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未

作者:尽为词曲敛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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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3 章


      有封从晋阳转来的信,信封上压着暗纹,缕缕轻烟像是被风吹,散在信封上。
      这封信辗转几地,随着上官返行迹,一路被送到了龙境泽府上。
      信来时上官返不在,他一大早同君未去了隔壁镇子上寻青梅酿酒。
      这件事起因是龙境泽府里的厨子,有天谈起青梅酒来意兴大发,列举了其味清冽果香其中,其效生津止渴解除疲劳,引起君未注意。
      君未作为医官,对青梅的功效了如指掌,可她生自北方,对青梅酿酒这件事却很陌生,加之去年南来后极爱梅花,听到青梅亦可酿酒,不免来了兴趣。
      君篱因为刚跟了龙境泽府上的先生温书,正是收性子的时候,是以没带上他。君篱因为这个念叨了一早上,这会儿刚刚消停,跟先生去了书房。
      就是这时,信递了进来。
      上官返的生意平时就有信件往来,龙境泽也没在意,只让管家收好了,等人回来交给他。只是不知怎么,午饭后君篱得知了这个消息,重点是这个信封,一看就不是正经谈生意用的。
      君篱拿着信封,对着太阳研究半晌,看神色还有些不豫,最终惊动龙境泽。
      “小君篱,今天下午的小点心不香吗,怎么抱着一封信?”
      君篱朝他招招手,神神秘秘把人叫过来,把信放到了桌上:“我要是把这个拆了,上官哥哥会不会揍我?”
      说完又自问自答道:“不,揍我的不是上官哥哥,是我阿姐。”
      龙境泽奇怪:“这封信怎么了?”
      君篱给他指信封上的轻烟:“你看看这,你寄信会用这样的信封吗?”
      龙境泽摇头。
      “那你说,什么人寄信还会关注信封呢?”
      龙境泽憋了笑,煞有介事逗他:“女子吧。”
      君篱严谨道:“所以,这是一个不明身份的女子给上官哥哥寄的信!他平时联系的人里有女子吗?”
      龙境泽回忆了一下:“男子女子都有。”
      “你说过上官哥哥是商人是吧?所以他平时会收到各种信件,但是,”君篱强调,还用手指戳了戳桌上的那个信封,“他从来没收到过这种的信。”
      龙境泽也敲了敲桌子:“我什么也没说。 什么信都有可能收到,小君篱你不用担心,真不放心,等他回来问一问就是了。”
      他说完欲起身,被君篱又拉了回来:“不是,你怎么这么不上心。”君篱急了,“他既然和我阿姐在一起,怎么能三心二意?”
      “停云怎么就三心二意了?”龙境泽先是想都没想就回怼,然后懵一了下,“不对,你说什么,什么他们在一起了?我怎么不知道?”
      他们最近关系是亲近了一些,今天还约了一起去摘青梅,但是!怎么就在一起了?怎么在一起君篱一个半大的孩子都知道而他作为上官返密友,竟然不知道?
      君篱一拍桌子:“就凭这封信!”
      这二人吵吵闹闹,府上一片热闹。

      另一边,阳光初秀,镇上人听说两人的来意,热情向他们介绍:“这个时节梅树结了果子,确是酿酒的好时候,但青梅酿酒需要时间,最好在半载以上,短时间内喝不上。倒是梨花正开,以梨花酿酒只需数日,口味清甜,也很值得尝试。”
      这个镇上家家酿米酒,君未和上官返便问一户人家借了果篮,约好采摘后去他家里,买酒坛和米酒酿酒。
      两方一拍即合,各自去准备了。
      梨花雪白,自带一种泠泠的清冷感,君未却将这个采摘工作分给上官返,言此花与光风霁月的上官公子极是合衬,自己就要奔向青梅树。
      上官返见她眸子里满是雀跃的笑意,如何会说不好。
      他拉起君未的手,将欲走的人拉到自己身前,塞了一个果篮给她,嘱咐道:“再开心,树上也要小心。”
      君未向他俏皮道:“知道啦。”少有的小儿女情态,在两人的手将分未分之际,君未玩心大起,在上官返手心轻挠了下。
      光风霁月的公子因着这个动作心旌一动,险些将人拉回来好好吻一吻。他收敛心神,放君未自去寻青梅树。
      两人皆飞身上树,挽了衣袖开始摘青梅和梨花。
      新鲜的青梅果子和杏子个头差不多大,有的浑身青绿,有的却是尖上带点粉。
      君未摘了几个果子后,捡了一个比较大的,随手在自己衣襟上蹭了蹭,放到嘴边试探着咬了一口。
      强烈的酸涩味道先是停了一下,然后才在口腔里横冲直撞蔓延开,那种刺激太过鲜明,君未没忍住一个激灵,嘴角和眉头都不自觉皱缩起来。
      接着她听见几棵树外,响起上官返的调笑声:“刚刚在镇子上大哥已经说过,不加腌制的青梅酸涩得很,你偏还要试。”
      酸涩之外,新鲜的青梅果子又格外脆,那种脆有点像竹笋,却又比竹笋更透彻,君未不好形容,干脆另捡了一颗抛给上官返。
      “你也试一试。”

      上官返接了果子,却是又抛了回来,隔着几棵树的距离,他的声音清越,清晰传了过来:“你另一只手里的那颗给我。”
      君未怔了一怔,舌尖下意识抵住上唇,方才酸涩的青梅泛出微妙的果香,她似乎尝到一点儿极度酸涩后的回甘。
      那个在一树梨花暖阳里的人,面朝她遥遥看过来,目光灼灼,比身后一树的梨花更灿烂。
      君未握着青梅的手紧了紧,随后抛了过去。
      他看着那个人长身玉立,抬手接了,而后将青梅送进口里。是整个儿放进去,将所有酸和涩,就着眼前人,全部甘之如醴。
      君未素白的脸庞,倏然晕染了阳光。
      君未换了几棵树,摘了一整筐青梅,林子里能闻得到青梅果和梨花交互氤氲起来的香气,在融融日光下,刺激着人的神经,还未酿酒,已经有一点儿酒意。

      君未敛好了衣袖,朝上官返招呼一声,下树将手里的果篮放下,然后转头上了上官返所在的那棵梨花树。
      那树梨花很大,花开的也极盛,君未见上官返摘得仔细,果篮下垫了一层软布,只捡初开的梨花采摘,此刻刚摘了薄薄几层。
      见君未来了,上官返对她道:“我这还得一会,你不用管我,自去玩去吧。”
      君未摘了一朵梨花正嗅,闻言找了个合适的树枝靠着坐下,道:“我就在这,过会儿我也要摘,我现在也喜欢梨花了。”
      上官返好奇:“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君未将那朵梨花放在鼻翼上,微风吹过,花瓣轻轻翕动,只听她轻声嘟囔道:“就在刚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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