼力见的电灯泡。

　　裴刃少年时期做过很长一段的暴力行当，他内心深处不为人知、被他压制的疯狂，在此情此景的刺激下层层翻涌。

　　他说不清自己对裴啾是个什么心理。

　　在裴啾离家出走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裴刃都是一具行尸走肉。
　　那时候他想，如果裴啾胆敢回来，他定要让她尝尝背叛他的下场。

　　后来时间久了，裴刃不再想裴啾带给他的痛苦，反而在午夜梦回想起和裴啾在一起的日日夜夜，觉得这小鸟那么纯善天真，离家出走可能也是有原因的。

　　孤独苦冷的日夜将他熬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工作机器，在事业格外成功的同时，裴刃却开始越发怀疑起自己来，是否自己真的无法和一只小鸟好好相处，更没法阻止它想离开的心呢？

　　在裴刃养裴啾的那些年，他从没有把她当成童养媳。
　　一开始是累赘，后来像宠物、像父女。再后来，就是离不开的家人了吧？

　　然而裴刃与裴啾再相遇时，裴啾已经变成一个让人挪不开眼的大美人，变得让他熟悉又陌生，甚至时常让他脸红心跳。

　　事情的走向开始不受控制，他对裴啾的感情他自己也捉摸不透。
　　但是有些事是确定的，他不喜欢裴啾看向其他男人。

　　一点都不喜欢。

　　裴刃深吸一口气，眼神透着深重的威压，他看向陆驰的眼光充满警告之意：“你比她大13岁。”

　　他这么说的意思，还不是觉得陆驰在肖想他的小鸟。
　　这是他不能允许的，而两人的年龄差也很不般配。

　　陆驰笑了。
　　他也是新型人类，虽然长了一双风流的桃花眼，骨子里却是只鹰，有鹰的狠厉果决和洒脱性格。

　　他是真觉得此时的裴刃格外不可理喻。陆驰的眼睛笑起来时弯弯的，眼神却是丝毫不退让的坚决凌厉：
　　“你比她大11岁，我们彼此彼此。”

　　陆驰便紧抿了唇，脸色有些难看。

　　裴刃和陆驰本来就没什么好谈的，陆驰一颗心又全扑在裴啾身上，两人话不投机草草结束。

　　青鸾于是不停地看向陆驰，还向他发出到自己卧房参观的邀请，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的裴刃脸色灰败了几分。

　　陆驰桃花眼眯着，戴着胜利者的笑容负手大摇大摆进了裴啾的房间。

　　青鸾的卧房是整个大平层的主卧，足足有一百多平米。

　　当初裴刃为了给青鸾安一个超级无敌豪华的鸟爬架，把自己的主卧让了出来，搬去了次卧。

　　鸟爬架占地面积极大，几乎相当于一个小型的儿童乐园，里面各种爬梯，平台，连廊应有尽有，像是个走不完的迷宫似的宫殿。
　　青鸾就让陆驰先等一等。它飞进鸟爬架深处，把纸条叼了出来。

　　它友好地用头蹭了蹭陆驰的腹部，小巧的鸟喙灵活地把纸条塞进陆驰手里。
　　陆驰摊开纸条，青鸾就“啾唧”一声，戳戳纸上的那个“拔”字，歪着脑袋用亮晶晶的豆豆眼期待地瞅他。

　　原来是让他帮忙认字的啊，陆驰心里有点小小的失望。
　　不过他也算是一起带大了裴啾，面对青鸾的撒娇卖乖根本不可能拒绝它的请求。

　　陆驰心里动了动，看向青鸾：“小裴啾，裴刃对你好吗？”

　　裴啾自然是嘹亮地啼叫了一声，开始上蹿下跳，手舞足蹈，支棱起两只翅膀，叽叽喳喳向陆驰表演它是如何收获裴刃的“芳心”，裴刃又是如何对它好的。

　　陆驰笑了，他摸摸青鸾脑袋顶竖起来的呆毛，那毛就顺从地倒了下去，只留下一个微微翘起的尖尖：
　　“以后裴刃要是对你不好，一定要告诉我啊。陆驰哥哥家的大门是一直向你敞开着的。”

　　裴刃眼睁睁看着陆驰跟着青鸾进了它的闺房，握成拳的手紧了紧。

　　这个主卧自从自己搬出去后，还没有被邀请进去看过一次。

　　而陆驰第一次来裴家就拥有了这个待遇。

　　裴刃心里的苦涩堆成山，索性把自己关在次卧，眼不见心不烦——

　　才怪。

　　裴刃倒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向惨白的天花板。

　　裴刃少年时就和陆驰熟识，他和裴啾在一起的那几年，陆驰也时常来探望。

　　那个时候，肥啾是真的更喜欢陆驰吗？

　　-------------（这是一条回到13年前的时光机）

　　“美女，来买只新型人类当童养媳吗？咱们家飞禽走兽，应有尽有。”

　　“右边这一列都是母的……这可都是新到的货。瞧瞧这纯种的雪狐，这毛色，这尾巴，多漂亮啊！”
　　老板抚了下小狐狸背上的皮毛，小狐狸惊叫一声，刺溜一下钻回了窝里。

　　女人脸上挂着一个无可无不可的微笑，继续看向别的笼子。

　　老板嘿嘿一笑，以为女人不喜欢狐狸，转头介绍起旁边鱼缸里的小白豚：
　　“这白豚呐，性格极其温顺……”
　　“波斯小香猪呢，虽然能吃但好养活……”
　　“这金翅孔雀呢……”
　　“这可达鸭……”

　　女人打断他，直接说道：“老板，我要看最便宜的。”

　　老板噎了一下。
　　什么人啊，穿金戴银的，难道又是一个打肿脸充胖子的穷酸鬼吗？

　　他看向了女人身后跟着的冷漠少年，又瞬间了然。

　　十六岁的裴刃个子已经比继母高出整整一头，然而身体太瘦，整个人显得病态而苍白。
　　他从进门后就不发一言，冷眼旁观。仿佛这不是在给他本人挑选媳妇，而是一场别开生面的闹剧。

　　老板思忖，这女人大概和少年有什么巨大仇怨，故意给他挑个低贱的赔钱货。
　　他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微微撇撇嘴，却也没说什么，带着母子二人像铺子深处走去。

　　越往里面走，光线越昏暗，气味也难闻起来。
　　老板嘿嘿笑着，直接带女人走向店铺最里面的一个肮脏笼子。

　　“鸟？”女人挑眉。

　　“没错。”老板打了个响指，脸上又挂上了商人揽客的油腻笑容：
　　“鸟儿命贱呐，胆子小，智商低，将来化成人形，多半是当街卖艺的货色，上不得台面。鸟儿也分三六九等，咱们看的这一笼子，都是品相极差的那一类元神，能不能化成人形都难说。”

　　女人眼中闪过恶劣的笑意，第一次回头看向少年：

　　“怎么样小刃？有没有看中的媳妇儿？”

　　裴刃根本就不想要什么所谓的“童养媳”。
　　看上去是兽，实质上却还是人。这样和人口/买卖有什么区别？

　　他看向那个装满鸟雀的笼子。

　　看到老板走近，雏鸟们探着脑袋，发出令人厌恶的索食声，为了争抢食物还发生了踩踏事故。

　　只有一只看上去灰扑扑的小鸟，一个人缩在笼子角落睡大觉。
　　小鸟明显被其他鸟排挤了，争着向老板讨食吃的鸟儿们在高声大叫的同时还不忘跑去踩它一脚。

　　睡得正香的小鸟一下子磕到了笼边。它迷迷糊糊着，高兴地以为含到了什么食物，叼着笼柱吧唧了两下。

　　涂柔嫌弃地移开了眼，却不想裴刃指着这只秃毛鸟：

　　“就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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