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秋冬

　　“司空！！”
　　一阵惊人的怒吼响彻在第一教学楼的二楼楼后，隔壁九班班一个个都放下了厚重的语文书，齐刷刷一排都往门口和窗户边，一边看司空把已经跨进来的腿像视频倒放一样收了回去，双手仍然扒着窗框不放，还眨巴了几下眼睛。一边看那名穿着灰色运动衫的瘦高老师额头抽了一下，声音稍微缓和了点：“你都跨进来多少了？过来！”
　　司空闻言，干脆不装了，连人带头上未清理的叶子一起带进了教室。卫生委员习以为常，继续磕着同桌那儿抢来的瓜子，不多时桌肚里已经有小堆干净的瓜子皮。她推了推前桌的方程，小声问道：“诶，今早我看你两一起来的啊，怎么，你终于要净身出户了吗？”
　　方程脑袋略微向后偏移：“没有，司哥对面宿舍来了个瘟神。”
　　“谁啊？没被司哥请走？”
　　“就原先初一那个出过事的年级第一，现在直接跳高二来了。他两关系挺好的。”
　　“能好过你这个正房？”
　　“滚，他不配。”
　　......
　　司空在违纪这方面算个老油条，翻窗打架带手机哪样都做过，至今却没有被学校处分或是通报过，班里人个个都称是校长的“亲儿子”。因此司空面对习以为常的检查丝毫不慌，甚至还能猜出他的开场白，但是......
　　李喻往他身上扫了一眼：“你的书包呢？”
　　司空：“......”
　　我说这是个意外你信吗？
　　司空最后挣扎了一下：“我书放在教室。”语文书没带而已。
　　李喻没再追究书包的事，看着他身上干干净净、十块两件的白色T恤，又幽幽像个怨妇一样发问：“你的校服呢？”
　　司空：“......”
　　谈校服伤感情知道吗？
　　司空知道可是李喻不想知道，在班主任的软磨硬泡的兼施下，司空虚心地摸了摸鼻子，整理了一下语言，本着自己的技能一本正经的一通胡扯：“刚刚去我朋友寝室被他弄脏了。”
　　李喻：“......”
　　和别人换了个位置靠门口偷听的方程：“......”
　　站在隔壁九班门口、大老远就听见司空胡扯的“罪魁祸首”锦辰：“......”我什么时候弄脏你衣服的？
　　“......”李喻扶了扶额，挥手示意他赶紧进去。司空松了口气，赶紧溜回自己座位上，从课桌里随便抽出一本书用来作掩饰，方程趁李喻还没进来赶紧回到司空前座，身体略微向后靠了靠，眼睛是不是顶着门外：“司空，你知道不知道老李想打你很久了？”
　　司空随便把书翻了几页，往方程脑袋上顺带一抽：“叫爹，他就是再想打我，我凭本事考的理榜第一为什么要反思？”
　　方程揉了揉司空刚刚大的地方，服气的说：“是是是，爹，还有是榜二了不是榜一。”
　　幸好方程不坐在司空旁边，不然司空真的会给他踹一脚：“滚，老子就比隔壁姓阎的少一分，超上去还不是简简单单？”
　　今天的太阳异常的柔和，以至于教室内没有开风扇，锦辰外面批了一件冬季校服，似乎是新领的，绿色校徽下方绣着明显的四个数字：2014
　　女老师打量了一下锦辰，右手是一沓沓白纸黑字，左手是蓝色的蓝牙扩音麦。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冲教室内抬了抬下巴：“你先找个位置坐。”
　　锦辰点点头，等女老师进去之后才跟了上去。说是找个位置，其实一共也就一个靠窗的位置，全班看着一个比自己矮了一大截的男生且低了两个年级的男生坐在坐在最后一个位置上，前排的一个男生忍不住开口道：“老师，他是初二的吧？”
　　女老师点了点头：“对，他是初二跳级上来的，明年和你们一起中考，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
　　全班冲着女老师喊了声“好”后，女老师才点了点头，将扩音麦别在耳朵上，吹了两下试试音：“上课”
　　锦辰望向窗边，天空一片辽远，云雾笼罩在城市上方，阳光透过窗户打在课桌上，教室墙壁的阴影正好落在锦辰身上，和课桌上的阳光形成光与暗的交接。锦辰愣神，从书包侧边取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瓶子，扭开盖子，往手上倒了两片糖粒大小的白色颗粒，仰头往嘴里咽了下去。
　　下次还是备着水吧，锦辰如是的想。
　　他转眼看向他放在地上的灰色提包，想了想，笑着看向了窗外祥和的城市天空。
　　中午给他送过去吧？
　　开学第一天总是一样的流程，一样的预习，一样的白纸黑字“写给家长的信”，女老师将那一沓纸发下去后，看了一下坐在最后面埋头写字的锦辰：“那个新同学来办公室一趟。”
　　意料之中的事，锦辰放下了手中的签字笔，将墨蓝色的笔记本了收回去，随即起身和女老师一起去办公室。
　　“我姓罗，叫我罗姐就行了，不用太苛刻，平时上课严谨一点就行了。”罗静章穿着白衬衫和修身裤，显得身材修长，身高也和锦辰差不了多少，看上去才不过三十几岁。锦辰“嗯”了一声，毫无厘头地跟着罗静章，知道罗静章推开了办公室的门，他才回过神来。
　　李喻和司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办公室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司空心情异常的好，随口打诨了一句：“英语老师你今天真好看。”
　　“......”罗静章哭笑不得，将扩音麦关掉之后笑着骂了句：“被抓到办公室了还不老实，站好了。”
　　司空竟然真的乖乖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地听着李喻继续训人，偶尔也反驳几句。
　　该认真还是要认真，罗静章将手机拿出来翻了翻，亮出锦辰跳级考试的成绩单，埋头翻阅了几下，认真道：“起手他们那两张试卷比我那会出的试卷难很多，不然你不至于是九班的。”
　　锦辰点头：“嗯。”
　　罗静章以为锦辰误认为是学校针对他，安慰道：“不是故意搞你心态，毕竟从初二跳高二隔了两个年级，差的知识量太多了，想跳还是有点难度的。”
　　锦辰又点头，不以为然：“我知道。”
　　罗静章沉默了一下，在屏幕上点来点去，半晌才说：“还有你那个......你要是不舒服，和我打声报告，不用跟班长请假了。”
　　罗静章和李喻的办公位置还是隔得比较远的，李喻和司空又在吵些什么，根本听不清。锦辰当然知道罗静章指的“那个”是什么，微笑弯眸：“没事，我能行。”
　　听着李喻和司空吵架的声音，罗静章挥了挥手：“行了，你先回去吧。”
　　锦辰点了点头，正要往办公室门往外走。司空刚好被罚了五百字检讨被训完，看见锦辰正准备走，跨步向前，当着正要进来的老师、罗静章、李喻的面，伸手用力拍了一下锦辰，差点撞到门口的老师，罗静章忍不住冲他骂道：“司空你少带坏我们班的学生！”
　　司空拐着锦辰的脖子冲他喊了一句：“才没有！”然后连人带锦辰一起跑出了办公室。
　　门口的老师将教材和戒尺一起放在了办公桌上，拉开了椅子，边坐边问：“诶，罗老师，这是你们班的那个跳级生？”
　　罗静章将扩音麦摘了下了：“对，成绩挺好的，人也特别老实。”
　　那老师脸上的表情有点别扭：“但他那个......”
　　那个不下去了之后，罗静章没有说话，彻底不出声了。旁边的李喻倒是感慨了起来：“也不能这么说，虽然读不了大学，但还好高考之后还有几年，也算是......一种万幸了吧。”
　　“万幸”的锦辰正被司空拐着脖子称兄道弟。
　　司空将锦辰的头尽量摁过来，由于身高原因，司空弯下腰，温热的鼻息打在锦辰脸上有点痒。锦辰偏了偏头，只听见司空充满威胁的声音在一字一顿的说：“我、的、包、呢？”
　　把包放在教室的锦辰：“......”
　　不如我们也可以坐下好好谈谈，比方说我弄脏你校服的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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