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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4 章
古大贵蹲在岸边,将上面的雪拨开,露出下面的冰,他没怎么用力就把冰压碎了,露出下面的水来。倒是没有看到鱼,它们平时也很少就在池塘边让人能一眼看到。
这样就罢了。反正古大贵也就是过来看看求个心里安慰,不然他是能给池塘盖个顶还是能给鱼盖上被子啊?
天寒地冻,全靠鱼儿们努力求生。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不过,他家的鱼身价又涨了。在这大雪飘飘的时节,一尾活蹦乱跳的大鱼难道还不应该身价倍增吗?
宋春花站在廊下,伸出手接住飘扬而下的雪花,看着它在手心化成水。雪花飘摇而下,天地白茫茫一色,有种纯净的美感。
宋春花会记住这场雪的。这是她如此悠闲的经历的第一场雪。在以前的日子里,下这样的雪她只会发愁雪天路滑雪天太冷,哪能像如今一般来想这雪好不好看。
宋春花看众人忙着清雪,便自己从屋中搬来一把椅子,自个儿坐下。又让就在她近前扫雪的丫头去厨房要一小锅蛋花汤来,且道让厨房多做些汤给家下人分一分。
等二妮二郎再回来的时候,宋春花已经端着汤喝上了。俩小纷纷要喝,宋春花给他们舀上。
一会儿古大贵回来,宋春花又给他舀了一碗,便问:“现在吃饭吧?”一大早起来忙忙活活的还没有吃早饭的。
“嗯,今天下雪我就不带孩子们去上学了,待会儿找个人去先生那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行,雪天出行不便,不去就罢了。园子里怎么样?”
“就那样了,只是把雪清扫了一下。树上屋顶上的雪都弄下来,别的也没什么可做的。”
“这个天儿,也不知道家里的车队和人是不是正在路上。”宋春花记挂着家里在外面奔波的人和车,这个天儿在外面可真遭罪。
“按时间来算,应该是在路上过了一夜的,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待会儿我带人出去迎一迎。”
“那你小心点儿。”
吃了早饭,古大贵顶风冒雪的带着人走了。宋春花则是先理了一下家事,本来家里的事儿就那么些,每天她问几句就行了。但是今天下雪,宋春花担心有意外,自是抽出时间来细细过问。
等所有的事情都查问过了,宋春花便让几个丫头媳妇的去忙自己的,她也要做别的事了。
这个时候,草儿却没离开,而是等其他人离开之后给宋春花回话道:“太太,还有一件事情。”
宋春花喝口水,道:“什么事儿?”
“小九的爹娘前阵子找了来,说是要为小九赎身。”
宋春花一听就着急了,小九可是这家里厨艺最好的了,他们现在可是日日吃着她做的饭菜。这忽然的就要把人赎出去,不就是断了他们一家子的口福吗?忙问:“怎么回事儿?你仔细说说。”
“是。小九当初被卖是因为她家里大哥要娶亲却拿不出聘礼来,如今她大哥婚也成了,家里也安定下来了,所以她爹娘就想着把她赎身回去给她找个好人家。”
“这事儿不对,她既然是为了她大哥的聘礼被卖的,难道她大哥成亲了他们家里就有钱把她赎回去了?她们家应该是把卖她的钱给花出去了吧,怎么现在还有钱赎她回去?”
“这、、、太太,小九的爹娘是想着老爷太太能不能开恩,先放小九回去,这赎身的钱他们以后慢慢还。”
宋春花就笑了出来:“合着,这是让我们给他们白养了这么长时间的闺女呢!想要赎人,钱都不备,这是打量我跟你们老爷好欺负啊!这真是什么人都能见到了!”
说着,宋春花就冷了脸色:“你说,小九是怎么想的?想就这样跟她爹娘回去?”
草儿忙跪了下来,“太太息怒,小九是不愿意这样回去的。她心里记着老爷太太的大恩大德呢,还劝了她的爹娘。只是,她爹娘总想着见太太一面。”
“不见。他们想见我做什么,哀哀切切的恳求我把女儿还给他们吗?脸可真大,当初真金白银的把女儿卖了,如今难道就想靠着卖可怜把女儿要回去?这是大白天做梦呢。你起来吧,把小九叫来我跟她说说话。”
“是,太太。”
小九很快就过来了,她是个圆脸身量中等微胖的姑娘。宋春花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
“你爹娘来找你的事儿我知道了,我就是想问问你是怎么想的。”
小九局促的说:“太太,我不会回去的。是老爷太太心善,我才有如今的好日子过,我不会忘恩负义的。”
宋春花笑着拍拍她的手:“好孩子,按理说你爹娘既然找了来,我就应该放你回家一家人团圆。”
小九惊慌的道:“不是,太太……”
宋春花打断她的话继续道:“只是,当初我和老爷既然把你们带了回来,就是把你们看成了一家人的。我还记得你当时的样子,瘦瘦小小的人儿可怜呢。我听了你爹娘来赎你的事儿,就思量着这事儿不大合适。你爹娘是一片好心,不过,有时候这事儿不是光靠一片好心就行的。你们家的日子并不好过。可对?”
小九点点头。
“这就是了,你们家的日子本不好过,你要是再回去了,家里的日子只会更难过。你爹娘一片慈爱之心把你带回去,但是家里其他的人未必就有这个让你回去的心。你若是真的回去……再说,你这已经到了出门子的年纪,这一会去就得说亲,你想过你要是回去了会说个什么样的亲事吗?”
小九顺着宋春花的话一想,回到家里吃不饱穿不好一刻不停的干活还要看别人的脸色,说亲的话就他们家的光景能说到什么好人家呢?照样是吃不饱穿不好一辈子累死累活的过日子。只想一想,她就要哭了。
万一,万一她家里再为了什么彩礼什么的给她找一家不好的,她这辈子那真是生不如死。那她回去做什么?她如今虽然是奴婢,但是老爷太太宽厚仁善,她的日子过的比以前舒服百倍。难道就为了个什么良民的身份,就要回去受苦受难一辈子?
不不不,她就是个不愿意受那苦的人,她不回去!诶,她本来就是不想回去的呀?幸好幸好,不然回去了多苦啊。
宋春花接着道:“你要是真的想回去,我也只能让你回去,只是这事关系到你的一辈子,你一定要慎重考虑。”
小九扑通跪下:“太太,我不回去。”
宋春花把她扶起来:“你快起来,不回去就不回去。我也不愿意你回去的,你有一手好厨艺,有天赋又努力,以后的厨艺还会越来越好,我还等着吃你做的饭呢。你爹娘再来,你就好好跟他们说说,这事儿就算完了。好了好了,回去吧,顺便把你草儿姐姐叫过来。”
草儿来了之后,宋春花又跟她交代了些事情才让她下去。
话说古大贵带着人顶风冒雪的迎出城十里地,就碰见了自己在雪地里撒欢的狗子。这次跟着车队出去的有他们家三只狗子,都是拴着绳子的。要是不拴,它们这一出门还知道怎么撒欢呢。这么肥的狗子,不在眼前让人逮了吃掉怎么办。
但是这会儿这仨狗都是放着自由溜达的。一看见古大贵一行就欢腾的扑上来,古大贵承受了它们最多的热情。谁让喂狗的时候古大贵当仁不让呢。
再往前走了不远,就看到了他家的车队。这个时间这个车队里已经没有外人了,四架牛车都是古家的,刚开始那些一起去买粮的人天冷了之后就不去了。
古大贵把自己带来的酒拿出来,让车队了的人分着喝暖暖身子,然后带来的人替换下车队原来的人,赶着牛车往回走。
一行人回到家里的时候都是下午了,先是热菜热饭上来,饱餐一顿,才顾的上别的。
宋春花盯着孩子们做功课,一边不时往外面张望。这些买回来的粮食等物都是存放在前院的厢房里的,虽然远一些,但是宋春花还是能看到忙忙碌碌的人。
古大贵带着人把车上都东西都搬下来,然后带着人去了前院正房。
“好了,这雪一下,我们家就不去买粮食了。你们也在家里好好歇歇,但是身手还是要好好练的,不能落下,明年开春我们还是要把这营生做起来。”
“老爷,这不去买粮了,那我们这粮食还卖不卖?”
“一天少卖点儿吧,先看看再说。”他家的粮食也存了不少了,每天匀出些来卖也无妨。总不能说是开粮铺,这天儿一冷就不干了吧。不过,也只能每天卖一点儿,还是家里存粮重要。好在铺子里还有别的东西,铺子还能一直开下去。
等忙完了,古大贵回房径直躺倒床上去,二妮二郎羡慕极了。可惜,宋春花铁面无私,布置功课毫不手软。还要摆事实讲道理的教育儿女。
“你们爹这大雪天的出去干活,现在累狠了才回来歇会儿。哪像你们,整天疯玩儿,饿了有吃的渴了有喝的,你们知道这些日子是怎么来的吗?都是你们爹娘累死累活挣来的,不然后还能是天上掉下来……”
二妮二郎好后悔!听着他们娘在哪儿絮絮叨叨的给他们忆苦思甜,还要时不时的让他们点头附和,想要不听都不行。
俩小学习更刻苦了,悔恨让让他们上进。
宋春花看俩孩子努力学习就不再说了,她还要抄书呢。现在她的书画也能卖钱了,还不少,可把她美的。
再努力刻苦些,鞭策小的努力学习,他们家就真的能发展成书香世家了。这个结的果子它不香吗?
古大贵其实也没睡着,他只是很累躺着歇歇。这大雪天的出来进去的一点儿都不方便,外面的雪也没人清扫,一踩一个坑,想一想这牛车往回走的一路就让人掬一把同情泪。
接下来就要猫冬了。正是他们一家子努力学习的好时候,明年就能来个开门红。
他还在考虑要不要让家下人都把学习这事儿搞起来,方正大冬天的做不了什么活儿,闲着也是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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