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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塞墨勒
第十一章终结
由于塞墨勒的疏忽,佐伊一直处于歇斯底里状态,直到赫利俄斯的金车走到了世界的彼岸,塞勒涅的银辉洒向大地,她才逐渐停止了干呕,无力地跪坐到了地上、双眸失神。
阿拉克涅变回人形,用枯枝燃起了一簇篝火,塞墨勒从蜘蛛网上抢救下了一只刚死的锦鸡,借一只好脾气的蜘蛛的前足剖去内脏,摘了几片宽阔的叶子,用湿泥一裹放进火堆烤了起来。夜空下,烧裂的树枝噼啪作响,赤橙的火星顺着气流点点盘旋上升,众人围坐了一圈,都不说话。
熟透的叫花鸡香味唤醒了狄俄尼索斯,眼巴巴地看着母亲整治出来的食物,他们这一天几乎都没吃什么东西,实在饿的不行。哪怕肉中没有放盐,也不妨碍他欣赏这酥烂肥嫩的口感,连阿拉克涅都忍不住品尝了一块,并首次对织锦以外的事物做出高度评价。
“佐伊?”塞墨勒纠结的捧着剩下的鸡肉,不知道会不会再度引起她的反胃。
“谢谢你,但是不用了。”佐伊虚弱地摇了摇头,“我可能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想再吃任何东西……”说着,又忍不住捂着嘴扭过了头。
塞墨勒迅速收回了手,令人不适的沉默再次降临。
“我们明天就必须离开了,你…想好要怎么做了吗?”犹豫了一番,塞墨勒开口,尽管就这样丢下佐伊十分不负责任,她却也想不出什么合适法子来,“你打算做回蜘蛛吗?”
佐伊摇了摇头,“能做人,哪怕再怎么痛苦,也不会想再回到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离去了。”
“那么,我会让人将这片树林封锁,这样就不会有人受到伤害了,就这样维持相安无事的状态好了。”塞墨勒道,“我不会再解除更多人的诅咒……”
“不!”她的话被坚定地打断了,佐伊翠色的眸子在暗夜里惊人的明亮,“让所有人都恢复吧!你只需要留下发丝,我会负责照看她们。”
塞墨勒蹙眉,“你现在甚至很难照看你自己,而且,你经历过解除诅咒的痛苦,为何也执意要她们也这般?”
“我们伤害了无辜之人的性命。”佐伊道,“无论出于什么样的苦衷,我们都杀死了太多人,因而我们也必须承担这责任,这无可推卸。”
“可若非雅典娜的诅咒……”塞墨勒的声音低了下去,在她看来,侍卫殒命的杀孽当归于最初立下诅咒的女神,所以从不曾责怪恢复神智的少女。可她也忘记了,神话的世界从不是彻底公正的,民众无法责怪神明,就会迁怒于挑战神明的勇士。哪怕自己瞒下了树林的真相,佐伊自身难道就能原谅曾经犯下的罪孽吗?
僵持的静默里,只有风与树的声音回荡,蜗居于巢穴里的蜘蛛也都探出了半个脑袋,黑曜石般的眼睛倒映着火光,似是在附和她的话语。
“那就去做吧!”一直没有开口的阿拉克涅打破了沉默,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佐伊,“所谓道义、责任的事,你们一向在意的比我多。可对你们来说,这些大概就像纺织时的经纱,想织块布缺不了这个。虽然你也不是什么优秀的织女,但我想你不会愿意把经纱断裂打结的布继续织下去。”
佐伊笑了,“这次你说得可一点不错,经线打结了,布也就该收尾了。”
阿拉克涅哼了一声,继续垂眸观察火焰的色泽和它跃动的弧度、树枝的颤抖和月光下婆娑的阴影,将它们在脑海中编制出新颖的纹路。她其实不怎么喜欢思索纺织以外的事情,可是对从小一处学习长大的女伴,她也愿意从心里分出一个角落存放。
佐伊最终还是在第二日天明求得了十余根断发,看着满不在乎的化作蜘蛛形态、重新背起布匹的阿拉克涅,她拽住了塞墨勒的衣袖。
“阿拉克涅是我们之中最年轻、最奇异的那个,她最有天赋,因而也最格格不入。”佐伊说道,眼中带上了恳求, “她对善恶是非绝不会分出太多的心思,一切只以能织出更美的布匹为准,纯粹的近乎残忍。大概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敢于挑战女神,也能在诅咒下保持这么多年的清醒。但她同样很善于观察,看到的东西远比常人多,这些都会在她的作品上毫无保留的得到展示。我看您的意思,是想让忒拜皇室任用她,那样的环境,还望您多加照看。”
听过这一席话,塞墨勒惊讶之余更多几分敬佩,“你……竟不曾?”因着阿拉克涅挑战女神的缘故而被牵连,却不曾责怪过她,哪怕塞墨勒也不清楚自己是否能做到这个地步。
“也许曾经怨过。”佐伊读懂了塞墨勒的未尽之言,“在刚被诅咒、尚未失去理智之时。可后来就渐渐想明白了,我们一直都支持阿拉克涅的,错不在她。”超越神明的渴望已在纺织女们心中压抑了数百年,因而当阿拉克涅挑战时,所有织女都选择了支持她。
塞墨勒深深地看了佐伊一眼,“既然如此,你不妨亲自带着同伴来看看,看看未来是否如你们所期望的一般。冥府的风光可糟糕得很啊!”
佐伊愣了一下,看着阿拉克涅背着塞墨勒和狄俄尼索斯消失在树冠。“这是要我选择活下去吗?”明明她们伤害了过往的行人,这样的罪责百死莫赎。
“母亲。”靠在塞墨勒怀中的狄俄尼索斯仰头问道,“她好像很困惑。”
“嗯,她心存死志,所以必须点破。”塞墨勒将一切慢慢解释给他听,“她为自己曾失去理智攻击行人而愧疚,将一切罪责揽到了自己身上,故而想用死亡来赎罪。”
“可这并非全是她的罪责,女神赐下的诅咒掌控了她。”塞墨勒长叹,“有一个喜欢玩弄下人的掌权者,于民众来说最是悲哀。事实上这并不能体现他们的高贵,反叫人无端觉得残忍,我希望你以后不会如此。”
狄俄尼索斯困惑地问道:“为什么母亲会觉得我变成那个样子?”虽然在卡德里亚的村民的行为让他十分厌恶,但结合这一路所见所闻,他确实同情这些女孩子。
“因为你的出生决定了你将处于上层。”塞墨勒看着乖巧的儿子,回想神话中的酒神,无端有些心累,“你是半神,也是忒拜的王子,如你将来成为忒拜的国王,那忒拜一国百姓的生活取决于你;如你飞升为神氏,那整个希腊也会有很大一部分维系于你。无论处于哪一种未来,你都可以轻易的以一言决定他人生死祸福,可你必须记住,这不是因为他们的性命太轻贱,而是你的话语太沉重,故而在说出任何话之前,都要慎重。”
狄俄尼索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哪怕受半神血脉的影响再怎么早慧,他也不过一个将近三岁的小孩子,对他谈为君之道太过艰涩,“我会记住的。”他信誓旦旦地保证,“留着……留着以后再想!”
塞墨勒被逗笑了,揉了揉他金发蓬松的脑袋,没继续给他灌输这些知识。来自一个有数千年封建专制历史的国家,她非常清楚,君主可以有铁血手腕,却不能顺着自己的私欲杀戮,否则无论人们心中当时因压迫而多么恐惧,日积月累之下也终会有爆发的一天,希腊神明全仗血脉的肆意,可不是那么明智的举止啊!
“我怎么觉得你是打算把她们也一起招徕到忒拜来干活,公主殿下?”阿拉克涅敏锐的察觉到了塞墨勒隐藏的那一点私心,她确实极善于观察和聆听。
塞墨勒调皮地一笑,“我这可是为了使她们各得其所。”这么多出色的纺织女,怎么能不让她们扩招学生、继续纺织事业呢?希腊城邦的收入相当有限,在狄俄尼索斯成功搞定葡萄酒酿造之前,纺织可是必不可少的贸易货品。
“唉!如果我当年多看几眼历史书上那幅珍妮纺纱机的插图就好了。”她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现在只记得它是一个纱锭竖着排列的纺纱机了。还有飞梭,得在里面装弹簧才行,可是弹簧哪里来呢?要是能让我遇上一个赫菲斯托斯的孩子就好了。”
她们一行人回到忒拜三日后,卡德米亚的织女们就跟着前来,集体认罪自首。塞墨勒以诅咒所控、案发当时神志不清为由,驳回了死刑的判决,改为现代极为常见的劳改三年。
“你放心了?”她看着难得放下梭子、走出自己纺织间的阿拉克涅问道。
“谁会为她们担心。”阿拉克涅舒展了一下肢体,坚决地否认了这一说法,“只是织累了,一时想不出什么好的图案了而已。”她才不会强行阻拦佐伊她们去死,不过如果她们能想开了并活下来,她大概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高兴吧。“我去织布了,这么精彩的审判场面可一要织下来!正好试一试新染料染出来的紫色丝线,别让任何人进来打扰我。”
“言不对心。”塞墨勒看着逃离的阿拉克涅摇了摇头,不过能让这些勇敢并不逃避责任女子活下来,哪怕可能为此得罪雅典娜,她也觉得值得。
“反正要得罪也早得罪了,不差这一回。”她转身离开了,思索着如果遇到雅典娜该如何应答,丝毫不知就在审判场当地的天空之上,女神的神色愈发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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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好玩,赫菲斯托斯唯一的半神儿子厄瑞克透斯是雅典的国王……当然我会改一改他诞生的背景,要照着原版神话写那就可以等着被锁文了……总之未来确实会直接和雅典娜对线的。
下一章先写这位小哥哥,虽然捡是不可能捡回来的,但交好没问题,你问他什么性格?可以参考一下明熹宗朱由校……还是蛮可爱的_(:з」∠)_
下一个姐姐还在思索中,人选不缺,先写哪个还在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