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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晚饭前，韩灵敲门来找殷恒。
“大师兄，我又有点事找你。”
殷恒刚应承完，就隐约听见似有‘嘎嘎’的叫声。
韩灵从袖子里掏出一只脏兮兮的黑黄毛的鸭幼崽。
“大师兄，它被孤零零地落在了泥坑里，没人管，我能养它么？”
殷恒闻言后端茶的手停在半空，他慢慢地凝眸看着韩灵。只见韩灵眨着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正满怀希冀地望着自己，殷恒便不禁勾唇笑起来。
“自然可以，以后这种小事师妹可不必问我。”
韩灵马上乖巧地应承，高兴地捧着小鸭子走了。
韩灵问厨房要了两片菘菜叶，切碎了拌着米糠喂小鸭子。
余元瞧见这一幕，就笑着过来凑热闹。
“这小鸭子长得倒是招人稀罕。”
“对呀，毛茸茸的可好玩了。养大了毛可以用来做褥子，身子可以做鸭血粉丝汤，脚翅头糟一下最好吃。”
韩灵边说边用食指轻轻摸着小鸭子毛茸茸的头顶，小鸭子就舒服地闭上了眼，看起来很享受的样子。
余元：“……”
不知道为什么，他仿佛见到了一名杀鸭恶魔。
幸亏这可怜的鸭子听不懂人话。
“余师兄给我讲讲大师兄的事儿呗，我刚来青城派都还不了解。”韩灵对余元道，“开大会那日，掌门师父当着众弟子的面说大师兄的剑术比他厉害，就不怕被弟子们笑话么？”
周满等人身上的剑伤，被踩死的小青蛇，还有被一剑利落砍头的唐胖胖……这些画面交叠地出现在韩灵脑海中的时候，总是让她对殷恒有一种微妙的说不出的感觉。
但当你想要从这些事情中抓住一些确实的东西，去确定殷恒的什么不对时，却恍然发现一点都抓不着。
唐胖胖对她心怀不轨，殷恒为救她杀人不算过分，反而该是算是行侠仗义，是救小师妹于危难之中的好师兄。
韩灵以前经常一口气抓十条二十条蛇来入药，殷恒为救她不小心踩死一条小青蛇而已，她难道还要能为这事跟人斤斤计较？
至于周满，根本就没证据证明他的死跟殷恒有关系。没证据的事，那就更不好随便诬陷人了，特别是这位大师兄已经出手救过她两回。若只凭怀疑和揣测去指责人家，岂不是恩将仇报了！
“其实大师兄的剑术并非掌门所授。”余元对韩灵解释道，“掌门早在十年前就宣布过，他已收下了一名大弟子，乃练武奇才，因情况特殊而暂时未能接回。五年前大师兄才被掌门接回青城派，而当时大师兄已有一身高强的武艺，剑术极好。”
“情况特殊？”韩灵疑惑问。
余元摇头，表示真实情况到底如何他也不清楚，掌门从不曾跟人提过，也不允许其他人多问，但弟子们心中其实都有一个大概的猜测。
“大师兄的剑法与师叔祖李鸿蒙自创的鸿蒙剑法极其相似，而掌门从前便深得师叔祖的喜爱。所以大家都猜测是师叔祖隐居久了太无聊，看中大师兄是奇才，便硬把人留下。掌门孝敬，自是不好拦着。所以大师兄虽然是掌门名义上的弟子，实际所受的武功传授却来自于师叔祖，等同于算是掌门的师弟。”
“原来如此。可若是这样的话，有什么不好向外明说，还要保密？”韩灵觉得有些奇怪。
“长辈们的心思哪是我们这些小弟子能揣度的，总之不许问就不问，听话便是。”余元随即提醒韩灵也不要问，“大师兄也最不喜别人问他这些，你不要多问。”
韩灵应承，心里头更奇怪。殷恒不过是被师叔祖传授过剑法，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为何还特别不喜欢别人问他这段经历？
余元见小鸭子缩成一团靠在韩灵的手边睡着了，忍不住笑起来。
“今日晚了，明日一早我就帮小师妹找一户合适的人家，将这小鸭子送出去养成大鸭子了，再等小师妹回来吃鸭肉。”
韩灵：“我可以照顾好它，大师兄都答应我了。”
“小师妹难道要带着这小鸭子上路，一路上骑快马必然十分颠簸，它这么小能受得了？”
韩灵诧异，“什么！明天我们就出发？”
“对，有人假冒大师兄的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了，自然该尽快上路，别忘了咱们这次下山是为了铲除毒女。”
余元不忘夸赞韩灵破案有功，成功大师兄稳住了名声。
“师兄弟们都很佩服你，他们以前还不甘心，觉得你能拜在掌门名下是运气好，但现在都服气了。”
一想到明天要走，又要时刻担心身份被识破，韩灵什么好兴致都没了。她兴致缺缺地应一声，就把小鸭子抱起来，兀自回房了。
余元：“……”
这是不让她带鸭子不开心了？
第二日，大家都弄好了马匹，准备出发。余元在清点人数的时候，发现少了韩灵，便向殷恒禀告一声后，匆匆去韩灵的房间找人。余元却见韩灵人站在房间外，好似等什么人一般。
“该走了。”余元叫她。
“再等等。”韩灵指了指屋子。
余元这才听到屋里头好像有动静，随后他就见门被打开了，一个头发湿漉漉身高还不到他腰际的小女孩走了出来。这女孩脸蛋有些黑，单眼皮，看人怯生生的，一见到他就立刻躲在韩灵的身后。
余元惊讶地质问韩灵：“这是谁？”
在得知韩灵的解释之后，余元吸一口气，有些无可奈何，但眼前这位毕竟是掌门名下的弟子，他可训教不得。余元就赶紧去禀告殷恒。
片刻后，殷恒背光立在窗前，静听着韩灵的解释。
“我今早去集市买干粮的时候，遇到她衣衫破烂地跪在街口要饭，饿得瘦瘦的，嘴都干裂破皮了，身上还有很多淤伤，正被几个孩子扔石子欺负着。这一幕太似曾相识了，我觉得她就像是那条死掉的小青蛇转世，我不能放着不管，所以我就带她回来了。”
韩灵小心地瞄一眼殷恒的表情，见他态度没什么特别，就决定加一把火。
“大师兄说过，这种小事不用特意告诉你的。”
韩灵话说一半的时候，就感觉到殷恒的目光直直地射向自己。韩灵就把头低得更深。
“大师兄，我做不到不帮她。她那么可怜，我连小青蛇、小鸭子都帮了，怎么能不帮人。”
之前做那么多铺垫，就是为了要在这时候拖后腿。韩灵就是想让殷恒觉得她麻烦事儿多，不然后耐烦地派弟子她打发回青城派。只要殷恒一走，她就可以在回青城派的路上设计一出死遁，没多余人盯着她，也没聪明人识破。等青城派或殷恒察觉她这边情况的时候，她早已经逃远了。
“其实小师妹也是善心救人，倒也没关系，永康这里熟人多，咱们托人先照顾她一下便是。”余元真有点怕大师兄被惹恼了，赶紧帮忙说好话。
“怪我改不了多管闲事的臭毛病，拖大家后腿了。要不还是算了吧，我回青城派跟师父说清楚，不耽搁大师兄上路去杀毒女了。”韩灵继续把脑袋垂得很低，恨不得按在自己的胸口。
殷恒弯了弯嘴角：“小师妹之善心可昭日月，这是极好的修行积德之举，我又岂能拖小师妹的后腿呢。不是多管闲事，你尽管做便是。”
韩灵原本已经快雀跃起来的心，被咔嚓一下碎成了两半。
最终小女孩被安排到了王员外那里受照顾，韩灵不得不跟着殷恒上路了。
“大师兄我们先去哪儿寻毒女？”韩灵需要了解下一个地方的情况，提前做好准备。
余元代答道：“先去眉州找狗儿阿胜。”
“狗儿阿胜是谁？”
韩灵接着就听余元解释说，这狗儿阿胜是江湖上有名的养狗人。他养出的狗可以有各种不同的用处，有专门用来寻灵药的，也有用来破阵的，更有用来寻人的。
“这次咱们就去借一只寻人的狗，我们手上已经拿到了唐月蓉的贴身衣物，只要让这狗一闻，这狗就能顺着味道去找毒女了。”
韩灵面目僵硬：“咱不是有画像么？”
殷恒正骑马走在前头，听韩灵之言轻笑了一声。他人没回头，虽看不见他表情，但韩灵听得出来他有嘲笑的意味。
“大师兄，我说的不对么？”韩灵装傻地追问。
“唐门、风雪城和各大门派皆有唐月蓉的画像，他们寻一月了，结果如何？”
“没找到。”
“那你凭什么觉得我们拿画像就能寻到人？你若是唐月蓉，会在这种时候顶着一张倾世之颜出现在人前么？”
“大师兄英明，太英明了！这么多人围追堵截唐月蓉，唐月蓉必然要想办法遮掩容貌才是。”韩灵暗暗咬牙地笑问，“那狗儿阿胜的狗真的有用么？”
“自然有用，而且这狗儿阿胜的狗可不是谁都能借的，也不是谁都能找到他，只有咱们大师兄可以！”余元得意道。
韩灵缓缓吸口气，盯着殷恒的后脑勺，心里默默念一句：姓殷的，不那么聪明会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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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现场表演一个豹笑（ 3个）、饭团子君、温柔的小姐姐 三位大可爱给大鱼的投喂的地雷，轰的一下，就收到金主小可爱的钱可以去卖冰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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