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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妙音难解其中恨
周妙音在人群中心扫出一片空荡场地,玉指一勾,向李玉容恨恨的道:“出招来!”
李玉容踉跄几步,扶住右臂,自觉面子上十分过不去,怒道:“好个七星派,果然都是些鸡鸣狗盗之徒,方才是本公子遭你偷袭,这次必不让你!”话毕,早抽出腰间长剑迎了上去。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众人看着尽兴,看到精彩处,惊呼声、叫好声起伏不迭。
周妙音的长鞭使得好看,阴冷凄绝,姿态柔媚,招招紧逼,绵延不绝。李玉容也不愧为雪影山庄少庄主,一套独门剑法“冰痕雪影”舞得细密无缝,任软鞭如何翻飞,仍无法侵身半点。两人打了好一会,一个剑光飞舞,一个鞭声鹤唳,难解难分。
却说这周妙音虽然武艺不低,却输于年小,内力不足,眼见百招过后,体力已有所不支,渐渐的没了攻势,惟有勉强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招招凶猛的李玉容。李玉容羞恼万分,打红了眼,此刻必不让人,见对方略有不敌,反倒愈战愈勇,两个人一个步步紧逼,一个勉力支撑。少时,李玉容瞧准了一个空档,近身一剑直向对方心口刺去,周妙音此刻可谓鞭长莫及,急急退后,哪知李玉容手腕一抖,剑锋偏转,又向面门,此招想是要报那破相之仇了!这一剑极为凶险,亏得周妙音躲得及时,未伤及面容,但唰啦一下,顷刻之间夜空中青丝飘飞,竟生生削下一缕头发来!
眼见胜负已定。人群中叹息声不绝于耳。
谁知李玉容不依不饶,左手一掌带了十成功力,猛地劈在周妙音右肩上!周妙音见青丝着地,惊魂未定,愣神间实实的挨了这一掌,蓦的退后数步,她试图以手撑地,一阵剧烈的咳嗽从胸中涌出,喉头一甜,竟喷出一口血来!小小青色身影登时猝然倒下。
众人皆倒抽一口冷气,纷纷慨叹李玉容当见好就收,实不该伤人性命!
当下周妙音体内五脏皆伤,自是疼痛难耐,细密汗珠渗出来,却硬是要支起身子,她唇边带了一丝轻蔑的笑容,按住胸口,向几步外正俯视她的李玉容怒道:
“没想到雪影山庄以大欺小,下手如此阴狠!我周妙音今日不能撑起门派门面,丢了师父的脸,再不活在这世上!”
说罢,玉手一扬,举鞭就要自我了断!众人大骇,惊呼出声,李玉容也未料到这女子性格如此刚烈,自己既出了风头解了气,却并不想在别人地盘上惹出人命,他急急上前拦阻,但为时已晚。因这七星派武功之精妙处除却绝妙轻功,最是那出招速度之快令人防不胜防,况且周妙音怀着必死之心,拼尽了全力,话音未落,鞭影凌厉,如一道血影划过夜色,直索喉间!
就当众人都以为她要命毙于此的时候,一声慵懒的哈欠声响起,定睛看去,那醉卧石台的美貌少年正缓缓和衣而起。
周妙音的长鞭不知何时已颓然落地,一粒小石头当啷啷在鞭旁打转。众人心下明白,这必是那少年的身手了,不禁交口称奇。
再看那周妙音,玉颈上鞭痕浅淡,原是半路断了大半力道,无碍性命。
她第一次得以从近处看那少年,瞥见那副绝美容颜时,一时也失了神,不由得暗想:“刚才我笑这群人见了个美人就挪不动脚,现在看这人模样颜色,也难怪他们那般反应了。”转又突然想道,“此人相貌虽美,我却决计不会像那些庸人一般没见过市面,他们可不知,我家姐姐和这美人比起来丝毫不让呢!”
原来周妙音有个比她大一岁的表姐,她们幼时逢家道败落,流落街头,被诸葛流云收留,二人遂拜他为师修习武功,后来随他居住在七星山上。此处暂且按下不表。
她思如走马,恍惚了一会,方回转过来。扭头对那少年喊道:“你是何人,我自己要死,你为何多管闲事?”
“这丫头真好没礼貌,人家救了你,你反倒说起人家的不是!”
这说话人乃是武当派掌门方清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方清止见周妙音不领美貌少年的情,一时气不过,又仗着自己是名门大派掌门人,一阵脑热,想出头教训她几句。
众人见德高望重的武当派掌门发话,也愿顺水推舟讨美人高兴,应和之声不绝于耳。
少年凤眼微睁,不掩刚睡醒的朦胧态度,低笑出声,直盯着方清止道:“你这长胡子老头又是何人?这姑娘要骂我,你又为何多管闲事?”
这少年不笑便罢,一笑起来,漫天的星辰都顿觉落魄无光了!他笑着,那美目却是浅怒的,波光流转,七分纯真,三分妖魅,他是在恼有人吵了他的清梦吗?……所有人心跳偷停一拍,只怕这一跳,错过了昙花一现,早忘了去听他说的什么,只听见那声音比最精湛的琴瑟之音还好听,恨不得把这笑容、这脸庞、这声音一股脑的揉进心里,一天想上一万遍,到死也莫要忘了。
周妙音听那少年学她的语气说话,觉得甚是有趣,扑哧一声笑出来,又见他年纪和自己相仿,在众多武林高手面前,非但毫无惧色,慵懒的神情下竟透露着淡淡的威仪。心中不由一荡,顿生几分好感。
方清止愣了半晌,方如梦初醒,想自己一派好心,反被少年无礼反驳,不禁怒从心来,转念想起自己刚才为了少年的笑容失神半日,竟忘了恼他,此时又不好再突然发作,只好哼了一声,隐忍下来。
于是少年略略起身,他斜倚的姿态使得本来披散一地墨发随身而起,细腰不盈一握,柔媚得不胜风力,若不是亲眼所见,真难以相信刚才那快稳招数竟是出自他手。他擎肘支起头来,带些好奇神色看了眼周妙音,又低下头去随手弄弄衣褶,不冷不热的说道:“一次失败而已,就寻死觅活,你要是如此,以后怕是还要死上千次万次。”
周妙音原本冰雪聪明,听他这样一说,觉得很有道理,便豁然开朗了。她一笑不语,拾起脚下长鞭,回首向着少年的方向抱拳,说一声“后会有期”,便要转身离开。
“慢着!”李玉容一柄长剑拦在周妙音去路上,急急叫道:“给本公子破了相,也不道个歉就想一走了之吗!”
周妙音一顿,只听身后那少年的优雅嗓音带着戏谑之意,缓缓传来:
“就凭你那相貌,破了又如何。李玉容,白白糟践了一个好名字。”言语间带有居高临下的轻慢,却又可恶的渗透着绵柔的温雅。
“你!”李玉容万万没料到少年刻薄言语直针对他而来,再看他那悠然的态度,虽然明明是人身攻击,却像阐述不争的事实一般,只觉得那花颜像是妖魔在世,恨不能一剑划花了他的脸,又猛地意识到自己到底是恨他因容貌绝美才有资本嘲笑自己,于是又气又恨,质问少年道:“你我并无过节,为何与我为难?”
此时的少年笑意已尽然褪去,冷言道,“你可知我师出何派?”
李玉容蹙眉不语。
少年起身来,整了整衣摆,说出的话却是令在场的每一位彻骨寒。
“我就是你口中的邪教中人,摇花宫红莲座,殷错。”
万籁俱寂,月色凄然,花容仍美,客意阑珊。
少年暗红的大氅下衣袍随风翻飞,在花海之中似绽开一朵偌大的血色红莲。
青衣少女听了这话,眼光一黯,随即施展她那绝世轻功,眨眼之间芳踪无寻,消失在无边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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