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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 后(六)
清早孝琬和孝瓘在庭院中练武的时候,天空下起了一点点小雪。完全忽略了不适合的天气状况,孝瓘拿剑刺向孝琬步步紧逼。孝琬吃力地挡住一剑,趁隙说道:“孝瓘,下雪了,我们别练了!”孝瓘似乎没听见一般,反手将剑刺向孝琬下半身。孝琬急急避开:“你练武练疯了呀?”孝瓘更加狠力地用剑砍他,孝琬横剑挡住,大叫:“我投降了我投降了,好不好?”
孝瓘闻言放下手:“你输了?”
“是,我输了。”因为刚刚快速的闪躲闪到了腰,孝琬扶着腰直不起身。
孝瓘不满地张了张口,迸出两个清脆的音节:“骗人。”
“可是下雪了,很容易滑倒的,不能再练了。”孝琬念着,走到廊下,拿起桌上暖好的酪浆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
孝瓘在雪中一个人对着空气比划了起来。孝琬惊奇地叫道:“他是怎么回事啊?中邪了吗?”
“为什么他努力,你却说他中邪了呢?”孝珩笑问。
孝琬疑惑地看着他:“因为他从来没这么努力啊。我记得孝瓘说过,他不喜欢动刀动枪的。”
“他想通了吧。不好好习武,怎么会有出头之日呢?”
孝琬眼珠子一转:“二哥你呢?”
孝珩不解:“为什么要问我?”
“‘不好好习武,怎么会有出头之日呢’?二哥,你不想有出头之日吗?”
孝珩面带微笑,轻轻摇头:“出头有什么好?最出风头的,往往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孝琬听着,张大了嘴:“二哥,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呵呵。”
孝珩淡淡一笑化解他的尴尬,目光投向庭中握着剑不断重复演练武师曾经教过他的剑法。本来是很基础的剑法,现在武师已经不教这套剑法了,但孝瓘自觉以前没有学好,想一切重新来过。
“错啦错啦。”孝琬大声冲练剑入了迷的孝瓘叫着。
一听有人说自己的剑法错了,孝瓘立刻作出了反应,直直看着孝琬。孝琬提剑跑到庭中,对孝瓘说:“你看好了。”将整个剑式放慢演示了一遍,完了之后站到一边,一本正经地指导孝瓘的招式。
不经意抬头看见对面门洞中走来的女子,孝珩静静看着她走近。“二郎,”卢夫人面带微笑唤道,“本不想来打扰你们的,但是下雪了地滑,你们在这边练武,我不太放心。”
孝珩答道:“大嫂挂心了。”
卢夫人转身,面对庭中的两个少年。孝琬认真地纠正孝瓘的姿势,神情严肃,就当自己是个师父。卢夫人涩涩笑道:“人人都会长大的,三郎君、四郎君,也都和我来时大不一样了。”孝珩没有接着她的话题,沉默地看着孝瓘。
“你大哥呢?”卢夫人忽然问。
“长广王好像昨天跟他约好了,不知是去做什么。”孝珩老实答道。
卢夫人略略点头,指了指桌上的酪浆对孝珩身旁的婢女说:“酪浆快凉了,去换热的来。”婢女应声退下。
孝珩也指了指旁边的胡床道:“大嫂请坐。”
卢夫人颔首,在胡床上坐好:“不知在邺城的家人们怎么样了。二郎身边没了曜璎姑娘,是不是一时难以适应呢?”
“曜璎自从来到我们家几乎和我形影不离,突然间分开,确实有些不适应。常常以为她也在这里呢。”说到这些,孝珩担心起曜璎来,曜璎不喜欢和他人接触,自己不在的话,一定更加孤独。
卢夫人好像看出了孝珩的担忧:“有二郎如此的关怀,曜璎姑娘真令人羡慕。”
“大嫂……”孝珩尴尬地侧过头。
婢女打了酪浆来,卢夫人让婢女斟好三杯酪浆,摸了摸杯子,将其中一杯推到孝珩面前:“还会烫,二郎小心。”过了一小会儿,再次摸了摸杯子,冷热适中,才对庭中喊道:“三郎、四郎,休息一下,喝杯酪浆。”
孝琬丢下孝瓘先走到了廊下,拿起一杯酪浆,先尝了一小口,确认不会烫口之后,整杯喝了下去。孝瓘走来时满头大汗,面颊通红,看了眼杯子,端起来直接喝了,又让婢女再倒了一杯。
“四郎,认真也要有个度,不要这么拼命。”卢夫人掏出丝帕递给他。孝瓘从卢夫人的手中拿过来丝帕,口里“嗯”了一声,轻轻擦了擦额头,然后便把丝帕放下。
“大嫂,绍信呢?”孝琬问。
卢夫人说道:“他还在睡呢,小孩子嗜睡的。”
“一会儿等他睡醒了,可以给我们玩吗?”
“可以,”卢夫人笑着回答道,“等你们练完了,我把他抱到书房去和你们玩。”
孝瓘问道:“大哥呢?今天一早就没见到他。”
卢夫人简单地说:“他出去了。你们今日可要入宫?”
孝瓘想了想:“娘——静德皇后昨天说如果下雪了我们就不用去,应该不去了吧。”
卢夫人点了点头:“你们还要练多久?下雪了,小心地滑。”
孝琬恳求地看着孝瓘:“我很累了。”孝瓘盯着孝琬,眉头渐渐锁了起来。“你每天都拉着我练,我真的很累啊。”孝琬捶了捶肩,又捏了捏腰,作出腰酸背痛的样子。见孝瓘还是不说话,他哀求道:“你去找别人陪你练吧,我没法跟你打了。”
孝瓘把目光投向了孝珩,像是询问他的意见,孝珩又看向孝琬,孝琬扁了扁嘴,说:“孝瓘,我知道有个很厉害的人,我带你去拜他为师吧。”
孝瓘惊喜地问:“很厉害吗?有多厉害?”
“绝对是大齐第一的高手——至少是第一流的高手。他也是上过战场千锤百炼的,而且是所向无敌。你想做大将军,跟他学再好不过了。”
孝瓘兴奋得两眼放光:“是谁?到底是谁?”
“孝琬,”孝珩出声说道,“你说的人,我倒想到两个——斛律光,或者段韶?”
孝瓘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来:“原来孝琬在说他们啊。”
“怎么了?”看到孝瓘沮丧的神情,孝琬一时摸不着头脑。
“孝琬,他们是什么样的人物,会愿意教我吗?”孝瓘失望地说着。
孝琬叫道:“为什么不?”
孝珩一笑:“他们都是要职在身日理万机的,哪有空当人家的老师?”
“可是孝瓘不是一般人。”
“不是一般人是什么?”孝瓘反问。
孝琬拍了拍他的肩:“抬起头来,你可是文襄皇帝的皇子!我陪你去,不同意就一直跟着他们,非要跟到他们答应教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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