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使愿无违

　　夜晚的西安被灯光装扮的流光溢彩。千篇一律的霓虹灯，使得夜色下的古城失去了本来的特色，和其他的现代都市没什么区别。
　　5天的行程，在历史和现实之间徘徊，在真实与虚幻中迷失。明天就要返程了，梦也是该醒来的时候了。许东篱的心中有恋恋不舍，其实自己也不清楚迷恋的究竟王南山这个人，还是王南山牵着她走过的这段脱轨的旅程。
　　走的累了，两人不顾形象的坐在城墙下的马路牙子上，有人在城墙脚下吹埙，兜兜转转缭绕直上云霄，有一点缠绵，有一点苍凉，恰如此刻的心境。
　　“走吧。”
　　这些天来，许东篱已经习惯来什么都不问，默默地跟他走，莫名其妙的就是信任他。
　　王南山带她进了一家酒吧。
　　想起他平日滴酒不沾，许东篱竟有一种忐忑不安的感觉。
　　酒吧里迷离的光线下，王南山的脸上也是迷茫的表情。
　　“为什么？”许东篱开口问了这些天来的第一个“为什么”。“你不是不喝酒吗？”
　　王南山翘了翘嘴角，眼里竟有一丝脆弱的神情。
　　原来王南山只是不喝酒，酒量却足够好。
　　喝到后来，许东篱无端地就心惊肉跳，终于伸手按住了王南山又一次拿起酒杯的手：“差不多了吧？”
　　王南山定定地看着她，很听话地放下手中的酒杯。
　　台上驻唱歌手一曲终了，有稀稀落落的掌声。
　　“唱首歌给你听。”毫无征兆地王南山忽然说，没等许东篱等反应，便起身离开。
　　过了一小会，王南山出现在台上，随意地坐在高脚椅子上，一手拿了个话筒，那样子十足像个酒吧驻唱。
　　音乐响起来，一种久违的熟悉感，只是一时想不起歌名。居然是粤语，王南山的吐字相当准确。慢慢地听明白了他在唱什么，没想到在很多年后，还会听到有人在台上唱Beyond的歌。许东篱年少的时候曾经疯狂迷恋Beyond，所以这一刻她完全听明白了他在唱什么：Beyond的《喜欢你》。
　　王南山一身白色的茵宝运动服，一只脚搁在脚蹬上，一只脚随意地伸着，目光穿过昏暗的光线射向许东篱，带着点遗世独立的味道，浅吟低唱，没有黄家驹的激昂，却另有一种韵味。
　　“愿你此刻可会知，是我衷心的说声，喜欢你，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
　　嘈杂的酒吧慢慢地安静下来，大家纷纷把眼光投到台上。许东篱听到隔壁桌上有人问：“唱歌的是谁？以前怎么没见到过？”
　　莫名地许东篱眼角有泪涌出，心中隐隐作痛，为什么会从歌声中感受到一个不快乐的他，即使他唱着“喜欢你”。
　　“细雨带风湿透黄昏的街道，抹去雨水双眼无故地仰望，望向孤单的晚灯，是那伤感的记忆。”许东篱跟着王南山喃喃地低吟着。“每晚夜里自我独行随处荡多冰冷，已往为了自我挣扎，从不知她的痛苦，喜欢你，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愿再可轻抚你那可爱面容，挽手说梦话像昨天你共我……”眼角的泪控制不住地慢慢流下来。
　　“she be do she be do，she be do she be do……oh my love my darling，i hunger for your touch……”王南山地歌声与音乐一起淡下去，一时之间酒吧一片静谧，然后爆发出一阵掌声，有人喊：“再来一首。”
　　王南山点头致谢，隐没在灯光照射不到的黑暗里。
　　回到座位，王南山端起眼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许东篱拿着纸巾按了按眼角和脸庞，由衷地说道：“你唱得真好。”
　　王南山笑了笑，笑容有那么点虚无：“你听得明白啊。”
　　“嗯，小点时候也曾经算是Beyond的粉丝，不，应该是黄家驹的粉丝。”
　　“可惜，英年早逝。”似乎被英年早逝这个词所触动，王南山皱了皱眉，继续自斟自饮。
　　或许因为他唱的那曲歌，或许因为从他的歌声中感受到他的不快乐，或许仅仅是因为明天就要返程，许东篱没有再阻止他喝酒。偶尔放纵，人生难得几回。自从跟王南山踏上旅程以来，许东篱就不断在心里为自己为他找借口。
　　即使在昏暗闪烁的光线下，也可以看到王南山的脸越来越苍白。
　　许东篱想，他醉了。
　　确实是醉了吧。王南山拉着许东篱的手不放，眼神清澈而又迷离，喜悦而又哀伤，怔怔地望着她，带着微笑的苍白的脸庞上，有泪缓缓流淌，直至肆意奔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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