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我追了个白切黑

　　姜兰芷在看崔楠越的回帖。

　　薄薄两张纸，被她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青雀试探问道：“娘子，是看不懂吗？”

　　姜兰芷叹了口气，“倒也不是，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
　　“这个武宁公，写了这么多字，竟然有一大半都是在夸我。说我又善良又聪慧，还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青雀小心翼翼道：“武宁公此举，确实太过轻浮，非君子所为。”

　　姜兰芷忍不住笑了，双颊染上鲜妍，“人家文采好着呢，字字句句都是情真意切，才不是轻浮浪荡。只是以前，还从没人这样夸过我~”

　　“我奇怪的是，他前边说这么多亲切好话，后边却又尽力将关系撇清。”

　　姜兰芷捂住脸，羞涩的声音从指缝中漏出，“看起来就像是，他怕我生气，要先说好话哄着我，然后再把坏消息慢慢说出来。”

　　她越想越脸红，心跳也快了起来，连幻觉都出来了——
　　她的小书生，双目含笑看着她，一句一句，把回帖上那些夸赞的话说给她听！
　　羞死妖了！

　　青雀沉默了一会，轻声道：“奴婢倒想起来一件趣事，也是关于书生的。”

　　姜兰芷咻地抬起头，用冷手捧着热烘烘的脸降温，示意青雀快些讲。
　　她现在急需有件其他的事，来转移注意力。

　　青雀讲的是平康坊内的纠葛。

　　长安城内的平康坊风流薮泽，名妓众多，是那些个书生最爱去的一处地方。
　　书生们仗着读了些书，便常用作诗作画的方式，讨姑娘们的欢心。

　　有个王姓书生才情不好，许多时日过去了都只做得一首好诗。
　　他这天给翠翠姑娘画了绢帕，后天又给红红姑娘题了团扇，还有什么花什么月的送了好几人。

　　这本来也没什么，书生们自然不止一个相好的。
　　但事情严重在，这个王姓书生竟然跟每位姑娘都说，这诗是只送给她们一个人的。
　　姑娘们欢欣喜悦之下，便许了王姓书生额外的一些东西。

　　这首诗写得确实不错，在某日闲暇聚会时，有个姑娘迫不及待将诗念了出来，等着姐妹们艳羡。
　　场内却半响都没人说话。

　　其他几位也有这首诗的姑娘，当即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但她们只能撑着笑脸吹捧，然后“顺便”提起这次带错了东西，下次再带对的来给姐妹们看，请大家见谅。
　　回去后，她们咬着银牙，忍着肉痛，花大价钱请他人另外作诗题字，才将面子勉强找回来了一些，没有沦为坊间笑柄。

　　事情并没有就这样结束。
　　为了出这口恶气，姑娘们联手设了个局，让王姓书生在贵人面前犯了大错，被贵人使仆下叉出去揍了一顿，还被丢进牢里蹲了几天。
　　王姓书生功名还未到手，名声就没了大半，整日昏昏沉沉饮酒度日，最后竟然错过了考试，灰溜溜回家去了。

　　听完故事，姜兰芷挂上了一言难尽的表情，“所以，你想告诉我，武宁公写的这些，说不定只是给许多姑娘写过的套话？”

　　青雀低头看地：“奴婢不敢。”

　　姜兰芷再看这满纸的溢美之词，心里就越来越不是滋味。

　　山珍海味突然变成剩饭剩菜，玉翠珍珠变成路边石头，连个幻想都不给妖留。

　　青雀讲的书生跟话本里写的，不能说完全不一样，只能说关联不大，几近于无。

　　话本里的书生才高八斗，出口成章，还从不去烟花柳巷，认准了一只妖精，就会一生一世一双人。

　　而现实中的书生，浪荡又多情，连哄姑娘都只写得出一首好诗。

　　那这样说，她梦里小书生那样好的人，是不是没可能存在了？

　　姜兰芷一想到这个，心里就又堵又闷，才起身没多久，又想回被子里窝着。

　　但青雀挥退前来传话的小丫头后，向她投下了一颗炮仗，“娘子，宫里传话来，二位皇子未时过后要来探望您。这次不能再随意糊弄了，现在便要准备起来。”

　　姜兰芷缓缓转过身，有点震惊之下的呆滞，“我觉得，时辰似乎还早……”

　　青雀摇摇头，断了她想再逃避一会的念想。

　　不多时，侍女们便捧着成套的衣裙头面进来，一一展示给她看。

　　姜兰芷不喜欢出门见生人，整日都在屋子里待着玩，披头散发，怎么舒服怎么来。
　　就连宫里来人，她也没有正经收拾过，发髻随意一绾便完事。

　　再说了，茶树精还说过，妖精最讲究天然之美，要不施粉黛，如出水芙蓉般干净清透才好。

　　这会子要她戴满身的绮罗珠翠，成为行走的衣架子、妆匣子，她自然是千万个不愿意，窝在椅子里不说话，用沉默对抗。

　　“这是怎么了，怎么又噘起小嘴了？”康乐长公主在环佩玎珰声中走进来，满身富贵，照得屋内都亮堂了几分。

　　姜兰芷上前去，扯住娘亲宽大的袖子摇了摇，浑身都是委屈劲儿。

　　“你呀！”康乐长公主一看便知，用手指点点她的头，“哪有你这样的姑娘家，得了好衣服好首饰，却只喜欢摆着看，不喜欢用起来，把自个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失忆前后一个样，这方面就没一丁点儿变化。”

　　姜兰芷小声抱怨道：“挂那么多重东西在身上，人都要被压矮了。”

　　康乐长公主无奈，见她是真的不想看，只好帮忙做了这个主，挑出一套鹅黄交领齐腰襦裙并一组白玉钗环，然后把人牵到妆台前坐下。

　　姜兰芷从镜中看到，康乐长公主将手上戴的金戒子金镯子都取下来，还用清水净了手。
　　“您这是干什么呢？”

　　康乐长公主没回答，但很快她也知道了，这是要亲手给她梳头。

　　玉梳从如云雾般的秀发中反复穿行，从上到下轻柔拂过，让姜兰芷在娑娑声中，舒服得昏昏欲睡。

　　“兰芷，娘知道，你从来都不耐烦和宫里那几个打交道，更不愿意嫁进去……”康乐长公主叹了一声。

　　“嫁？嫁哪去？”姜兰芷的睡意被惊走，往下小鸡啄米的脑袋猛地抬起来。

　　“宫里。”康乐长公主停下手中的动作，蹙眉看向青雀，“你这几日没与小娘子说这些么？”

　　青雀道：“只说了与咱们府上交好的几家，这些还没来得及。”

　　“说不说都一个样，我都不会嫁。”姜兰芷认真道，“我有喜欢的人了，等时机到了我们便会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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