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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飞机,袁一梦就打车直奔外公家,她也算熟门熟路了,每年暑假看完外婆就会回北京看看外公,其实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回国来熟悉下环境。袁一梦受够了国外大街上空荡荡的都没人,闲着没事就喜欢上北京大街上逛,街上人可真多啊,大家都匆匆忙忙的,这才是大都市该有的样子嘛。她有时候还会想,会不会在路上就遇上了那个人呢,或者出现在街边大屏上的脸,会不会就是他呢。
杜诗诗自从出国隐居后就一直很抗拒回国,所以每次都是袁一梦一个人,只是这次却是要留下来长住了。
外公的家在西城区老胡同的一间四合院里,房子是十多年前就买下来的,现在看来倒是很好的一笔投资,只是老人家住习惯了,周边干什么也都很方便,现在年纪大了,更是不愿意搬走,所以市价贵是贵,却也并不会拿来变现,当然她们家也不缺这些钱。
“梦梦来了,”外公得知袁一梦今天会到,一早就搬了把椅子坐在院子里,望眼欲穿似的,现在终于盼到了人,开心得像个小孩:“你想吃什么?外公给你做。”
“外公做什么,我吃什么,外公做的都好吃,比国外的好吃太多啦!”袁一梦喜欢回国的另一个原因,无非就是吃的好吃。小时候跟着外婆住,外婆做菜挺不错的,请的保姆也是华人,做饭好吃。后来跟着妈妈生活,在吃这方面的水准可以说是直线下降,杜诗诗娇生惯养根本不会做饭,她的身份也不方便随便请华人住家当保姆,就请了一个菲佣照顾生活,做的东西袁一梦也不爱吃。还是回国好啊,外公做的饭也好吃,但是年纪大了,是不是也应该找个保姆照顾下外公的生活呢。
“你这个孩子,说得好像你妈妈亏待了你一样。”杜嘉木虽然疼爱外孙女,但也还是向着女儿的,“你等着啊,外公这就去给你做,糖醋排骨想吃吗?还有京酱肉丝?”
“想的想的。”袁一梦小鸡啄米似的,头都快点晕了。外公一个人做饭辛苦,她很懂事地去厨房帮忙。
“梦梦啊,你就跟外公一起住吧,学校也不是太远,外公给你买辆车,你以后去哪儿都方便。”杜嘉木边做饭边说着,女儿常年不在国内,他理解女儿的难处,想离开这个伤心地,他不好勉强。难得外孙女竟然会回国来上大学,老人家就希望小辈能经常在身边。更何况她妈妈大学期间出了那种事,现在袁一梦上的又是同一所学校,虽然时代不同了,但是杜嘉木觉得还是应该把外孙女看紧点。
袁一梦当然愿意多陪陪外公,只是她这次回来也不光是为了上学,还有别的计划,如果天天都跟外公住一起,可能想做什么都不太方便,更何况她也想多跟同学接触接触,才能更快融入国内的环境。于是她想出了个折中的办法:“外公,我还没有国内的驾照呢,也开不了车。而且我查过了,留学生的住宿条件挺好的,早上还要练晨功,走读不是太方便。当然我也想外公,想吃外公做的菜,这样吧,我周一到周四都住在学校里,周五晚上和周末都回来陪外公,好不好?”
杜嘉木想想也对,孩子是读大学,就应该体会校园生活的乐趣,要她一直住在家里,确实也为难,周末能回来已经很有孝心了,于是也就欣然同意。
饱餐一顿之后,袁一梦手脚麻利地洗碗。外公在一旁摇着蒲扇,看着眼前高挑健美的少女,身型虽然纤细,但并不是极瘦的那种,此时穿着短袖短裤,露在外面的四肢修长,浑身都充满了活力。国外长大的孩子,长着一张没被人欺负过的脸,从来都是自信的,热情的,跟她妈妈这么大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杜嘉木有的时候想起来,会有点后悔离婚时坚持要了一个女儿的抚养权,如果两个女儿都在国外跟着妈妈长大,小女儿会不会也变得自信一些,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事。可是人生没有如果,没有办法重来一次,谁都不知道当下应该如何选择才是最好的选择。
“外公,我洗完了,你今天不去看新闻联播吗?已经开始了哦。”袁一梦转身发现外公在一旁发呆,看看时间,开口提醒到。
“已经七点了吗?哎哟,人老了记性就不好了,走走走,看电视去。”
袁一梦一边听着电视里的新闻联播,一边给杜诗诗发微信报平安,顺手还发了两张刚拍的外公的照片。国内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很新奇,甚至就是新闻联播,她都能看得津津有味,心中更是无比期待即将开始的学校生活。
临睡前,袁一梦掏出她的小本本,记下来今天的一句话日记:一切顺利,明天就可以去学校报道了,新世界的大门即将为我打开!
第二天袁一梦起了个大早,外公早已把早饭做好,吃过饭,化了个日常的淡妆,长发还是披散着,简单的白T牛仔短裤和球鞋,甚至还背了一个双肩包,看上去就是清爽的学生装扮。看看日头,不出意外应该是个艳阳天,她转身又从行李中翻出一副男士的飞行员墨镜,戴上照照镜子,不错,甜中有酷,就它了。
出门后,袁一梦还是叫了个车,本来打算第一天就试试公共交通的,但是怕路不熟耽误事情,还是打车了。没想到却让袁一梦第一次见识到早高峰的北京交通的拥堵,本来半小时不到的车程,活活给堵了一个半小时,眼看马上要到了,离校门老远的地方又给堵上了。袁一梦一看这架势,算了吧,还是下来走比较快,果断付钱下车,迈开两条大长腿,在车阵中走了起来。
到了校门口,一看居然有很多媒体架着长枪短炮把校门围得水泄不通,这是什么阵势啊,袁一梦蒙圈了,今天不是新生报道吗?这阵势怎么看着像是巨星驾临一样。
很多学生都被堵在人群后面进不了门,袁一梦也是其中的一员。本来就因为交通问题耽误了时间,已经比她预计的晚到了,没想到居然又被堵在门口进不去,再加上日头慢慢升起来了,八月底的天气还是很热,袁一梦此时不免有一些焦躁。
正着急呢,却感觉后背被人戳了一下,回头一看,只看见一个爆炸头,发量极多,刘海把眼睛都遮住了,露出的半张脸十分狭长,顶着一头乱发活像颗蘑菇。
“这位女同学,是表演系新生吧?”蘑菇头抬起头来,这下看清了,眼睛也挺小的。
袁一梦在心里感叹一句,都长成这样了,发型可不可以不要作妖了:“对,我是,您哪位?”
蘑菇头闻言显得挺高兴的:“我是你师哥,大三导演系的,我叫汪洋,可以认识一下吗?”
袁一梦皱了皱眉头,心想,第一天就遇见男生搭讪,还是长这样的,我看上去像是那么不挑食的人吗?正要开口拒绝。
“你不要误会哈,我不是想跟你搭讪,是这样的,我们大三马上要拍实习作品了,我觉得你的长相气质非常符合做我短片的女主角,所以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都是同学嘛,你是学表演的就最好了,也是难得的实践机会。”蘑菇头估计也察觉到了袁一梦的不喜,急忙开口补充。
“我承认我气质出众,但是你看清楚我长什么样了吗?就想让我演女主角?怕不是个骗子吧?”袁一梦也不是故意抬杠,只是她戴着的墨镜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她不信这人能看清她长什么样,除非他有透视眼。
“同学,这个你就不如我在行啦,我们做导演的啊,一看就知道谁上镜谁不上镜,这看演员啊,最重要就是看骨相,骨相好了,五官也不会太差,更何况,你这鼻子嘴巴都露在外面呢,侧颜如此完美,再看你这眉形的走势啊,眼睛也必然炯炯有神。再说,我们学校选的人还能有差的吗?”
袁一梦心想,这人不去算命真是可惜了,不过眼光倒是不错,“那行吧,”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那我们加个微信?”蘑菇头说着掏出手机。
“行,”袁一梦也从包里拿出手机,心想这人是老鸟了,不如顺便打听打听今天是个什么情况:“对了,我问问你啊,今天不是新生报道吗,这么多媒体堵这里干什么?”
“你不知道吗?今天于哲彦要回学校啊。”
“于哲彦是谁?”袁一梦对国内娱乐圈的动向还十分不了解,她平时感兴趣的,都是二十年前的那些小生,现在早已统统成了大叔。
蘑菇头一副看外星人的眼光看着她:“顶流啊,你也是要进演艺圈的,连他都不知道?妹妹,你确实是电影学院的新生吗?”
“我是啊,怎么了,要进演艺圈还必须得认识他?”袁一梦十分不解,甚至有点不服气。
“话也不是这么说,但是这个于哲彦可是顶流中的实力派,实力演员中的真顶流啊。更何况,他爸是于航,于航你总知道吧?”果然,蘑菇头说起话来那就是滔滔不绝。
于航袁一梦当然是知道的,国际知名大导,跟杜诗诗合作过好几次,杜诗诗还因此斩获了柏林电影节和东京电影节的影后,可以说是妈妈的老熟人了,想到这里,袁一梦对于哲彦的印象都连带着好了一点:“于哲彦也是新生吗?”
蘑菇头又以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大四了,比我还高一级,也是你们表演系的,是你的直系师哥。”
“都大四了,那他没事回来干什么?不是说大四基本不用回学校吗?造成现在这样,我门都进不去了。”袁一梦怨气还是有的。
“这你就大惊小怪了,我们这可是电影学院,没有他还有别人,你们表演系帅哥美女如云,成名的也不少了,谁来阵仗都小不了。不过他额外大些,现在是顶流嘛。你看见没有,那里还有一堆粉丝呢。”说着指向袁一梦的左侧,校门旁边聚集的一大群女孩子,看清手里举着的手幅和灯牌,确实是于哲彦的粉丝没错了。
“这些人不上学的吗?这么有空?”袁一梦颇感新奇,说着就往那边挪过去,想凑近看看。蘑菇头也跟着挤过去。
正在此时,人群里突然爆发一阵骚动。
“他来了!他来了!”
“哲彦!看看我啊!”
“啊~~~老公!老公!我爱你!”
“于哲彦啊!哲彦啊!”
突如其来的尖叫声,袁一梦的耳膜瞬间承受了它不应该承受的攻击,更夸张的是,刚才还安安静静颇守秩序的粉丝们纷纷往前冲了过来,袁一梦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当场愣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结果就被人群裹挟着朝前涌去。
袁一梦很想大喊:“你们放开我啊!让我出去!”但是多年来受到的礼仪教育不允许她这样大喊大叫,想动手推开周围的人吧,一看又都是女生,不好真的发力。结果就这样被推着往前走,手机还攒在手里差点都要被挤掉了,她也只好把手机举起来。
“不要推!不要推!不要再往前了!”前面突然冒出几个壮汉,看着像是保镖,本来很雄厚的声音,听着竟然也有一丝疲惫和无奈。
眼看袁一梦就要被挤到保镖跟前了,她想想可能真的会被这群疯女人推到保镖身上去,再一看这几个保镖,个个都壮得跟头牛似的,天热还都冒着汗,隔着几步仿佛都能闻到汗臭味,袁一梦再也忍不了了。
她瞅准一个空档,反而主动上前两步,以极快的速度从两个保镖的手臂之间就那么闪了过去,其中一个还伸手拦了,袁一梦闪避了一下,没有被他碰到身体,但是却因为临时改变发力动作而踉跄了一下,一不小心踩在保镖身后不远的人的脚上。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袁一梦马上松脚道歉。
“你都能撞进来还不是故意的?现在私生功夫都这么好的吗?”头顶响起不带温度的声音,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个女孩是有功夫底子的,看她闪人时那个步伐,就绝对不是一般的女孩能踩出来的。
袁一梦一听私生这两个字,立马炸了:“你说谁私生?啊?你有种再说一次!”表情奶凶奶凶的,就差上去揪领子了。这真的不怪她,常年生活在国外,还没有接触过饭圈的孩子她是真的不懂什么是私生粉,此时听到有人说私生,还以为说的是私生子女,出于对自己出生身份的敏感,她是听不得这个的。
旁边的保镖想要过来,奈何走开了后方的人群就会空出一个缺口,只能继续拦着疯狂的粉丝不让靠近。
“你不是私生?刚才明明看你举着手机。”头顶的人继续说着,语调不变。不过袁一梦这时抬起了头,对面的人戴着帽子和口罩,根本看不见长相,身高倒是很高,比她足足高出了一个头。袁一梦听到他说的话,愣了一下,私生跟手机有什么关系吗?不过也没有多想。这个人一再强调私生这两个字,已经成功点燃了她的怒气值。
“有的人有父有母,却没有人教,家教可能还不如私生子呢!”这次轮到对面的人愣住了,这都说的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
“那你为什么挤进来?作为粉丝的话,你这样的行为也过激了。”察觉到有异,这人的语气已经缓和了些。
“第一,这是学校门口,我作为学生为什么不能走?第二,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看样子你应该是个明星吧,因为你造成了校门口的拥堵,学生都进不了门,你不应该觉得愧疚吗?况且还有可能发生踩踏事件。第三,踩到你的鞋子是我不对,可是我已经第一时间道歉了,你还无端辱骂我,我觉得是你欠我一个道歉。还有,”说着,袁一梦停顿了一下,伸手把墨镜往鼻梁下方拨了拨,眼睛从墨镜上方露了出来,歪着头,双眼直视着对面的人,一字一句地说道:“麻烦睁开你的眼睛看看,你觉得你配拥有这样的粉丝吗?”说完就把墨镜摘了下来,甩了甩头发,冲他挑了下眉,一扭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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