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天下：六王策

　　选了个难得的好天气，元楚兰和曜璎一起帮助婢女把屋中久已不用的家具、物件搬出到屋前曝晒。几日严寒过去，天气已经有了回暖的迹象，元楚兰刻意回避的亲人逝去的事实也越来越少被人提起，元楚兰的悲伤情绪也渐渐消散。

　　曜璎抬头瞥了一眼发着呆的元楚兰。卢妃说这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应该能够跟自己相处得很好，曜璎却不这么认为。虽然相处了多日，两人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元楚兰总是有意回避着曜璎，还有其他的任何人。曜璎此刻想的是赶快做完这些事回到孝珩那边去。

　　正在她们忙碌的时候，仿佛是闲得无事的孝琬一脸悠闲地走过来，跟他走在一起的还有面无表情的孝瓘。元楚兰赶紧向他们问候，曜璎只是点了一下头。看着曜璎忙碌不停的样子，孝琬揶揄问：“曜璎可有什么急事？”

　　曜璎一怔，随即意识到孝琬是在把话题往某个方向上引：“多谢孝琬关心了，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急着去向大嫂回复。”

　　“向大嫂回复吗？”

　　“是，这些事是大嫂亲自交代我来做的，自然要向她回复。”曜璎波澜不惊地说。

　　孝琬向孝瓘使了个眼色，问：“然后呢？”

　　“然后回去学习——孝琬，今天的功课温习了吗？大哥说过晚上要查你背了好多天还没背下来的那篇诗歌吧。”曜璎看着孝琬的眼神异常认真。

　　孝琬一愣：“好，我一会儿就回去背。楚兰，这个凶巴巴的女人有没有欺负你？”

　　元楚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孝琬所说的是谁，看了看曜璎，觉得不好回答——曜璎当然没有欺负她，但如果回答了孝琬的问题，不就是表示自己认同孝琬对曜璎的这个称谓吗？孝琬也看出元楚兰为难，他并不是成心要曜璎或者楚兰的难看：“高曜璎这个女人虽然看起来不苟言笑，其实在二哥的面前就会原形毕露——曜璎很能干，大哥大嫂都十分信赖她，家里的很多琐事，都是交给她打点。”

　　元楚兰勉强一笑，目光不自觉地被静静伫立在孝琬身后一段距离的少年吸引。如画一般绝美而恬静的面容，看着便觉得是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他的美超出了从前的楚兰所能想象得到的极限。

　　对元楚兰的关注有所觉察的孝瓘垂首，并没有什么表示。倒是孝琬嘻嘻笑着，元楚兰害羞地转过身子。孝琬道：“没关系，没关系，他被人看习惯了。”原本没有什么表情的孝瓘一听他的话，禁不住脸红了起来。

　　“明天大哥要去和主上的大军会合，很早便要启程。”孝琬无故说起这件事，肯定是另有打算，果然：“明日一起去郊游如何？”说话的时候眼睛是先是看着楚兰，说完之后又看向曜璎。

　　曜璎淡淡问：“这么寒冷的天，有什么好游的？”孝琬应该是计划着让孝珩一块儿去，怕被拒绝，所以先来说服曜璎。曜璎对他的想法心知肚明，只是说：“你去向大嫂询问，若大嫂允许了，孝珩自然也不会拒绝。”

　　孝琬拍手：“好主意。如果你先答应了，二哥更不会拒绝了。”曜璎默许。孝琬又问：“我也是来邀请楚兰你的，给个答复怎么样？”

　　元楚兰点头，但孝琬并没有收回询问的目光，她低声答：“嗯。”

　　“孝琬想去什么地方？”曜璎问。她实在不知道这一片冰天雪地的，有什么地方可去。她只是希望出去走走透口气，只要不惹麻烦，去到哪里无所谓。

　　孝琬显然也还没想好：“呃，去三台？”

　　“断壁残垣，有什么好看的？”曜璎不温不火地说道。

　　孝琬靠近曜璎身边说：“听说外边正热闹呢，元宵的时候有盛大的灯会，这几日已经挂上彩灯，大有看头。机会难得，一齐去观赏不正好吗？”

　　“那不是要闹到很晚？嫂嫂大约不会肯答应吧。”曜璎指挥着婢女一个一个擦拭着从室内搬出来的瓶瓶罐罐。孝瓘百无聊赖地观察着摆在地上的每一样器具，查找着它们与自己房中同类器物的不同。

　　孝琬狡猾地笑：“我们只跟大嫂说白天要在外头，夜里晚些回来，她大概也寻不着。”

　　一双素手抱起几上的漆器：“四殿下喜欢？”孝瓘愕然望着元楚兰，也许刚才自己对着这个东西发呆太久了，元楚兰误以为自己喜欢这个盒子。孝瓘沉吟着低头，元楚兰抱着漆器到他面前：“这不知是做什么用的呢，四殿下若喜欢便拿去吧——这本来也是您家里的东西。”

　　孝瓘犹豫了一下，伸手去接。漆器放在手上转了一圈，又还给了元楚兰：“我只是随意看看，你留着吧。女孩儿家，兴许有用得着的地方。”

　　元楚兰将漆器抱在手中，始终没有放下。孝瓘已将视线移向了另一边对话的孝琬和曜璎。元楚兰的眼光不知不觉又移到了他的脸上，淡漠的神情显得他的内心似乎忧虑重重。元楚兰发现他很少笑，也很少说话。

　　孝瓘突然又转过头，四目相对，都不好意思地收回了目光。孝瓘的眼睛四处搜寻着，希望寻找一个话题化解一下尴尬。看来看去，最终还是定格在了元楚兰手中的漆器上。

　　“你很少到外边去玩吧？”孝瓘实在想不出什么有意思的话题。

　　好像不知道他是在对自己说话一样，元楚兰愣了一下：“是。从前在宫中不说，搬出皇宫后——”搬出皇宫之后一直过着近乎被软禁的日子，不用说明，孝瓘也知道。元楚兰也不是擅长开启话题的人，只好顺着他的话题问：“您也是吧？”

　　“嗯——出行倒是常有，只是自己去游玩的时候不多。”到此为止，再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

　　等待了一会儿，觉得话已经不可能再说下去，元楚兰转身，将漆器放回几上，帮助婢女擦拭着家具。一面擦，一面等待着孝瓘再次开口。

　　“楚兰姑娘，我们先告辞了。”曜璎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元楚兰站起来，颔首：“今天多谢曜璎姑娘了。”

　　“做这些是理所应当。”

　　孝琬向楚兰挥了挥手，看着曜璎和孝瓘向她道了别，一起离开。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