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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君明珠
“醒了吗?”
“没呢,我们先出去吧。”
“还是在这看着二小姐吧,万一她醒来找不到人。”
耳畔似乎微弱的人声在说话,巫怜依的头隐隐作痛,她轻轻睁开眼睛,望着头顶的帐子。
这是哪儿?
旁边的人见她醒来,惊呼一声,连忙道:“二小姐,您醒啦。”
巫怜依扭过僵硬的脖子,“铭纱?你怎么会在这?”
铭纱喜道:“您终于醒了,二小姐,您可真是吓坏我们了。”
“这是哪儿啊?”
巫怜依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她记得自己晕倒前是在……宛城。
“二小姐,您这么久没回府,连自己的房间都忘记长什么样了吗?”一旁的菁儿掩嘴笑道。
“什么?”巫怜依连忙跳下床,推开门,跑出去一看,只见门外种着几株翠竹,廊下挂着她的琉璃串,确实是她的房间没错。
只是,宛城到盛京这么远,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房中的两人追着她出来,铭纱担忧地说道:“二小姐,您才刚醒,还是去床上歇歇再出来吧。”
巫怜依抓着她问道:“我是怎么回来的?”
铭纱道:“当然是老爷的属下带您回来的。”
菁儿在一旁唏嘘道:“二小姐可不知道,您走后,老爷大发雷霆,把夫人喊去训斥一番,我从来没见老爷发这么大脾气。来拜见老爷的那些门生没一个不被骂的,连其他官员来府中也频频碰钉子。”
巫贤平时喜怒不形于色,对其他人虽算不上亲热,可是也从来不发脾气,这不是因为脾气好,大概只能归于两个字:冷淡。自从二小姐走后,菁儿可算开了眼界,原来寡情冷淡的丞相大人发起脾气是这样的。
府中下人这段时间人人自危,大气都不敢出,连夫人都有自知之明地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好在二小姐终于回来了,终于能喘口气了。
“属下?”巫怜依想到在宛城遇到的黑衣人,应该是他们带自己回来的。只是她怎么会睡了这么久?
相里青和兰慈音也不知道去了哪儿,万一相里青回到客栈找不到自己,他会不会以为自己被人拐走了?
巫怜依站在廊中发呆,脑袋里乱七八糟的。
铭纱道:“二小姐,我们回房吧,外面天气热,万一晒坏了您。”
“铭纱,我……有没有人来找过我?”
巫怜依刚问出口,就听一个男人沉声道:“没有。”
“老爷。”铭纱和菁儿连忙行礼。
巫贤道:“我是不是太娇惯你了,竟然敢自己跑去宛城!”
巫怜依心道:“不好,还没想好怎么和爹解释呢。”
巫贤冷冷地道:“你也不用想怎么向我解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爹,”巫怜依轻轻拉着他的衣袖道,“我不是故意的嘛,我在路上还一直记挂着您,想着赶紧回家。”
巫贤道:“你要是能想着我才是怪事一桩。”
巫怜依鼓起腮帮,道:“爹,我头好晕啊,明明在宛城我只是太热了才会晕倒,怎么会睡了这么久?”
“我的几个属下怕你中途逃跑,直接给你用了药,让你一路睡过来了,正好也省得舟车颠簸之苦。”巫贤道。
巫怜依大叫一声,埋怨道:“爹,万一我以后变成傻子了怎么办?他们给我吃了什么?”
书中说用药多了会变成傻子,她一起来就头疼欲裂,不知道他们给她吃了什么。
巫贤闻言,道:“你放心吧,我早和他们说好了,不会让你变傻的。”
“喔……”巫怜依闷闷地说。
巫贤道:“临走前是不是你母亲和你说了什么?”
巫怜依瞧见巫贤漆黑的眸中隐隐有着戾气,想到临走前偷听陈氏和巫双双说话,便装傻道:“我娘早就去世了,难不成她要托梦给我吗?”
“别装傻!”巫贤道。
巫怜依嘟起嘴巴,道:“不知道!”
巫贤笑了笑,道:“行,我也不问你了,在府中好好待着,别乱跑。”
对巫怜依身边的两个婢女道:“好好照顾她。”转身离开。
铭纱和菁儿连忙应下,再看时,巫贤已经离开了。
菁儿笑道:“二小姐,您就在府中好好待着吧。”
巫怜依随手拨弄了几下琉璃串,叹道:“无趣啊。”
“二小姐要是觉得无聊,我这里倒有很多稀奇事说给您听。”铭纱道。
“什么事啊?”巫怜依意兴阑珊地说。
“是关于三小姐的事。”铭纱道。
几人回到房间,巫怜依往床上一躺,问道:“她能有什么事啊?”
“三小姐本来已经说好一户人家,姓顾,您是知道的。”
“嗯,然后呢?”巫怜依昏昏欲睡地道。
灵灵为人稳重,比她娘和妹妹聪明多了,巫怜依实在想不出她能有什么稀奇事。
菁儿插嘴道:“她那个夫婿实在不怎么样,为人猥琐下流,别说配三小姐了,连府中的封大妈他也配不上。”
巫怜依道:“那还真是可怜,丞相府的三位小姐,大小姐找了个纨绔,二小姐找了个病秧子,三小姐找了下流胚,不知道双双能不能跳出这个圈子。”
铭纱道:“这人酒宴上在少爷面前公然和红月楼的姑娘卿卿我我,做些下流事,少爷还在他面前呢,他就如此放肆,可想这人是个什么样了。少爷看到后,气得半死,骂了他两句。”
巫怜依头枕着手,笑道:“骂得好。”
铭纱继续道:“这顾下流听后竟然还无耻地说:‘大舅子怎么能骂自己姐夫呢,我就算带一屋子小妾回家,你姐姐以后也只能看着,帮我端洗脚水。’他也不看看自己的德性。”
“回来之后少爷就告诉了三小姐。”菁儿道。
“灵灵怎么说?”巫怜依问道。
菁儿道:“三小姐看着也不生气,就淡淡的,什么也没说。”
巫怜依知道这事肯定没这么简单,巫灵灵可不是省油的灯,让她难看,这男人以后恐怕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三小姐看着也不恼,其他人不好说什么,这事就算过去了,”铭纱道,“可是没想到,后来会是个这么结果。”
巫怜依爬起来,道:“什么结果?”
“三小姐以前是从不出门的,自某一日起,她突然说喜欢珍翠坊的胭脂和首饰,嫌弃下人买的不称心,便要自己定期去买。夫人和老爷知道三小姐为人素来稳重不亚于大小姐,便由着她了。”铭纱说到这顿了顿。
巫怜依心道:“她不是为了胭脂水粉浪费精力的人,去珍翠坊肯定有其他事。”
铭纱继续道:“盛京中很多官宦和富商的夫人小姐们都喜欢去珍翠坊,那位白……夫人和三小姐就是这样认识的。“
白夫人?巫怜依脑中想了一圈,也没想到这位白夫人是谁。
菁儿道:“白夫人就是寇羡将军的养子的养母。”
巫怜依被这关系绕得有些晕,道:“你说得慢点,怎么又是养子又是养母的?”
“就是寇羡将军收养了一个孩子,后来那孩子就一直由白姓女子养着,孩子喊她娘。”
巫怜依点点头,道:“认识她怎么了?”
铭纱道:“她们两人一回生二回熟,白夫人甚是喜欢三小姐,常常赞她温柔和善,说自己要是能有个这样的儿媳妇就好了。三小姐每每都只能说自己已经许了人家,白夫人听了之后非常伤感。”
巫怜依心中发笑,竟然说灵灵温柔和善,其他人不知道,她可是一清二楚,灵灵虽然表面温柔和气,其实最是个绵里藏针之人。
“后来有一日白夫人的养子寇峰陪着白夫人一起去珍翠坊,两人一见面就互相倾心,但是三小姐有了婚约,两人肯定不能在一起。”
巫怜依简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见倾心”,这不是巫灵灵的作风啊。
“回去之后寇峰少爷就病了,据说连日米水不进,日渐消瘦。三小姐也病了,茶饭不思,连床都下不了,只能对着窗外的月亮洒泪。”
巫怜依道:“你见到她洒泪了?”
铭纱怔了一下,道:“这倒没有。”
巫怜依笑笑,示意她继续说。
铭纱道:“后来这事不知怎么就传到盛京中去了,京中都说寇峰少爷和三小姐是君子淑女,不会做苟合之事,两人虽然郎有情妾有意,只叹造化弄人。真是应了古句‘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巫怜依一边吃瓜子一边道:“然后京中定有一群文人墨客为两人作诗写词,甚至写书,对不对?”
菁儿奇道:“二小姐你怎么知道?”
巫怜依心道我还能不知道巫灵灵的德性,她恐怕早就算计好了。
菁儿道:“后来老爷便经常受到书信,称人命要紧,要他赶紧救灵小姐和峰少爷一命,不要拘泥于虚礼。还有来信骂顾少爷就是一草包,配不上如此重情重义的三小姐。老爷一开始还不在意,只当是外界胡说,觉得三小姐的病和这个没关系。后来下了朝竟然还有大臣劝他怜惜自己女儿的性命,成全有情人。”
铭纱笑道:“听说顾少爷被骂惨了,盛京中都说他棒打鸳鸯,下流无耻,据说他家一天内收到了好多骂他的信。”
巫怜依道:“所以最后这婚退了吗?”
铭纱道:“退了啊,因为连皇后娘娘都听说了,下旨让顾家和老爷和和气气地解除婚约,说两个孩子的性命要紧。”
巫怜依听得嘴角抽搐,道:“真有她的,巫灵灵,买人作诗应该花了不少钱吧。”
菁儿不解她的意思,道:“买人作诗?”
突闻外面有丫鬟急急忙忙的脚步声:“不好了,夫人要上吊呢,快去瞧瞧!”
巫怜依不知怎的,竟然从这声音中听出了看好戏的感觉,看来陈氏这段时间应该经常上吊,丫鬟都见怪不怪,只想着看好戏了。
她站起身道:“我们也去瞧瞧。”左右在房里也是无事,姐姐也离开了,瞧瞧陈氏又闹什么幺蛾子去。
三人在陈氏的院外就听到鸡飞狗跳之声,巫怜依跨进门,只见陈氏正抓着白绫要往房梁上扔,哭道:“你要是敢嫁给那个寇峰,我就死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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