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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在一片寂静中，马车前门被拉开，随即便有人从门外弯腰踏了进来。
安念惊恐转头，果然看见了那个她如今最不想看见的人，陈王徐子澹。
车内空间狭窄，徐子澹行动却自如潇洒，在好整以暇地在安念的对面坐下后，便用一种毫不收敛的审视目光打量着安念。
到了这时候，安念也不觉得害怕了，抬起眼，她正正地对上徐子澹的目光。
安念十分清楚，既然徐子澹能在光天化日下将她从京城中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劫走，以安念个人的力量，现下也无法从他的眼前逃走，这是一种存在感十分强烈的力量悬殊感。
安念突然觉得累了，她认命般解开喉间系着的素绉和脸上的面纱，闭上眼，将头仰起，把昨夜徐子澹遗留在她雪白咽喉上那道触目惊心的掌痕无一隐藏地暴露在徐子澹的眼中。
安念的双手撑在两腿旁的车座上，上半身微向前倾，仰起脖子的样子近乎于自我放弃。而这副样子落在徐子澹的眼中，冲击力却不亚于昨晚她在他身侧喂酒的那一瞬痴迷。
“殿下，您要动手就来吧。下手利落些，我怕疼。”
徐子澹着魔似的将右手又贴上安念的脖子，却顺着下颌，抚上安念带着一个鲜红五指痕迹的左脸颊。
徐子澹声音低沉：“怎么搞的。”
在徐子澹微凉的手指触及她肌肤之后，安念的神经就一直处于紧绷状态，预料中的窒息感没有来临，她一直憋着的气终于大口地呼了出来，她再一次发现，她是真的怕死。
安念咽了口口水，缓和了一下方才因为紧张而干涩的喉咙：“殿下，您说什么？”
“脸，谁打的。”
安念扯了扯嘴角，“您对所有想杀的人都那么好奇”
难道我跟你说了是谁打的，你还会帮我打回去不成？
安念自觉自己在徐子澹面前根本没这份面子，也不看看她喉咙上这么大一块伤是拜谁所赐，要不是性命还掌握在徐子澹手里，安念真想翻个白眼。
或许是看出了安念的想法，下一刻，安念的脸颊两侧就被徐子澹两指控制了力道捏住，手臂一用力，把安念的上半身拎到了他的身前。
徐子澹的五官在安念的视野中遽然放大，他凉薄的薄唇在她眼前微微开合；“别让人再打你，听懂了吗？”
安念这回是真的恼了。
要杀就杀，要剐就剐，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挣开他的钳制，疾声斥道：“你疯了？放手！”
徐子澹放下手，闲适自在地后靠：“据我所知，安家长女安念平日最为贪图享乐。明明婚嫁上你已没有更好的选择，你却不愿嫁给最能提供你优异生活的太子。这便罢了，国公府如今正鲜花着锦，你却将府中财物典当，一副即将抛弃所有的样子。安小姐，我看，疯的人是你。
安念缩回马车的角落：“所以呢，我不想嫁太子，我不想当这京门贵女了，这难道不是我的自由？”
徐子澹：“没错，这些都是你的自由。只是你的破绽实在太多。跳水前的那一眼，你的梦呓，昨夜你无端的杀心，还有方才的举动。一切的一切，都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怪异。”
一股寒意从安念的脊背处不断往上攀爬。她从来自以为自己算是个聪明人，可原来正是自己的那些小手段，反倒画蛇添足地将自己完全暴露。
安念泄气：“所以……你要怎样？”
徐子澹：“不怎样。只是想跟你做一笔交易……”
安念自嘲：“如果你是要我老老实实地嫁给太子，那你还不如现在立刻杀了我。”
徐子澹笑了：“本王从不勉强他人做不想做的事。至于是什么事，你以后会知道。只是如今，安家必须本本分分地将龙湖军的兵权拿稳。”
安念看着他深潭一般的双眼：“王爷这是要利用我安家，控制兵权？”
徐子澹：“如果我是你，我就会庆幸安家还有被利用的价值。还有，别再想着逃出京城了，相信我，你出不去的。”
安念点点头。
其实这事根本不用他提醒。除了徐子澹和他手下的人，恐怕没有谁能比安念更清楚他的能耐了。
看见她的反应，徐子澹满意地拉开车门：“我让人送你回去。对了，你今天找的那家当铺也是属于我名下的。当银我明日会派人送到你府上。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你可以通过当铺掌柜的门路找到我。”
安念惊讶地瞪圆了眼睛，要不要这么巧，那间她认真筛选了背景的当铺竟然也是这个人的？又或许，这根本就不是巧合，只是因为在这京城里，面前这个男人已将势力触及各个角落了。
——
还是同一辆马车，换了个车夫，照样稳当地把安念送回了安国公府的后门。
安念在回到自己的院中的时候，已接近傍晚时分了。
林总管似乎已在院内等待多时了，看见安念，便传话道今日晚间有个家宴，是主母吩咐操办的，请安念一会儿就过主院去。
“家宴”安念挑挑眉，“萧氏今日临时决定的？”
刚打完她又请她吃饭，看来萧氏的脸比安念想象中的还要大。
此时时候已经不早了，安念回房换了一身旧衣，因为脸上带伤，她素着一张脸就去了主院。萧氏那时下手又重又狠，安念肌肤又嫩，导致她脸上的痕迹过了一天都还未消，一层轻纱根本遮不住，她索性摘了去，顶着一张带着掌痕的脸一路走到主院。
安念在走进主院院门的时候，身后跟着六七个丫鬟还有几个身材粗壮的仆妇。这些人都是在当年安念在战火纷飞的各城市救回来的，对安念忠心耿耿，看见安念脸上的伤，都生怕她再去主院会吃亏，因此非要跟着她一起过来。因此排场显得格外大。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院内支起了风灯，萧氏和安忆安常在厅中入座，唯独不见安固城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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