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烁[陈芊芊同人]

　　五日后，日昇府。
　　“长姐，我来了！”
　　今日宗学堂休沐，一大早，陈闪闪就来到日昇府找陈沅沅。
　　“见过四郡主，主子在书房。”
　　听到这话，陈闪闪冲梓年点点头，往陈沅沅卧室方向的脚步一拐，径直向书房走去。
　　陈闪闪进到书房，就见陈沅沅身着淡紫色衣衫，盖着厚毛毯坐在轮椅里，手里拿着一本书籍看得兴致勃勃，全然没发现有人进来。
　　陈闪闪也不打扰她，自己在书房瞎转悠。

　　陈闪闪发现，与她一周前来的时候相比，这书房中多了两盆翠竹，书桌中间还摆了一个鱼缸，三两尾锦鲤摇曳其中。
　　往墙上看去，陈闪闪发现其中的字画变了三幅，不再全然是千篇一律黑白灰色，而是换成了一幅风景画，一幅猫咪戏蝶图，还有一幅，是陈闪闪翻找出来的前朝大师之作。
　　根据这书房的布置，就能看出来陈沅沅心境开阔了不少，不再是从前的死气沉沉毫无生气。
　　见到这情景，陈闪闪替她高兴，连被韩烁折腾了一晚后气急的心情都愉悦起来了。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陈沅沅放下手中的书籍歇眼，就瞧见了倚在小榻上一边吃糕点一边看话本的自家小妹。
　　“闪闪何时来的？”
　　听见声音，陈闪闪夹了一个书签在所看的位置，将书籍放回原处，脚步欢快的向她走过去，“没多久，看长姐看的入迷，就没出声打扰。”
　　陈沅沅淡笑着点点头，将手中的书合上，十分随意的说道：“看小妹这活泼的样子，一点都看不出体弱多病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陈闪闪身体猛地一僵，但不消片刻，她好似想通了什么，在陈沅沅疑惑的目光下关紧了书房的门窗。
　　她搬了个凳子在陈沅沅面前坐下，直视她的双眼，眼底写满了认真。

　　在陈沅沅心里，自家小妹从来都是嘻嘻哈哈的，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何时如此严肃过。
　　这一瞬间，她心中闪过诸多思绪，眉宇间不复轻松，重新覆盖了忧愁，甚至比以前更重两分。
　　她眉头紧蹩，心跳骤然加速，就怕小妹说出什么她接受不了的话。
　　以前没有得到别人的关怀时还好，但得到了却要失去的感觉，她实在不敢想象。
　　她贸得握住陈闪闪的手，语气颤抖的说道：“小……小妹？”

　　看着陈沅沅眼底那显而易见的紧张，陈闪闪意识到自己似乎太过严肃了。
　　瞧把长姐吓得——
　　她懊恼的拍拍头，反手抓住陈沅沅的手，“长姐，对不起……”
　　陈沅沅心跳漏了几拍，努力压制住自己不把内心的彷徨泄露出来，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你是我妹妹，哪用的着跟姐姐道歉……”
　　陈闪闪内心有些过意不去，她闭了闭眼，语速极快的说道：“长姐，对不起，你可能不知道，我根本没有体弱多病，我身上的毛病早就被师父治好了……我平日都是装的。”
　　对不起，我还是骗了你，但实话我不能说。

　　陈闪闪以为陈沅沅会生气自己被欺骗，会责怪她训斥她，哪怕以她的性子做不出对人发火的事情，至少也会心怀芥蒂，会不舒服不高兴。
　　毕竟被骗了那么久……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陈沅沅却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抬头拍了拍她的头，宠溺着说道：“长姐知道——”
　　她早就知道小妹不是看上去那般弱柳扶风，她不想深究小妹为何这样做，也不想探查小妹的秘密，但若小妹愿意告诉她，她也是极高兴的。
　　小妹愿意把秘密告诉她，这代表是真心将她这个姐姐放在心上的，是在乎她的。
　　既然如此，她有什么好生气的，她开心还来不及呢！

　　陈闪闪正像犯错的孩子一样揪着帕子扭来扭去，听到这话，她诧异抬头，正撞到陈沅沅那含笑的眸子中。
　　以往陈沅沅都是古井无波的样子，哪怕面上浅笑着，眼底却如同冰冻的寒泉，里面全是客气和疏离，直直的能把人冻僵。
　　她从未想到，陈沅沅笑起来时，就像春季到来寒泉融化，春风吹过带起淡淡的涟漪，让人恨不得溺毙其中。
　　陈闪闪恍惚了一下，才惊呼出声，“长姐你知道？”
　　陈沅沅露出一个神秘的笑，“自然！”
　　陈闪闪忍不住沉思自己是哪里露馅了，想来想去也没有头绪，忍不住问道：“长姐是怎么知道的？”
　　陈沅沅也没卖关子，调侃得看了她一眼，“自然是你大婚第二天帮你把脉的时候。”
　　听到这答案，陈闪闪又想起了她大喊“我们没有洞房”的样子，脸色霎时黑了。
　　你妹的——
　　她以为自己忘记了，却没想到记得这么清楚。
　　这得是一辈子的黑历史了吧……

　　将那丢人的一幕抛出脑外，陈闪闪还真想起来她被把脉是怎么一回事了。
　　不就是夹着核桃装气急攻心吐血云昏迷那次嘛，她以为把陈沅沅骗过去了，却没想到，竟然露了更大的馅。
　　这都快被掀了个底朝天了。
　　陈闪闪压下心底的战战兢兢，试探着问道：“长姐，当时我的脉象如何？”
　　陈沅沅摸了摸下巴，“时而强劲时而虚弱，强劲时堪比内力深厚之人，虚弱时状若命不久矣……但还是强劲时居多。”
　　陈闪闪脸色一折变幻，还不待开口询问，就听陈沅沅继续说道：“我从未见过如此脉象，本打算等你醒来后仔细问问，却找不到时机。回来翻看了医书，猜测你虚弱应当是气急攻心所致，强劲的话，只有你习武多年才能解释——”
　　陈闪闪舒了一口气。
　　还好，虽然露馅了，但到底没把装吐血玩苦肉计的事露出来。
　　不然她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陈沅沅了。
　　只能说不愧是久病成医的人吗，把脉这么准！！

　　陈闪闪蹲下身将头枕在陈沅沅腿上，瓮声瓮气说道：“长姐，我也是为了不参加少城主擢考才出此下策的。”她抬起头来冲陈沅沅无辜的眨眨眼，眼巴巴看着她，“长姐，你能原谅我吗？”
　　陈沅沅抿了抿唇，“为何？”
　　陈闪闪的脑回路和她迅速接轨，知道她问的到底是什么，理直气壮道：“我不想做什么少城主，这是最简单的方法不是吗？连考核都省了。”
　　陈沅沅又问了一句，“为何？”
　　陈闪闪重新坐回凳子上，“人各有志，我不想被困在花垣。”
　　陈沅沅无奈笑了笑，也没说什么“你这么自信自己能拔得头筹？”这种话。
　　在她心里，自己小妹是最好的，也是最厉害，自然能做少城主。但小妹自己不愿意，她也不会摆着姐姐的谱逼她。
　　小妹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陈·妹控·沅沅再次上线！

　　陈沅沅觉得小妹这回答太过任性，但她尊重小妹的任何决定，转移话题道：“那你今日怎么想着跟我坦白了？”
　　陈闪闪一愣。
　　她想说还不是因为你问到了，但她内心真实想法不是这样的。
　　她一直想找个机会把她有内力的事情告诉陈沅沅的，却每次都不知如何开口。主要是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她抿抿唇，打算把事情挑开来讲，“长姐，我能看看你的腿吗？”
　　她小心翼翼觑着陈沅沅的脸色，只要陈沅沅有一丝不高兴，她就把这个话题岔过去。
　　陈沅沅身体一僵，脑中一片空白，见小妹正期待的看着她，才断断续续说道：“小……小妹，你你……为什么？”
　　有戏！
　　陈闪闪心里一喜，再次试探着说道：“长姐不想站起来吗？”

　　自然是想的！
　　但她的腿已经十年没用过了，也不曾治好过，她都不对此奢望了。
　　一开始双腿中毒时，母亲召集名医替她诊治，但排出毒素后她的双腿却一直没感觉，也一直没治好。
　　后来她自己翻看医书，不知道是毒素尚有残留还是太久没用过，她还是不能站起来，加上她也已经认命了，就从来没动过给自己诊治的想法。
　　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治好，她怕会失望，她胆怯，她从未迈出过那一步。
　　所以，她到现在还坐在轮椅上。

　　陈沅沅捏紧身上的毛毯，只觉得喉咙发堵，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妹希望我站起来？”
　　看她这样，陈闪闪也不太好受，但这一步是必须迈出去的。
　　就像她堂哥说的，有时候双腿残疾的人不是不能恢复，他们是不敢，怕自己不能恢复。
　　陈沅沅这不是绝症，她有站起来的希望，她只是心里没底。若她一直踌躇不前不迈出那一步，就永远都只能坐在轮椅上。
　　陈闪闪思忖片刻，在“我尊重你的选择”和“我希望”之间选择了后者。

　　陈沅沅低头，一言不发，陈闪闪就这样倔强的看着她，室内气氛波涛汹涌，落针可闻。
　　两人就这样一动不动维持了许久，正在陈闪闪觉得好似太过操之过急了，打算以后再慢慢来之时，却听见陈沅沅哽咽着说了声，“好。”
　　陈闪闪有些怔愣，反应过来之后欣喜若狂。
　　她蹲下身去握住陈沅沅的腿，只觉她的腿无比僵硬，不，她浑身都无比僵硬。
　　陈闪闪也不急，待她放松些许之后，探出一股内力顺着陈沅沅的腿自下而上蔓延开来。

　　一刻钟之后，陈闪闪额头布满细汗，脸色十分难看。
　　她定了定神，再抬头时，脸上却带着略微轻松的笑，没等陈沅沅询问就率先说道：“长姐腿内还有些余毒未排除，经脉有些堵塞，肌肉也有些无力，但没有大碍。”
　　说着，她忽然笑开，“长姐，你能站起来的！”
　　听到这结果，陈沅沅浑身颤抖，心跳如雷，脸上神情似哭似笑，好似下一刻就能大笑或者大哭出声。
　　陈闪闪正想安慰她，就见她忽然绽放了一个极为灿烂的笑。
　　“既然如此，长姐就靠你了！”
　　不管小妹所言是真是假，她都愿意信她。
　　小妹说能治好，那就让她试试吧。
　　反正，再差能差到哪去呢？
　　看见她的笑，陈闪闪忽然意识到，自己把陈沅沅想得太过脆弱了。
　　她明明如此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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