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国破家亡的是男主

作者:云观出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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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示弱


      齐承墨从地上被人七手八脚扶起来的时候,恍惚看见林诗冲了进来。他自嘲一笑,没想到自己年轻了几岁,愈发自恋。林诗她嘴上说得再好听,心底里还是防范自己。要不是为了示弱与热,他也不必施这苦肉计。
      “承墨。”
      齐承墨合上眼睛,被人抬到了一旁的榻上,还没来的及睁眼□□,就听见耳边多了一声呼唤。
      好像是林诗的声音。齐承墨皱了下眉头,没有睁眼。
      “去请巫医来。”林诗扫过门口被五花大绑卸去了下颌的小五,心底又一次闪过暴躁的杀意。一直以来,她都告诉自己,要谨慎低调,韬光养晦,她已经是太女了,只要一步一步地熬到陛下百年,她就能名正言顺地接手巫雪国,等到了那个时候,她再施展自己的抱负也不迟。
      可她越来越忍不了了。就像那个话本上写的一样,只要她活着,就挡了旁人的路。只守不攻,步步后退,看起来稳妥,可一不小心就会被人一杯毒酒要了命去。就算是没有人下阴招,陛下对自己似有若无的疏离,二皇女的步步紧逼,朝臣对自己的将信将疑……能活着继位的储君,古往今来,到底也不过刚过半数而已。

      齐承墨闭着眼睛,头有些疼。刚才的劲儿使大了,估计要冒出一个包来。但这倒无妨,可他的身边怎么突然多了一个人坐着,屋里服侍的人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坐在自己躺着的榻上……难道,真是林诗来了?
      齐承墨慢慢抬起眼皮,坐在他身边的果然是林诗。只见她抬着一只手,似乎正要伸过来摸自己的脑袋,发觉自己醒来,又立时收了回去,很有些心虚。
      林诗没法不心虚。她刚才一心想着事儿,身边又躺了个极合意的美人,合着眼睛好似睡着了,林诗一个晃神,手就抬了上去,根本没想过这个美人也是带刺的。只是想碰一碰他的脸,他的唇。
      简直是鬼迷心窍了。林诗收回手才觉出尴尬,这举动越发显得心中有鬼,好似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一般。其实就算是真摸上去,也未尝不可。
      “殿下怎么来了?”齐承墨先顶不住林诗的眼神,偏过头来,望着一旁噼噼啪啪燃烧的烛火。
      “我正好路过,听见你这里的动静,一时着急,就冲了进来。”林诗一开口,胸中的气势就散了,再也没能抬起胳膊去轻薄人家。
      “叫殿下看笑话了。”齐承墨越过火焰,仿佛看见了旧日的无助与苦难,“我年少的时候性子轻狂,锋芒毕露,做了不少的错事,得罪了不少人,后来得病,也算是报应。来这儿也是想最后尽一次孝心,于家于国,都是两全。未曾想到,自家的兄弟,都要追到别国都要来毒杀我。”
      “皇家之事,向来如此。”林诗心中一动,这是要示弱?
      “殿下不过是安慰我罢了。”齐承墨微微摇头,眼里多了几分水意来。
      “你刚入东宫,就出了这样的事儿。细细算来,也是我的不是。”林诗看齐承墨这样子,总觉得哪里有些别扭。心软之余,还生了两分警惕。一国皇子,哀弱胆小?
      在那话本中,可没有这种桥段。若是换了自己,来旁国和亲,第一要务就是收服这些跟着来的人。或者,直接把存有异心的,都除干净。
      “这与殿下何干?都是随我从陈国一起来的人。”齐承墨看不见林诗的表情,但他自己的眼泪已经在眶中准备好了,下一刻便要静静滑落,晶莹剔透地滚到腮边。
      “要是我没把你带回东宫,她也不会立时动手。有了这几天的空余,你未必不能把这些人收为己用。”林诗看过来的眼中多了几束寒芒,脸上也没多少的心疼和内疚,而是嘴角啜笑,温和里带着一股冰凉。
      “殿下。”齐承墨努力扯了下嘴角,却觉得自己的脸硬得很,好像石块一样,都僵住了。这样的林诗他倒是印象深刻,在记忆的大多数时间里,林诗对着自己,都是这般绷紧了弦的表情。
      难道她看出来,自己是故意的了?
      “如果你今日回了驿站,在大婚之前想法子毒杀了我,跟着你来的人,就会知道你深不可测,能收用的会被收用,怀了异心的也终究是少数,说除掉就除掉了。人虽然不多,但起码能一用。而且,我今早正好查到东宫里有陈国的奸细。”林诗说到此处,终于伸手,轻轻把齐承墨脸上不慎滑落的泪珠抹了去,换上一副柔情,软和了声音道,“当然,你若成诚心要杀我立威,无论身在何地,都能动手。不过是,你不愿意罢了。”
      齐承墨感觉自己全身都僵成了石块,连半点笑容都扯不出来了。

      记忆里的场景历历在目。那时候,他刚入东宫,还没有大婚。林诗把他的人都圈养了起来,与世隔绝。他趁着一次宴席,当着人,端着假意从二皇女杯中倒出的毒酒,一步步走到林诗的面前。
      也许是他身边有林诗的人,也许是早就对他多加防范。林诗接过了酒,但是没有喝,一身胳膊洒了半盏,剩下的残酒被一个巫女拿走了。那天宴席过后,林诗带着人把他的住处团团围住,借口他被刺客所伤,软禁了他。
      那天晚上,林诗就曾避了人,单独把他堵在床上,说,有人想借四皇子的手来杀我。我担忧四皇子安危,迫不得已,只能出此下策,将您暂时保护起来,不叫人接近利用。等我把幕后之人除掉,再把周围的钉子拔干净,再请您出来。
      齐承墨当时神差鬼使地问了一句,你相信我?
      林诗说,四皇子就住在东宫,想杀我,什么时候都能动手,不必非要等到宴席上。我相信,四皇子是不愿意杀我的。因为如果杀我不成,我一定会报复回去。

      “怎么了?是我刚才吓到你了?”林诗没想到自己只是小小地警告了齐承墨一下,结果他整个人都呆住了,脸上也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委屈和恐惧,一双眼睛比兔子还红,死死地盯着自己,好像自己已经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狠狠地伤了他。
      “是我刚才小人之心,说错话了。你别放在心上。”看着齐承墨一动不动,整个身子都僵了起来,林诗也有些慌了。这可不像是做戏,难道真把人气着、吓着了?她本只想着敲打下齐承墨,根本没想要欺负人。
      齐承墨过了好半天才缓过来。他又想到那间窄小阴冷,被封得半点光亮都没有的屋子。
      “殿下刚才,把我吓着了。”齐承墨低下头,脸上还残存着林诗手背的温热,“我以前听人说起殿下,都赞是仁德厚重,心怀宽广。”
      “然后呢?”林诗等着后头。
      “然后,殿下也果然如外头所说,宅心仁厚,待人温和。”齐承墨眨了下红肿的眼,压下越来越快的心跳,“东宫里有陈国奸细的事儿,我之前并不知晓。我说是皇子,但不得宠爱,旁人也不重视,就连我带的几个人,都并不和我一条心。这些朝上的事儿,就更不知道了。”
      “这我自然信你。”林诗频频点头安慰,一副真心实意的模样。左右也逃不过自己的手掌心,又这般楚楚可怜的样子,叫人如何肯不顺着他说。

      “殿下,巫医来了。”其实巫医早来了。只是两个人黏在一起说话,巫医不好上前。趁着这功夫,他已经给白术把完了脉,又查验完了茶杯里的毒,该忙的都忙完了,又看两人终于有了要分开的意思,连忙叫宫人上前提醒。
      “那就过来,给四皇子看看。”林诗刚才也看了毒茶,偷偷把了脉象。那茶中是剧毒,沾唇即死,齐承墨应该是半点没碰,只是摔了头而已。
      “是。”巫医上前看了一圈,和林诗想的一样,最后只留了一小瓶治外伤的药。只是……
      “你身边的护卫白术刚才被那个下毒的宫女所伤,中了毒,恐怕一时半会儿起不来。那你这身边可还有心得过的人?别再叫奸人钻了空子来害你。”林诗忽然想起,齐承墨身边好像没人了。
      “没什么人了。不知殿下今晚,可否留下?”齐承墨摇了摇头,主动握上林诗的手,“依巫雪国的风俗,婚前不禁男女往来。太女可否在此陪陪我,我初来此地,心里害怕,头也很疼。”
      “自然是求之不得。”林诗反手盖在了齐承墨的手上。

      是夜,林诗与齐承墨躺在一张床上,床很大,甚至中间还有空隙放上一个圆圆的枕头。两人吹灭了灯,并排躺在床上,看着头顶上的锦绣游文,上头是用红线银丝绣成的龙凤,一旁还有几行上古文字,都是些新婚祝祷的礼词。
      “还不睡?”林诗睡在外头,一侧脸,就能看见齐承墨颤动的睫毛和起伏不定的胸膛,在黑暗中,依旧是那么的耀眼。
      “睡不着。”齐承墨挣扎了几下,还是睁开了眼睛,转过头看向她。“殿下看着我,我睡不着。”
      在车上的时候,分明睡得挺好。林诗想起迷迷糊糊倒在自己肩上的齐承墨,没有拆穿他,反而歉意地笑了一下,翻了个人,整个人都背对着齐承墨,免得叫他不得安睡。
      齐承墨看着林诗毫不设防的背影,静静呆了许久,有心抽出枕下的匕首,一刀捅死了她,又觉得浑身乏累不堪,半点也不想动。最后到底是阖上了眼,半点没动。
      今天累了,万事都等到明日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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