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点亮星空吗

　　雪下完的时候，程青羽的烧也退了。
　　空气中都是雪的味道。

　　程青羽呼出一口气，白色的雾气在空中轻柔地散开身姿，然后消失在寒冷中。
　　而江归檐站在一边，一手捋掉了护栏上一半的雪。

　　“你不手冷？”程青羽问。
　　“冷。”江归檐如实回答。
　　两个想玩雪的人谁也没拿手套，在寒风中冻红了手。

　　“也不一定要用手嘛，”江归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纸板，随便刮了两下就凑出一个雪堆来，“堆雪人吗？”
　　程青羽看着他说：“我看你堆吧，我手冷。”
　　江归檐笑着说行，结果过没几分钟就开始不务正业，把雪灌进程青羽的袖子里，冷的程青羽打了个哆嗦。

　　“我发烧才下去。”程青羽被逼的一下坐在雪地上，对江归檐发起抗议。
　　江归檐仍然笑，边笑边点头说：“所以我才没灌进你脖子里啊。”
　　还想灌进我脖子里！程青羽一手抓起一把雪投出去，却因为没攒实，变成了天女散花。
　　哦，天O散花。
　　江归檐很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

　　“你没跟人打过雪仗吗？”
　　程青羽站也懒得站起来了，反正衣服厚重也不会觉得凉，但是江归檐伸手去拉他，他也就顺着搭一把手。
　　却没想到江归檐脚底一滑，两个人一起栽倒在雪地里。

　　刚刚伸出的手变成了搭在对方的两边，江归檐顿时感到尴尬，而程青羽也没好到哪去。
　　“你起来……”程青羽拍了拍江归檐的肩膀，却在一瞬间迟疑起来。
　　他闻到了不该在雪地里出现的味道，像夏日蒸腾着的海水的味道，潮湿又热烈。
　　那海水又渐渐静下去了，像度过了夏日迎来了秋天。

　　他看见江归檐直起身子，从他身上起来。
　　“千把块的鞋，连个最基础的防滑都这么差劲，”江归檐自言自语，“这是哪个牌子的来着？下回不买了。”
　　程青羽却一直没有回神。

　　那味道虽然淡，却没有丝毫的掩饰。
　　是属于Alpha的味道。

　　“快走快走，”两个女孩从旁边嘻嘻哈哈地跑过，其中一个还忍不住去看这两个人，“他们是一对吗，都好帅呀。”
　　你们说出来更尴尬了啊，江归檐在心里扶额。

　　时间过得极快，到了期末，所有学生都陷入了恐慌的复习阶段，图书馆门口人来人往，内里座无虚席。

　　江归檐是Alpha，江归檐不是，江归檐是，江归檐不是……
　　程青羽手肘支着桌子，用笔敲打着书发呆。

　　江归檐到底是不是Alpha？程青羽不知道。
　　虽然他闻到了像信息素一样的味道，但因为他当时正处在身体紊乱的阶段，那时他也没有完全藏匿自己的信息素。
　　如果离的那么近，对方也应该闻到了自己的味道，除此之外，在那之后程青羽也曾经拿自己的信息素试探过，可是江归檐看起来一点都不像闻到了的样子。

　　听说过Alpha抑制自己味道的，可没听说过Alpha抑制自己嗅觉的。
　　难道也是香水的味道？仿A香水？

　　自从那次聊过天，程青羽开始渐渐减少自己在学习之外花费的时间，因为他决定转专业了。
　　虽然大一结束时才能转专业，但是据说普通学生想要转艺术生很难，更不要说是计算机专业转艺术——完全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两个方向，程青羽完全可以预想自己会受到什么样的刁难。
　　想要达到这个目的，最起码要让自己的分数足够高。
　　不说专业第一，也要专业前几啊。

　　程青羽思及此，把刚刚纠结的事情扔到思绪的角落里，默默继续低头看起高等数学。

　　他认真起来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让人觉得清冷又俊秀。不知道他是不是正在长开的年纪，仅仅是半年就和刚开学时有了很大的不同，他的鼻子更突出了，唇形美，颜色浅而不艳不脏。气质也不同了，曾经还能因为自己刻意隐藏存在感而泯于众人之间，现在却越来越显眼。

　　不说他现在的知名度有多广，至少一整个学校贴吧和表白墙都有过他的信息，其中还不乏男生发言，毕竟Beta是可以怀孕的，如果是这么好看的男孩，就算是Beta也会被大多人拿来发挥想象。

　　而这些程青羽却全都浑然不知，他不玩微博，不逛空间朋友圈，朋友也很少，偶尔去的社团里全是各个专业来的靓男靓女，彼此之间互相打趣只不过是日常。

　　写到一半，程青羽想要用红笔标记，翻遍了书包，发现自己没有带红笔。
　　“同学？”有人轻声问。
　　程青羽没想着是叫自己的，可是对方叫了三四次，他终于忍不住抬头。

　　对方抿着嘴笑了笑，眼睛眯起来弯成一个月牙：“你忘带什么了吗？我可以借给你。”
　　“啊，”程青羽有些惊讶，“我没拿红笔。”
　　没过几秒，程青羽书旁就多了一根红笔，没想到竟然和他自己用的款式一模一样，顿时让人感到亲切。
　　他对那个男生点头示意友好，然后继续开始埋头学习。

　　风卷着云从夕阳的头顶上离开，人潮也像云卷浪一样离开，图书馆里的人终于开始变少了。

　　要清馆了。
　　程青羽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收拾起书包，把书包全都整理好才想起来那根红笔不是自己的。
　　他又重新翻出来笔，抬头想要还给对方，这时却看到那个邻座的男生却对他摆摆手：
　　“不用还了，晚上见。”
　　程青羽一愣，对方已经转身离开了。

　　程青羽没想到这句晚上见竟然真的是有依据的。
　　他擦着头发看着手机上的好友申请，感到有一丝魔幻。
　　“今天我借给你红笔你还记得吗？我们同一年级的，认识一下吧？”
　　程青羽在心里反复读了几遍这句话，忽然看到手机顶端有一条消息推送，是江归檐发来的，最近江归檐忙着考计算机二级，经常来问东问西。

　　不知道为什么，程青羽竟然觉得有一点点微妙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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