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好月圆常相逢

作者:东坡肉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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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个好人


      黄莺很多时候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善良的人,甚至恰恰相反,她觉得自己的心很硬。以前在路上看到向她要钱的乞丐,她理也不会理,因为新闻实在是太多了:“衣不蔽体的乞丐下班后开的是宝马”,要知道,她自己还在坐地铁好不好!
      她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也是会给乞丐钱的,只是后来,她看到了好多八十多岁还去捡垃圾的老人,还去当环卫工人扫地的老人,她觉得:就算是没钱,这样也才是有骨气的做法,要是真的到吃不饱饭的那一天,就去找警察叔叔嘛,何至于在路上乞讨。
      所以,一向自认为心肠硬的黄莺,今天觉得自己奇怪极了,难道是受到了原主的影响?
      六子见黄莺烧着火突然没精神了起来,问道:“黄莺,你怎么了,怎么看着不高兴了。”
      黄莺叹了口气说:“没怎么。”算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吧。不然他要是饿死了,自己也是良心难安。她问道:“这么热的天儿,为什么还会还会受风寒?”
      六子还没来得及张口,旁边正在剁鱼的郑大力却急了,三步并两步走过来问道:“怎么了?谁伤寒了?”
      黄莺以为郑大力是担心自己,不好意思吵他笑笑,说:“不是我。”
      郑大力悬着的心还是没有放下,又不好直接问是不是春秀,不确定下来又不放心,所以只好腆着脸继续问:“那是谁?”见黄莺和立即子都疑惑的看着他,不自在的补了句:“今儿买的鱼大些,给小姐做个鱼糜羹,还能剩不少,若是这院里谁伤寒了,煮点鱼汤再好不过。”
      黄莺听见有鱼汤,本来还激动了一下,想着可以带去给宋恩泽的话,他的病可以好的快些。可转念一想,他不是这院里的人啊,那鱼汤送给他,是不是不妥呢?
      郑大力见她不说话,以为真的是春秀病了,她正担心呢,所以脱口就问道:“到底是谁病了?可是你娘?”
      “哈?我娘?”黄莺错愕的看着郑大力,说:“我啥时候说我娘病了?我娘好的很。”
      郑大力说:“不是你娘?你确定?”
      黄莺很是无语,这人都是什么理解能力,怎么会觉得是娘病了呢。说到:“当然不是我娘了,我娘好得很。现在肯定在屋里纳鞋底子呢,不信你去瞧瞧?”
      郑大力是不好进那边的小院子的,虽然他真的很想去。确定不是春秀,他也踏实了,拎着菜刀回去继续剁鱼,又问道:“你娘怎么会在纳鞋底子?”他细瞧了瞧黄莺脚下的鞋,说:“你们娘俩的鞋,不都是入府了新发的吗?怎么又开始做鞋了?”
      黄莺答道:“雪柳姐给我娘新分配的差事,说是缝补下人们的衣服,眼下没衣服要补,可不就是在纳鞋底子呗。”又狐疑的问道:“大力叔,你什么时候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了?我和六子说这些的时候,你向来是理也不理的,今儿也八卦起来了?”
      郑大力好像被戳破了心思的小孩子一样难堪,还没来得及找借口呢,六子问道:“你俩说了这许久,还是没说清楚,到底是谁病了呀。我在旁边想的急死了。”
      黄莺说:“不是咱院里的人,是石奶奶的干儿子。”上天保佑,为了救人,饶过我这接二连三的谎话吧,黄莺内心祈祷。
      见他俩都看着自己,又说:“今儿不是给石奶奶送泡菜去吗,看见她干儿子病了,像是受了风寒,可是他家实在家贫,半点东西都没有,所以我想着,能不能煮点粥带去给他。”说完,一脸渴望的看着郑大力。
      郑大力不想自己的心事被拆穿,只能将爱管闲事的人设贯彻到底了。于是问道:“他什么时候受的风寒?”
      黄莺赶忙答道:“昨日夜里,定是昨日夜里,我昨儿白天去看,还好好的。”
      郑大力说:“昨日夜里这样热,一丝风都没有,怎么可能是受了风寒呢。”
      “不是风寒?”黄莺说:“可是我见他浑身无力,躺在床上,嘴唇发白,说话也像是鼻塞的样子,肯定是生病了呀。”
      郑大力说:“若是病了,也只能是受了暑热。你去千金阁买一剂消暑丸,吃完就好了。”
      黄莺对治病救人这件事,当真是不擅长,但好在她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消暑丸可有用?贵不贵?他家贫,怕是买不起。”
      郑大力剁好了鱼糜放在一旁盖好,用围裙擦了擦手,说:“消暑丸可是千金阁的招牌药,专治暑热之症的,以前在边境的时候,这都是夏季必备的丸药,若你说的症状没错,那肯定是有用的。”又说:“这药也不贵,一剂一百文。看在他家卖与咱们这么多香料的份上,一会儿我给你一百文,吃过饭你买了给他们送去吧。”
      黄莺连摆手推拒,说:“这怎么好意思呢。”想了想,古代生病都是要命的事,宋恩泽看上去也不像是个身体好的,还是吃些药稳妥些,所以又说到:“那好吧,大力叔。但是这钱算我借你的,等我发了月钱就还你。毕竟这是我自己看他可怜,不好用你的钱的。”
      郑大力说:“别说什么借不借的了。既然有人生病了,那这剩下的鱼头正好给他煮个汤。正好,一会儿蒸好饭,你拿个小砂锅熬点粥,煮软些,吃了好好养养。”
      “好。”知道人家在帮自己的忙,黄莺顺从的烧火熬粥了。

      吃饭的时候,黄莺回来,见春秀果然缝了一副手套戴着,满意的点点头,说:“娘还是很乖的嘛。”
      春秀瞪了她一眼,说:“去去去,越发没大没小了,还打趣起你娘来了。”
      黄莺笑笑,说:“娘,我等下吃过饭就不歇晌午了,厨房有些东西没买,我出去一下。”
      “那也犯不着晌午就出去吧,日头那么毒,热很了怎么办?”春秀担心的问:“不能晚点再去?”
      黄莺说:“没事儿,娘。晚点不是又要做晚饭了嘛,我寻着阴凉走,晒不着,你放心吧。”

      饭毕,黄莺拿着郑大力给的一百文,按照六子指的路,寻到了红叶书院旁的千金阁,进去指明说要消暑丸。那白胡子大夫很极负责,问清了症状,给了药,又嘱咐了要多喝水,开窗通风,饮食清淡等事才放黄莺走了。
      三伏天的大中午,黄莺背篓里背着热乎乎的鱼汤和白米粥,走了这么远的路,她真是这辈子也没这样热过,等到了宋恩泽家时,整张脸都是通红的。
      这门还和自己走的时候一个样,看来是真的没人来过。她轻车熟路的上了楼,开门进去,见宋恩泽还和早上一样,躺在那里。
      见她进来,宋恩泽皱皱眉头,说:“你怎么又来了?可是怕我没死透?”
      黄莺本来就热的冒汗,听他说话,就更生气了:“你这人怎么嘴这样毒,对别人就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怎么偏这么恨我?就因为我看了你出糗?”
      宋恩泽双唇紧闭,她还敢提昨日?要知道,自己长这么大都没这么丢脸过,她全瞧见了不说,居然还敢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来,还真是……气人……
      黄莺好像摸到了这秀才的命脉,只要一提那件出糗的事,他就气的要命。嘿嘿,黄莺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她把篓子放在床头,小心翼翼的把鱼汤和白粥都拿出来,摆在小桌子上,见上面还放着自己早上送来的泡菜,怕把鱼汤挨着泡菜,弄的不好吃了。一边把泡菜拿下去放地上,一边问:“今儿没人来过?石奶奶今天没来看你吗?”
      宋恩泽见她带了粥饭来,知道她是好心,但脱口而出的还是没有好话:“怎么没人来,眼前不就有一个豁着牙的老太太在吗?”
      黄莺本来还要说‘怎么没见什么老太太?’,忽然转念一想,自己不就是豁着牙的,门牙还没长起来呢。她羞愤的一只手捂着嘴,说:“你这人,真是讨厌极了。明明是自己闹了笑话,被别人看了去,却还要怪别人?哪有这样的道理?”
      话至此,两人都不高兴了起来。
      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黄莺拿出一个成年人该有的肚量,心想着:算了,算了,青春期的小孩儿,别跟他一般计较。她看床头没有水,转身下楼去,在厨房里找了干净的茶壶洗净,烧上了水,又找了两个大碗。不一会儿,就端了上来。
      宋恩泽只当黄莺走了,靠在床头正发呆,却见她又回来了,手里还端着热水,纵使他再怎么生气,眼下也气不起来了。
      黄莺倒了杯热水放桌子上,说:“这水先晾着,等下吃完饭就能吃药了。”
      又把鱼汤和粥倒到他家的大碗里,把粥递给他,说:“你先吃些白粥,吃好了再吃药。”见宋恩泽不接,又说:“拿着呀。”说完强塞到他手里。
      黄莺从背篓里拿出药,给他,说:“这是消暑丸,专治你的病的,你要是还想活久些,一会儿就乖乖的吃药。这里边一共有三颗,一天一颗,饭后吃。要记得啊。”
      她一边把带出来的瓦罐装篓子里,一边说:“你这几日都得吃白粥才行,还要多喝水,水我烧好了这一壶,够你喝一天的了。窗子也要开着,常透气。”
      收拾完了,她站起身来,说:“你今日养养精神,明天自己起来煮个粥,烧个水还是可以的吧。我又给你送了泡菜,又给你买了药,煮了粥,就算是天大的情也还完了。你的事我不会说出去,你自己保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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