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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中花（08）
胃部的刺痛感加重，应柔仿佛能感觉到尖锐的玻璃碴穿透了她的胃，胃酸与刚刚咽下还未消化的面包，正顺着口子流进了腹腔，慢慢侵蚀着其他脏腑。
“好痛！”她捂住腹部，声音低哑又无力。
窗帘被风吹着，扬起一个角，应柔看着从窗外映进屋里的皎洁月色，困意缓缓进入脑袋。
原来真的有人会疼晕过去呀。
玻璃窗被像指甲的东西挠了几下，脸部挂着伤痕和血的红裙子女人出现在了窗帘后面。
应柔迷迷糊糊间看她向自己走过来，心里咯噔一下，只觉得她来得奇怪，倒是没有害怕的感觉。
女人走过来抬手轻拍着应柔的后背，像哄小孩子入睡一样安慰着她，声音没了之前的凄怨，却依旧难听，“没事了，没事了。”
腹中灼热消减了不少，应柔体会不到了脏腑被腐蚀的灼痛感，刺着喉咙的异物也缓缓消失了。
她竟然没有恶意。
“谢谢……”应柔小声地开口，低哑的嗓音还没有恢复过来。
女人点点头，僵硬地转身飘回窗边。透过窗帘看过去，女人的身形渐渐模糊然后透明。
第二天，柳媛媛先起了床。
看到应柔枕头边的血迹后，她颤着手推了推应柔。
“怎么了？”应柔翻了个身，依旧闭着眼睛。
“应柔姐，你枕头边上为什么会有血？”
应柔起身看着血迹愣了一下，语气云淡风轻得很，“没什么，差点儿死掉而已。”
———
今天的表格又有了新的任务安排，应柔匆匆吃了早饭后上楼给宝宝换了尿不湿，又冲了一杯奶粉哄着他吃下。
小奶娃有很大的魔力，应柔偷偷捏了几下肉乎乎的小手，把昨晚自己险些丧命这件事暂时抛到了脑后。
一岁的宝宝学着开始说话和走路了，应柔没有带孩子的经验，但还是按照表格上的内容尽心尽力地去教。
“来，叫姐姐。”应柔指着自己臭不要脸地说道。
宝宝瞪着的溜骨碌的大眼睛，只是咧嘴笑笑，露出几颗小牙，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应柔放慢了说话的速度，嘴上的动作夸张了些，教他怎么发音，“姐、姐。”
宝宝跟着念道：“lie、lie。”
应柔：“……”
算了算了，吐字不清的宝宝最可爱了！
“来，叫好姐姐。”
宝宝毫不犹豫地“切！”了一声。
应柔：“……”
这个“切！”讲得为什么这么清楚？
———
因为今天于先生要去亲朋好友家送宝宝周岁宴的请柬，所以请了一天假。
盛寒生借着回公司上报的理由，循着于先生所说的地址打车去了公司，打算去探查一下消息。
登上公司系统就可以查看每位员工的请假记录，盛寒生很快就查到了于先生那次回家吊唁的时间。
时间显示为300天之前。
［叮——］
［玩家盛寒生触发死者相关内容，可以查看死者具体死亡信息，是否选择查看？］
盛寒生毫不犹豫地回答：“是。”
话音刚落，眼前出现一排数据，列着死者受第一击的时间、死亡时间、受最后一击时间以及死亡原因。
盛寒生挨个看完后，呼出一口气揉了揉眉间。
死者彻底咽气后，竟然还在遭受着伤害。第一击时间与死亡时间之中，竟然足足有半个小时。
这是多么大的仇，多么深的怨啊？
盛寒生了解完后继续翻于先生的出行记录，发现在死者死亡的那个时间段里，于先生正巧出差回来了。
会这么巧吗？
———
应柔把宝宝哄睡着之后，去了屋里的卫生间洗奶瓶。
卫生间里有一个印着卡通图片的小凳子，应柔很有童心地坐了上去，倚靠着瓷砖伸了伸懒腰。
听到房门突然打开又关上，应柔飞快地坐直了身子，仔细听着动静，想知道是谁进了屋。
那人脚步很轻，走了几步停了下来。
应柔数着步数计算了一下，恰巧是门口到宝宝摇篮的距离。
“哇呜～”宝宝惊醒了，大声地啼哭。
他哭得让人心疼，应柔打算推门出去，却听到于夫人出声哄了哄他。
害，原来是人家亲妈来了。
“小宝贝，你哭什么？”往常对人厉声利语的于夫人竟然温柔了许多。
应柔刚放下心来，于夫人的下一句话让她打了个冷颤。
“你想你妈妈了吗？我也想她了。”于夫人语气里的的确确带着怀念，可这话的意思却让人琢磨不通。
什么叫“我也想她了”？宝宝的妈妈难道不是于夫人？
“我养了你一年，你竟然还是不认我。我知道我处处比不上姐姐，但我是真的全心全意对你付出了呀，我亲爱的宝宝。”于夫人又说道。
“于夫人有一个双胞胎妹妹……”
“我知道我处处比不上姐姐……”
盛寒生昨晚的话和刚刚于夫人的话重叠起来，一遍一遍地在她脑袋里重复。
谁说的是实话？又是谁说了假话？
如果两人的说法都是正确的并且成立，那现在的于夫人到底是谁？死掉的是姐姐还是妹妹？
这个插曲把应柔昨晚刚刚捋顺的线索给打乱了，本想今天再找些线索，却没想到又盖了一层迷雾。
真相似乎越来越远了。
应柔一直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还好宝宝的哭声比较大，应该能将她这边呼吸气时的喘息声盖过去。
“宝宝，明天是你的周岁宴，开心吗？”于夫人抚摸着宝宝白嫩柔软的脸蛋说道，语气虽然硬邦邦的，但眼中的柔情做不了假。
“咚咚咚！”房门被敲了三声。
阿姨在门外说：“夫人，先生和司机回来了。司机做了错事，先生请您下去看看怎样惩罚。”
“陈叔出了事？”应柔也急着想出去，可屋里的于夫人一直却没有动作，所以她只是干着急。
过了半分钟左右，于夫人对着宝宝柔声地说，“宝宝，我下去处理一下不听话的人，待会儿再上来哦。”
说完，她转身往门外走，经过卫生间时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可她这个动作应柔没有看到，自然也不知道。
等脚步声变远，应柔放心地推开卫生间的门走了出去，想去楼下看看陈建军今天犯了什么错。
拧开屋子的门把手后，于夫人眼神凶狠地在门外看着她，似乎要将她生吞活剥。
“你一直在屋子里？你听到什么了？”于夫人瞪着她问。
应柔见于夫人横眉怒目，心道：“完蛋了！”
“夫人，我什么都没听到。”应柔装作低眉顺眼的样子怯懦地说。
可于夫人不信她这话，恶狠狠地抓住了她的手腕，迫使她往自己那边靠了靠，然后用力地甩开了她。
应柔抬起火辣辣疼的手，见上面的肉被掐出了红印子，火气腾腾地往脑袋里冲。
警报“滴滴滴”了几声，才让她强压下即将口吐芬芳的想法。
“夫人，你再掐我一个试试？！”应柔指了指手腕上明显的指甲印，半威胁半生气地高声说道。
见于夫人被自己吼得一愣，应柔得意的撅了撅嘴，心想偷偷吐槽着吃硬不吃软，却看到于夫人脑袋上又出现了昨晚的红色小框。
小框里红色的字很显眼：
［于夫人好感度-20］
应柔：“……”
我错了，下次还敢。
———
楼下的吵闹声没有休止，陈建军的撕心裂肺的哭声飘了上来，应柔心里急迫，歪头向下看了一眼，却因为距离楼梯口太远什么都没有看到。
她想着赶快下楼，但于夫人拦在前面，脾气倔得很，不肯退让。
应柔生怕继续僵持下去会耽误事情，咬了咬后槽牙飞快地换了副表情，笑得跟花一样，“夫人，我错了，我不该顶撞您。你瞧，楼下乱成这个样子，您不去看看吗？来来来，我扶着您下去。”
藏在拐角处一直听二人谈话的盛寒生抿抿唇，见她性格变得如此之快，偷偷笑了声。
“于夫人！”盛寒生整了整衣袖，放轻脚步装作刚上楼的样子走过去说道，“于先生在楼下等您好久了。”
他面上带笑，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金框眼镜架在他的鼻梁上，整个人有了几分书卷气。
“我的天。”应柔看了一眼他穿着的黑色西装，竟然从他身上看到了沉稳，不过还是那么骚气就对了！
于夫人收回压人一头的自傲，向盛寒生微微颔首，又歪头瞪了应柔一眼，转身走下了楼。
应柔依旧惊讶地半张着嘴巴，想着也去搞一身行头。
“帅？”盛寒生勾起唇角，伸出好看的食指推了推眼镜。
“帅。”应柔点点头，“斯文败类。”
盛寒生：“……”
“不不不，不好意思。”应柔从他表情里意识到自己大概是用词不当，改口试探地问，“人模狗样？”
“得得得，你快闭嘴吧，还不如上一个词呢。”盛寒生摆摆手，拦住她即将蹦出的下一个词。
应柔脸红了红，抬手摸摸鼻尖，冲盛寒生抱歉一笑。
楼下没了动静，只有陈建军的唉声叹气还没有停下，看来于夫人这位女主人是很有威慑力的。
因为盛寒生出面给自己解了围，应柔感激地抱了抱拳，想着缓解一下刚才的尴尬，开口问道，“兄弟，你听墙角都听到什么了？”
盛寒生刚打算抬脚离开，听到她这一句后怔住了，回身把头发别到耳后，一脸疑惑地反问她，“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应柔呲牙笑着，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胛部，“衣服上都蹭满墙灰了，还嘴硬呢？！”
盛寒生：“……”
这位精分小姐姐这么喜欢让人尴尬吗？
“下楼吧。”盛寒生不想再理她，冷冷地说完后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搭到了自己的肘间，然后加快了速度下了楼。
应柔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耸耸肩关好了宝宝房间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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