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烤箱一起穿越了

作者:烟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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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炉


      磁性玉音,光风霁月,不过如此。苏婉晴被这声音吸引,不由自主地向衣角消失的方向迈步。

      然而不过两步,浅夏的一声“姑娘”就把她拉了回来。

      声音误我,苏婉晴现在算是体会到为什么孔子在齐闻《韶》,会三月不知肉味了,因为她听到这个声音,也差点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

      抚了抚心口内有些杂乱的心率,她重又转身,打算好好看看这个寄托她以后事业的糕饼铺,一看之下……

      对不起,我的头被吓掉了,我要找一下我的头。

      眼前的糕饼铺,门板已下,显然是开门营业状态。可是店里空无一人,破旧的黑漆柜台上七零八落地散着几个藤编的篮子,里面乱七八糟地摆着几种糕饼。

      糕饼的味道且不谈,外形上就是残缺不全。有的少了角,有的直接腰斩,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呛人的油烟味。更有甚者,连一些摆放油腻糕饼的篮子上,都有着浓浓的油光。

      而那代表门面的牌匾,也歪歪斜斜地挂在门上,劝退着本就不多的客人。

      做吃食,讲究的就是一个色香味俱全,这些糕饼连最基本的色和香都没有,谁会愿意去尝味道呢?

      苏婉晴算是明白了,怪不得书塾下学之时,那些学子们没有一个愿意来糕饼铺买吃食的。就这样一个破破烂烂的糕饼铺,搁她,她也不买。

      “姑娘,这糕饼铺怎的如此破败,我现在就把掌柜揪出来问个清楚。”暮春脱口而出,她真的想不明白,明明几年前这糕饼铺还是人来人往,现在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先不急,我们先装作普通的客人进去看看。”苏婉晴拦住暮春,深吸一口油烟,就往糕饼铺里走去。

      嘈杂的大街上还不觉得,现在越往里走,越是安静。她竟然能听到一阵阵规律的嗡鸣,就像马车行走时的与地面的摩擦。

      什么情况,这糕饼铺没人就算了,还闹鬼?

      苏婉晴加快了脚步,开玩笑,她以前半夜十二点做面包的时候还放鬼片呢。不管什么牛鬼蛇神,这次非要揪出来不可。

      只是待走到柜台前,她就彻底无语了。一个小伙计,穿着油腻腻的褂子,趴在柜台后的桌子上,睡得无比香甜,时不时地还砸吧两下嘴。刚才那一阵诡异的嗡鸣,就是小伙计打出的呼噜。

      伸出手指敲了敲黑漆柜台,“笃笃”两声闷响顿时截断了呼噜。小伙计从桌子上爬起来,睡眼惺忪,半死不活地丢出一句,“要什么自己拿。”就又趴回了桌子上。

      “小哥儿,我这里有一桩大生意想跟你们掌柜谈,可能劳烦你请一下掌柜的出来?”苏婉晴压着火气,温和地问道。

      听到大生意,小伙计倒是精神了一些,掀开眼皮瞅了一眼苏婉晴,又看看桌上的糕饼,眼神里满是怀疑,挺水灵一个大姑娘,可惜脑子不好使。

      “掌柜的到现在还没来呢,我也没处找去。客人若是急着要,不如先告诉小的?”怀疑归怀疑,小伙计总算还有那么点样子。

      “这却不必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单子,等你们掌柜来了再说吧。你且先把这几样糕点包出来,我带一些走。”

      在“大生意”的驱动下,小伙计麻利地包好了苏婉晴要的那几样糕点,找好银钱,还将她们送出了破破烂烂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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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光暗淡,薄暮冥冥。重重云影之下,上午尚算强势的太阳已经被完全遮蔽,只余昏暗的天空,沉沉盯着路上的车水马龙,一如马车上三人的脸色。

      一坐上回去的马车,暮春就迫不及待地开口,“姑娘,这糕饼铺怎会变成这般模样?”

      “主家都不重视,下边人自然消极怠工。你瞧着刚刚那小伙计没有,若是所有伙计都像他这样,别说生意不好,关门歇业亦不远矣。”怪不得宋氏放手放得那么痛快。

      苏婉晴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糕点分给浅夏和暮春,“你们也一起尝尝,看这糕点做的什么样?”

      这次她挑的糕点,是那些残缺不全的“矮子”里好不容易拔出的“将军”,虽然卖相还是难看,但总算没有缺胳膊短腿。

      深吸一口气,将手中油汪汪的酥饼放入口中。稍加咀嚼,苏婉晴顿时皱眉,以帕掩口,“呸呸”两声吐出嘴里剩余的渣滓。

      这酥饼,火候大了不说,面粉都没有揉匀,吃进嘴里甚至还有一块一块的面疙瘩。

      哪怕吐掉之后,嘴里的香油味也挥之不去。值得庆幸的是,古代还没有地沟油和劣质香精,不然这味道简直是人间地狱。

      她真不明白宋氏是怎么想的。无论从哪个角度,经营好糕饼铺对她都是百利而无一害。她怎么就生生能把糕饼铺造成这个鬼样子呢?

      “呸呸,姑娘,这实在是太难吃了。”暮春叫道。

      “婢子也这么觉得。”连一贯沉稳的浅夏都附和了,可见劣质糕点给人带来的伤害之大。

      苏婉晴闭了闭眼,“是我太天真,原先以为稍作修改即可。现在,这糕饼铺,只怕要大修啊。”

      “还有这些伙计,等掌柜回来了,得让他好好管管。”暮春义愤填膺。

      “这掌柜,大约是不会回来了。”苏婉晴把剩下的糕点包好,这样的东西,才是真正的狗不理呢。

      “啊?为什么?”

      “这是夫人给姑娘的下马威,她是要为难一下姑娘。”浅夏答完,又转向苏婉晴,“姑娘,婢子再多一句嘴,大修是应份的。只是这银钱,从何而来?”

      “当然是从夫人腰包里掏,这铺子就算再不景气,这些年的收益,大修应该还是够的。”苏婉晴“纯良”一笑,露出两个小虎牙,“哦,对了,浅夏,你再去找一下娘亲在时管理糕饼铺的掌柜,看他可愿再回铺子里。”

      “是,姑娘。”

      ……

      糟糕的食物和糟糕的夫人简直能毁掉人一天的好心情,但苏婉晴一看到已经发酵成两倍大的蜗牛壳,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倒掉下层烤盘里的水,预热烤箱,把装面团的烤盘放到烤箱中,接下来就是等待温度又一次带来的奇迹了。

      苏婉晴把暮春拉到身边,指着正在工作的烤箱,“暮春,这烤箱使用之前,先把旋钮调到‘开’字上。接着把这个时间旋钮调到‘5’处,待旋钮回零之时,再将要烘烤的东西放入。这个步骤,我们称之为‘预热’。”

      既然说过要教暮春,那自然是越快越好,她还想以后多个人一起干活呢。

      “嗯嗯。”暮春点头。

      “你看这款蜂蜜脆底面包,在烤的时候,就要把一个烤盘叠在上面,因为上面不需要这么高的温度,要防止烤焦……”

      两人就这样在烤箱前一个教,一个学。虽然对暮春而言,理解这个现代电器的使用有些困难,但她还是听得很认真。

      苏婉晴看暮春专注的样子,心里也是一轻,看来她是真的喜欢,而不是为了迎合自己这个姑娘。

      与此同时,她手下也没闲着,把蜂蜜和水等量混合,放在一旁,做出炉前最后的准备。

      曾几何时,属于面包的香味就从烤箱紧闭的缝隙中飘了出来。若说之前的蛋糕是一种甜香,那这次的面包就是一种清淡的麦香。

      没有那么华丽,可平淡间,亦透出一种长远的宁静。

      把刚刚调好的蜂蜜水均匀地刷在刚刚出炉的面包上。已至金黄的蜗牛壳受到蜜水的滋润,在光滑的外表上更添一层莹亮。

      十六个小小的面包在烤盘里挤作一团,圆圆滚滚,煞是可爱。再配上白芝麻的点缀,香气四溢,让人食指大动。

      旁边的暮春早已迫不及待,在苏婉晴刷蜂蜜的时候就瞧着她,大大的眼睛里就映着两个字:想吃!

      苏婉晴看她这馋样,轻笑一声,手指轻动,就将一个小面包放到了暮春手中。

      吃的到手,暮春就再也顾不得什么淑女风度了。霎那间,原本圆润的面包就缺了一角。

      面包的口感,和轻盈的戚风不同,显出了几分扎实和柔韧。

      细腻紧实的拉丝构成了面包的基本结构,也成为了嚼劲的来源。

      只是若单是如此,未免有几分平淡。正要索然无味之时,白糖与芝麻构成的脆底又给这一道佳肴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在油和温度的双重作用下,面包底部已变成了脆香的一层焦底。

      白糖全部融化,和芝麻一起牢牢粘附在焦底之上,甜味和面包淡淡的麦香相得益彰,让舌尖上的味蕾不断为之疯狂。

      苏婉晴看着暮春满足的表情,也扬起了笑容。谁会不愿意看到自己费心做出的吃食为别人喜欢呢?

      捏了捏暮春鼓得跟仓鼠一样的面颊,苏婉晴挑出几个面包,装在一旁的食盒里,“待你吃完,就把这些面包各房分一分,夫人那边不用管,我和浅夏去送。”

      把食盒拎在手上,顺手往浅夏嘴里也塞了个面包,苏婉晴整了整衣服,就往宋氏居住的梅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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