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

　　季以鸣悔不当初。

　　他的声誉、名望和家庭在一夜之间全毁了。

　　这能怪谁呢？裴刃之前已经给过他惩戒，他居然还要针对裴啾死咬着不放。，那就别怪裴刃不肯饶过他。

　　不过季以鸣还是放不下名气和金钱。如果这次他们两个洗不白，事业就都要毁于一旦了。

　　季以鸣索性豁出去脸面，坐在地上抱住裴刃的腿，口中断断续续说着讨好求饶的话。

　　裴刃用力把他甩开：“季先生，蓬小姐，我劝你们好好钻研业务水平。你们两个再不走别怪保镖不客气。”

　　而蓬诗韵站的位置靠后，没看到总裁办公室里的裴啾。她哭得稀里哗啦，故意将衣服领口扯开，露出胸口一片白花花的肉来给裴刃看。

　　裴刃被恶心得够呛，幸好保镖很快赶来，将季以鸣和蓬诗韵两人叉了出去。

　　曾经的大明星像丧家犬一般被赶出星辉娱乐的大门。

　　季以鸣眼中滑过浓烈的不甘和恨意。

　　--

　　裴刃变成胖虎后并没有影响他的工作进度。

　　通过大脑内的芯片，他能够随意编写并执行程序。而类似星辉娱乐这样的公司，雇佣的职业经理人也能替他处理好一切。

　　资本家的生活就是这么悠闲而枯燥，裴刃一上午便处理好星辉娱乐工作，准备离开了。

　　这是光脑中消息栏闪个不停。裴刃点开，见是裘娆再次给他发来消息：

　　【裴先生，您好。上次我给您发的消息您一直没有回复。您考虑好了吗？是选择和我结婚，还是放弃一半身家呢？】

　　裴刃心中冷笑一声。

　　裘娆也是够蠢。他可不是任人摆弄，随意就范的人。

　　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答应这两个条件中的任何一个？

　　然而裘娆随后又发来一条消息。

　　裴刃点开，见是裘家旗下的空投公司意图恶意做空意啾公司的内部文件。

　　意啾公司是裴刃白手起家创办的高科技企业，和其他两家同类公司平分秋色，寡头垄断了整个芯片行业。

　　高科技企业前期研发，和生产线组装的投资巨大。

　　裴刃刚刚制成的翻译芯片刚刚投产。如果在这个时候遭到恶意做空，势必会影响意啾的现金流。

　　而裘娆给裴刃发来这样一个内部文件，是示好的意思。

　　裴刃垂眸，给裘娆发去消息：【我们见一面吧。】

　　对方回复很快，约在了星辉娱乐附近的一家私房菜馆。

　　裴刃赶到时裘娆已百无聊赖地坐在桌前。似乎是早有预谋，料到裴刃一定会答应见面，所以提前候在了这里。

　　裘娆今天特意穿了一条红色的裹身裙，样式很像裴啾在《声铭》总决赛上穿过的那一条。

　　她的身材非常不错，面容虽然不惊艳，但自有知性的美。

　　裘娆见到裴刃后就笑了，眼睛弯弯的。

　　却见裴刃扫了她一眼后边挪开了目光，甚至可能都没发现她今天特意做了造型。

　　裴刃开门见山：“换个条件。”

　　裘娆垂眸微笑，面上仍是知性得体的神色：“我们先吃饭吧。这些事情吃完饭再谈。”

　　裴刃蹙了蹙眉，也没有再说什么，心中一直在盘算这出戏到底是裘娆个人的意愿，还是裘家背后在指使。

　　如果是前者，他倒是可以去和裘父谈谈。

　　私房菜馆的菜色精致，两人吃相也颇为赏心悦目，远远看去竟然像是一对情侣。

　　然而走近就会发现，裴刃的心思一直不在吃饭上，而他的眼神从来不曾在裘娆身上逗留。

　　裘娆笑了笑：“裴刃，你知道我第一次喜欢上你是什么时候吗？”

　　裴刃愣了下。

　　裘娆倒是直接，就这么将心思坦白给他：“我第一次喜欢上你，是在你16岁的时候。你想起来了吗？”

　　裴刃面无表情地摇头。

　　他十四岁就搬出裴家老宅。十六岁时他刚有了肥啾，一门心思都在赚钱养啾上，哪里记得在哪里遇到过裘娆？

　　裘娆便笑着提醒他：“是在月色酒吧的地下拳击场里。”

　　裴刃面色一僵，眼眸幽深。

　　裘娆倾身双手撑在腮边，面色温柔：“我知道这段记忆对你来说并不美好，但是我可以做你的后盾。我可以在你孤独迷茫受伤的时候温暖你。我会成为一个懂你的伴侣，而不是一个还需要你去照顾的孩子。”

　　裴刃听到最后一句话，面色沉了下来：“裘小姐，慎言。”

　　裘娆这才发觉自己激动之下言辞可能失当了，她一改往常的女强人风范，笑/眯/眯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们不只代表各自的家族，我们两个人本身可以成为灵魂伴侣。”

　　裴刃凝视着裘娆状似真诚的眼睛，几乎要冷笑出声。

　　十六岁，月色酒吧地下拳击场，他记得清清楚楚。

　　在裴刃十六岁时，蓝星贫富分化异常严重。

　　富豪名流们钱多到没处花，就总找点刺激的乐子。

　　寻常的夜夜笙歌、纸醉金迷已经不能满足他们了。

　　只有回归兽性，让最原始的血、汗、泪冲击他们的视听觉，才能稍稍燃起他们的兴奋感。

　　少年裴刃离开了裴家，几乎身无分文。

　　他每周都会来月色酒吧的地下拳场，作为“观赏品”，让老爷们体会到有钱的快乐。

　　拳场中央是一个大型的擂台，像微型的罗马斗兽场。观赏品们在斗兽场里自相残杀，搏/杀的规则多样。

　　裴刃今天要参与的是最原始的1v1局，只要其中一方被打翻在地起不了身就算结束。

　　裴刃做着热身，思忖今天来观赛的几位名流大概是第一次来。

　　第一次观赏的内容还比较保守。然而有了第一次，通常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到时候，就会有人与猛兽搏斗，罗刹轮/盘/赌，多/人/混/战等等更大/尺/度的戏码可以选择。

　　他的对手是103号。被抽中和裴刃对打，103号已经是吓得有些泄气。

　　裴刃带着半扇面具，穿着赤膊黑色短打，年轻柔韧的身体在肌肉收缩舒张的每个瞬间都能带来极致的视觉享受。

　　裴刃打得从容，但考虑到名流们要的观赏性，也耐下性子让了103号几回合。两人倒是也打得有声有色。

　　裴刃甚至还有空扫了一眼台上坐着的人。

　　只这一眼，他脑袋就“嗡”地一下僵住，竟然在打斗中呆立了片刻。

　　这给了一直占下风的103号一个机会，他飞踹一脚，正中裴刃胸口。

　　裴刃猝不及防被踢中腹部。他倒在地上，胸口传来一阵闷痛。

　　他的眼角涌出一些生理性泪水，隔着泪水模糊的帘幕，他去看坐在看台上的，自己的父亲和弟弟。

　　父子二人穿着得体的西装，戴着绅士的笑容，指尖夹着盛着猩红浆液的红酒杯子，从容在台上看他像最原始最卑贱的野兽一般搏斗。

　　103号不想输。
　　他很会抓住机会，不敢有片刻放松，趁裴刃僵硬着望向看台时又给了他一脚。

　　这下裴刃脸上的面具也掉了。

　　裴刃还只有十六岁。
　　那年的他对于这个世界尚存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所以他羞耻着，疼痛着，却也还是又看了父亲一眼。

　　裴清松面色如常，神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一个眼风都没有留给他，仿佛遇上的是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裴清松的脸，在空气中蒸腾汗水的折射下，像是隔空扣上的假面。

　　裴刃擦掉嘴角的血，惨淡地勾起唇笑了。唇角再次渗出了血液，滴答答滴在地板上。

　　裁判主持过多场比赛，对裴刃也算熟悉。

　　035号算是他们这里的头号选手，这半年来没有输过哪怕一场比赛。然而今天他居然就这么轻易被一个无名小卒击倒。

　　这次被打败后，035号将不会有那么高的出场费了。他将会被带去打最脏最累的比赛。

　　裁判有些惋惜，然而时间已经快到了，他还是举起牌子，准备宣布比赛结束。

　　刹那间，却见倒在地上的035号涣散的目光重新凝聚。

　　他迅速擦了把嘴边的血，同时从地上疾速弹了起来。

　　035号的右腿猛然内勾，左脚在那一瞬间暴起，整个人借助弹起的惯性，趁103号没反应过来时一脚踹到他胸口。

　　只这一下，103轰然倒地，许久都没能起来。

　　场边爆发出赞赏的掌声。

　　十六岁的裘娆本来是和同学们一起，来月色酒吧玩的。

　　她半途去洗手间时遇到了裴家父子。

　　裘娆是裘家内定的接班人之一，很早就知道裴家和裘家的生意有往来。

　　她不假思索偷偷跟在裴家父子身后。

　　走到地下拳场门口，保镖把她拦下了。

　　裘娆掏出口袋中裘家的徽章：“看清楚点，你敢拦我？”

　　保镖不敢得罪裘家人，即使裘娆没有买票也放她进去了。

　　裘娆的同学们等了她一个小时，才见到她回来。

　　“怎么了？怎么失魂落魄的？”有人问她。

　　裘娆一路走回来都浑浑噩噩，她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同学们，脑子里却全是刚才那个挥洒汗水的少年的身体。

　　少年躯体筋骨坚硬，附着着薄薄的恰到好处的古铜色肌肉，像矫健的年轻雪豹。

　　他拳拳到肉，出手迅疾到只能看到空中手臂的残影，而他的汗水就从身体上滴落，强烈灯光下仿佛定格在空中。

　　少年被击倒时裘娆惊呼出声，心脏怦怦直跳。

　　而少年的面具被打掉的瞬间裘娆就认出了他，裴家那个被赶出门的大儿子。

　　看到自己的父亲和弟弟像观赏野兽和奴隶般观赏他的暴力表演，心里一定不好受吧。

　　这样的想法在裘娆脑海中晃过一瞬。下一瞬，裴刃已然暴起，迅速结束了比赛。

　　裘娆觉得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

　　陌生又酸涩的少女情愫在同一时刻破土而出，她落荒而逃般跑离了那个充满荷尔蒙的燥热拳场，跑回了自己的舒适区。

　　拳场里面刺目的光被调暗，下一场比赛的观赏品在场边热身准备登场。

　　裴刃像脱离世外旁观者，沉默地经过一拥而上把103抬下去的医生们，经过场边戴着绅士般礼貌微笑的上等人们。

　　他径直离开了场地，没再看观众台上的父亲一眼。

　　回到家时裴刃需要很小心缓慢地开门，因为肥啾多半躺在门垫上。

　　他曾经开门不注意，门把肥啾拍飞过。

　　推开门，肥啾果然毛绒绒一团瘫在门垫上，像只暖和的鸟垫子。

　　裴刃把它拎在手里揉了揉：“说了多少遍，我回来得晚，不要等我了。肥啾。”

　　肥啾本来已经迷糊糊睡着了，被裴刃这么一揉给揉醒了，它十分不乐意地用鸟喙轻轻啄了啄裴刃的手指尖。

　　裴刃便知道这小鸟固执得很，不会乖乖听话的。

　　小鸟已经彻底清醒了。它的个子小，腿也软趴趴。蹲在裴刃的手心只能看到他的下巴颏。

　　它便抖了抖身上的绒毛，把自己抖成一只圆润蓬松的毛绒团子，丢丢丢攀着裴刃的手臂往上走，试图站在他的肩膀上，离裴刃再近一点。

　　裴刃便非常坏心眼地在它快要走到时，一把握住它圆润的身子，重新放回手心里。

　　肥啾的豆豆眼瞅着他，是十分谴责的样子。

　　裴刃便又揉了一把它胖嘟嘟的小肚皮，觉得阴郁的心情果然好了很多。

　　肥啾十分配合地翻出肚皮仰躺在裴刃的手心，两条短短鸟爪十分没有形象地蹬在半空。

　　裴刃低下头去揉它的肚皮。这一低头，就被肥啾发现脸上的伤口。

　　裴刃的伤主要在腹部，脸上只有一条轻微的擦伤，他受伤都习惯了，也没太在意。

　　肥啾却心疼坏了，它一下子跳起来，啪嗒啪嗒在裴刃掌心走来走去，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这一年肥啾还没学会飞翔，也不知道该怎么治疗一个男人的伤，更不明白世间安慰为何物。

　　它只能在裴刃的掌心急得团团转，像孙悟空翻不出五指山。

　　裴刃戳了戳它：“你怎么开始暴走了，嗯？”

　　肥啾便想起裴刃曾经给它唱过的一首歌。

　　那是它前段时间生病后，裴刃看它实在难受，为了哄它睡觉唱给它的儿歌。

　　裴刃当时如是唱：“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裴刃喜欢你，裴刃爱你。”

　　裴刃和肥啾都没有妈妈，裴刃便将歌词中的“妈妈”换成了自己。

　　肥啾在唱歌上颇有天赋，模仿能力极强，几乎是听一遍就记住了这首歌。

　　它生病时裴刃唱这首歌很管用，它不觉得痛，很快就能进入梦乡。

　　它便开口，要把这首歌唱歌裴刃听：
　　“水爸，水爸，卧情爱滴薄被。废旧西幻你，废旧艾尼。”

　　裴刃的嘴角抽了抽。

　　好的，他现在知道他唱歌跑调有多严重了。

　　不过被肥啾这么一打岔，他早就已经把自己的父亲抛在脑后，就觉得这辈子他和肥啾相依为命也挺好的。

　　他揉揉肥啾身上蓬松的绒毛，褒奖道：“肥啾怎么这么厉害。我不疼了。”

　　肥啾挥挥短短的翅尖，挺起鸟胸脯。

　　它怎么这么厉害呢，这个东西它没法解释。

　　因为它只是只小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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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刃回忆到这里，垂眸看向裘娆，口中戏谑：“灵魂伴侣？”

　　裘娆便十分真诚地点头，语气中有几分迫不及待：“我真的可以做你的灵魂伴侣。我知道你年少的伤痛，我理解你的。”

　　裴刃轻笑一声：“不好意思，我的灵魂伴侣另有其人，我也不需要你的理解。再会。”

　　他说完抬步，头也不回地离开这家餐馆，留下满桌没怎么动的菜肴，和脸色煞白的裘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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