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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安
第六十一章/061
但齐繁并未多问,而是发出信号召集鹰卫,交待完毕之后,鹰卫隐秘出了皇城。
肥啾和瘦啾跟着季景铄来到了寝殿窗外,两只雀儿站在窗棂上开始叽叽歪歪。
“刚刚那只臭蝴蝶说我俩错过了好戏,到底是什么好戏?”肥啾一脸焦急,它平日里最爱干的事情就是吃瓜,有瓜却没吃上可以让它难受一整天。
虽然有时候吃的瓜让它浑身难受,但一天不吃瓜更让它浑身难受。
季景铄剜了肥啾一眼,肥啾瞬间噤声,这个小傻子今天看鸟的眼神有点惊悚。
鉴于季景铄目前的冷漠,肥啾虽然有些伤心,但内心还是很诚实的,它可关心季景铄了。
这些日里它和瘦啾一边搜寻方和懿的踪迹一边打听各处的秘闻,听到了很多有助于季景铄升官发财的消息,它正欲讲述给季景铄,季景铄却晕了过去。
哦豁,看着床上晕一个地上晕一个的场面,肥啾心底不要太无语。
这怪不得,小傻子的眼神跟淬了毒一样!
殿外的齐繁听见响声立马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彭乐山和乔若烟。
这些日不眠不休的赶路,季景铄的身体早已虚弱不堪,加上方才情绪大起大落,一时晕了过去。
太医给彭乐山开了方子,道季景铄应是急火攻心导致晕厥,好好休息一阵便可,齐繁悬着的心才放了下去。
陛下前脚出事,若是大人也跟着出事,他难辞其咎。
傍晚时分,季景铄醒了过来。
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但醒了之后,他又记不清细节,只隐约感觉到自己被一只巨大无比的手紧紧的攥住了,呼吸不畅,动弹不得。
然后他就醒了。
“小铄,你终于醒了!”
季景铄睁开眼,看见的就是邓远那张被花白的胡子覆着的脸。
“爷爷,你怎么来了?”
“你这话说的,你和陛下都差点...都这样了我怎么能不来看你们!”邓远急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季景铄闻言沉声看向一旁的齐繁,眼底的责备齐繁也看见了。
陛下出事并不是什么小事,事关国祚,若是被有心之人抓住把柄,便会趁机生乱,尤其现在这样的情况下,陛下中毒之事断然是不能被其他人知晓的。
“大人,邓老先生也是关心你。”
季景铄不接齐繁的话,他自然是知道这些,也明白以齐繁的能力,是不可能犯那种最基本的错误,于私来说,他让邓远进来,合情合理。于公来说,让邓远过来其实也可以起到迷惑人心之效。
人影幢幢之下,人们只知皇宫有事,但具体是什么事,只有几人知晓。
既然不能将皇帝中毒的消息透露出去,那御书房便得有人批阅奏疏,金銮殿上也得有人听朝臣进言。
可御书房的身影可以暗度陈仓,金銮殿上的人却无法瞒天过海。
于是当晚,季景铄便来到御书房批阅奏疏,借着烛光咳嗽,只让身边的內监伺候,给在外围侍奉的宫女太监造成一种陛下得了风寒的假象。
皇帝生病的消息不胫而走,季景铄感觉呈上来的奏疏明显多了起来,并且很多奏疏的内容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内容。
譬如:愿陛下龙体早日恢复康健,这些日子好生养病.....等等云云。
云闽在季景铄晕倒后一刻钟就带着谬神医赶了回来,谬神医虽然很不满云闽请他来的方式,但中毒的人毕竟是皇帝,他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便是一道寝殿就开始忙活起来。
所幸自己来的及时。
虽说这毒毒性不算很是猛烈,但起作用的时间很短,也有些难解。
它会在很短的时间里蚕食人的神经,直到人全身麻痹,呼吸阻滞,慢慢窒息而死。
方清月很聪明,或者说方清月背后的人很聪明,她并没有选择在菜肴里下毒,而是将毒藏在了手上的丹蔻里,趁着跟方和豫撒娇的间隙,洒在了方和豫的茶盏里,方和豫一个不查,喝下了带毒的茶水。
谬神医也惊叹太医院太医的医术。
即使他们没能第一时间解除方和豫所中之毒,但确实是用银针压制住了方和豫体内的毒素蔓延,留出了足够他抵达皇宫的时间。
谬神医一边帮方和豫解毒,一边暗自打量等离开的时候一定要把针灸术再学得精明一些。
方和豫中毒第三日夜里,面上的乌青开始消散,这也说明他体内的毒在慢慢消散。
谬神医松了一口气。
季景铄也松了一口气。
这才三天,自己看着那如山的奏疏已经脑瓜子疼了。
鹰卫应该已经抵达了青南山,但具体进展到了哪一步,齐繁还未回话,想来鹰卫也还未传信给齐繁,但鹰卫做事,一般无需忧心。
真是坐在皇帝的位置上之后才知道当皇帝也很苦,季景铄惊叹于以前方和豫批完一日的奏疏还能出宫找自己的精力。
果然,爱情的力量就好像给人打了鸡血一般。
吐槽之后,更多的还是心疼。
人人都羡慕身居高位者,但无人知晓高处不胜寒。
权利、金钱、欲·望......所有的一切都是人们所追求的,无外乎有的人得到的多,有的人得到的少。
多的人变成了高门贵户,少的人便是平常百姓,也有的人流离失所,什么都没有。
世间确实不公,可有什么又是绝对的公平?
为何不放手?现今也不是能放手的时候,总有一天,等时局稳定,百官为民,百姓安居,他和方和豫便可以放心的离开建邺去云游四海了。
批完最后一折奏疏,已经到了深夜,季景铄活动了一番有些僵硬的脖颈,又甩了甩早已经僵硬的手臂,內监连忙过来帮他按摩肩背,驱解着他肩上的酸痛。
从密道回到寝殿,季景铄觉得自己人要散架了。
床上的男人四目依旧紧闭,但好在气息平稳,照谬神医所言,在行针几次,清除体内散在的毒素便会转醒,这几日行针的已是太医院的太医,谬神医在解毒之后就抱着得来的医书马不停蹄地回了云碎山研究。
“大人,先去净室洗洗身子吧。”
一个看着年岁尚小的小內监弓着身子走近,季景铄让他抬头,一张稚嫩的脸,眼尾微狭,下眼睑上有一颗痣。
“你叫什么名字?”
小內监有些惶恐,以为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冲撞了季景铄,心下害怕,慌忙跪在了地上。
“奴婢唤作十...十三...”
季景铄摸摸下巴,上前两步将十三扶了起来,“跪那么快做什么?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你现在浑身上下没一处像个人的,怨气比鬼还重,养活是个邪剑仙都绰绰有余!”
肥啾很无情的揭穿他。
季景铄讪讪的笑了笑,寻思自己可不就是怨气冲天吗?哪个打工人在面对无休无止的加班时不是怨气冲天的?
十三颤颤巍巍地抬起脑袋,看见季景铄嘴角噙着笑,心底的惊惧也消减了两分,“大人,要现在去净身吗?”
季景铄捶捶腰,“去,顺便泡泡澡,我这腰算是废了,等陛下醒了,我得申请个工伤才行,不然都对不起兢兢业业的我自己!”
等小十三下去,季景铄来到床前,看着依旧双目紧闭的方和豫。
在他回来之前,太医给他行了一次针,谬神医留下的口信是让太医一日行三次针,一共三日,九次之后他体内残余的毒便可完全排尽。
伸出手在他脸上轻轻抚了一下,“陛下,快醒醒吧,我不想打工了,累死了!”
一句话,成功让正在等着季景铄说几句煽情的话然后保存起来作为笑料取消季景铄的肥啾破功。
这是一个正常男人面对自己差点不在了的情人该说的话吗?
知道的知道他们是爱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有着学海深仇的死敌呢!
无趣!
肥啾拍了一掌瘦啾的脑袋,“滚犊子了,热闹也没法看,这小傻子还没坐到首辅的位置呢,我俩的终生幸福也没着落,走吧,去到处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小傻子在百官面前一举成名的!”
瘦啾揉揉被拍疼的鸟脑袋,“他已经很厉害了,并且能力都是有目共睹的,这些老匹夫再无耻也不至于不肯承认别人优秀吧?”
肥啾被气出了鸟叫。
这个世道始终非黑即白,人心始终难测,上一刻与你谈笑风生的人,下一刻就可以为了利益□□两刀,蝇头小利尚且如此,季景铄和方和豫身居高位,盯着他们的,可不止一两双眼睛。
“人心隔肚皮吗,小心谨慎点总没错。”
肥啾难得没有再扇瘦啾一掌,两只雀儿扑棱着翅膀飞向了远方。
季景铄靠在舆池边缘睡了过去,小十三几次想要上前唤他,但看着季景铄眉宇间的倦意,几次都败下阵来,最后因担心季景铄着凉,还是硬着头皮上前了。
睡着了的季景铄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回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世界,那个世界里的他,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方和豫。
醒的时候,季景铄吸了吸鼻子,鼻子有些不通气。
十三吓坏了,连忙将毛氅披在季景铄身上,“大人,夜里风凉,奴婢这就去端姜汤来给大人祛祛寒。”
揉揉有些发酸的鼻子,季景铄又接连打了两个喷嚏,这让原本缓缓往外走怕失了礼数的十三脚下生风。
方和豫寝殿里点着熏香,谬神医留下的,说是对清毒有助,季景铄此时脑子有些昏沉,心想这香怕是还有助于睡眠,不然自己怎么刚进来就想睡觉了。
但碍于方和豫还没醒,若是自己也病倒了,到时候若有些蛀虫趁机兴风作浪,好不容易稳定的局势又会动荡不安,所有人的努力都会白费。
十三手脚很麻利,在季景铄感觉自己眼皮子要撑不住的时候冲了进来。
“大人,先把驱寒的姜汤喝了,夜里出出汗,明儿就好了。”
季景铄本来还想同十三叮嘱两句,奈何眼皮子真的太沉,把碗里的姜汤一饮而尽,十三连忙退了出去。
许久未与方和豫同床共枕,季景铄很是怀念他身上的味道,侧过身正想抱住身边的人,却不曾想自己被揽入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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