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天下

　　任情一大早就醒了，自己洗漱过后抱着论语读了小半个时辰，娘才做好了早餐，他早就按捺不住了，狼吞虎咽就要解决掉早餐，倒不是饿的，只是出生八年来终于可以出去远一点的地方了，所以哪怕只是附近山上的一个小庙宇，却也让在任家村窝了八年的他兴奋不已。
　　“慢点吃，还有呢！”任奶奶瞪了旁边怯生生想再舀一勺蛋羹的任依依一眼，“让你大哥多吃点，他读书辛苦！”
　　“嗯！”小丫头埋头扒饭，饭上只有几根小青菜。
　　任情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让奶奶误会了，他自然不是想要争那点蛋羹，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有什么好东西都是紧着他的，他又不是真的只有八岁，就是真的馋那点鸡蛋羹，也不会像小孩子一样护食。
　　“奶奶，娘，你们吃！依依，你也吃！”任情把蛋羹分给家里三个女人，任奶奶连连道：“大郎你多吃点，奶奶够了。”她笑得见牙不见眼，如果不是蛋羹已经大部分碎在了碗里，任奶奶能把蛋羹再给任情拨回去。
　　“吃吧，你大哥给的。”任音看了一眼正窥视他们脸色的养女，轻声安抚，这孩子自从知道自己是过继来的女儿，就在家里战战兢兢的。世人素来重男轻女，何况是个抱来的女儿，任依依的身世在任家村并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就算任音尽量待她好，这孩子免不得听到些闲言碎语，变得小心翼翼，从不敢和任情争什么。
　　“谢谢大哥！”任依依这才放心的吃了一大口蛋羹。
　　任情笑了笑。依依刚来的那个时候，他十分排斥这个和自己抢奶奶和娘的小女娃，每每看到娘或奶奶对依依亲密一点，必定拿出小孩子的绝招大哭大闹来抗议，任奶奶本来就不喜欢多一个非亲生的女娃，一来二去，自然也没养出什么感情。所以哪怕任情稍大一些，明白自己地位无可动摇之后，对依依这个妹妹转换了态度，任奶奶对依依也一直是不冷不热。
　　现在每每看到乖乖怯怯的依依，任情都深感愧疚，如果自己当初不那么任性，或许依依就不会养出这样怯弱的性子。
　　一家人吃过饭，任情就雀跃着要出发，只是他并不知道今天的目的地，因此连连催促他娘。
　　“男孩子就是拘不得，瞧瞧，这要出去兴奋得什么似的。”任奶奶笑着说任情，顺手塞给他几个铜钱，嘱咐他看到喜欢的可以买。
　　“好，奶奶，到时候我给你带礼物回来。”任情把铜钱收好，大声道。
　　哪怕还没有礼物，任奶奶就被孙子哄得乐呵呵的。
　　任音在一边对这小子很是无奈，如果不是儿子读书还勤奋，这口上甜言蜜语的功夫她一定要杀一杀，不小心长成花花公子怎么办？
　　“娘，娘，你还没有和我说说那个祖神的故事呢！”任情一路上摘花采草，山路边上既有熟悉的植物也有不熟悉的，不过他没有太在意，他在意的是，这个世界和前世的古代在某些方面惊人的雷同，比如说四书五经，三皇五帝，可一些地方却不一样，比如说神佛信仰。
　　“娘知道的也不多。”任音喘了口气，并不介意让儿子知道自己也有不知道的事情，“据说很古老以前，我们的祖先是个可以凭空造物，呼风唤雨的神明，我们脚下的土地和地上的百姓，都属于祖神……不过我们听听就算了，世界上哪有什么神明？大约我们确实有个很厉害的祖先。”
　　任情懵懵懂懂的，不满意故事的简短：“娘你说的太简单了，难道就没有什么事迹传下来，比如说一挥手消灭一大片敌人？”
　　“傻孩子！这都是编来骗人的，如果祖神真的这样厉害，我们也不可能是普通人”
　　“或许是一代不如一代，渐渐的大家都是普通人了！”这话有些不尊敬过去的无数祖宗，任情一说出口就自己捂着脑袋和他娘讪笑。但这样还是被他娘揪着耳朵教训对祖宗要恭谨。
　　任情拿了手中采摘的野花送给他娘，接过他娘手里的竹篮，竹篮里放着一些干果点心，是预备给山上的家庙里的祖宗的，不是很重，但拿的久了，确实是勒手的，任音这才放过了他。
　　“在外人面前说话可不能这么没遮没拦，祖先如何，可不是我们后人可以随意评说打趣的。”
　　任情连连点头表示受教，这世界对君臣父子十分讲究，因为家里没有父辈祖辈，他娘对他的教育是十分严格的，不止是望子成龙，还因为他家现在的状况不能挑战纲常伦理，稍一出错，任情头上就可以戴上“没爹的孩子”的帽子，这可不是说说而已，在这个一切权利都寄托在男子身上的社会，没爹就是好欺负，就是没教养。虽然任情确实没见过他爹，他承继的是他母族的香火，因为这样他爹的作用在他家被缩小，任家村的人也不拿他没爹的事当谈资，可如果他没长成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自然这种种都成为原因。
　　任情瞅了瞅他娘，她正轻嗅花香，并没有表现的很重视刚才的事，任情有些疑惑：他娘如何轻易就放过了他，平常犯了错，娘肯定罚他抄书？
　　“情哥儿娘，你们也出来玩啊，哟，情哥儿也来了。”家庙所在的小山不高，认真说起来只不过是个小山坡罢了，所以很快到了山顶上的庙宇，就有人打招呼。任情有些囧囧有神，情哥儿什么的，是不是和情哥哥听起来太像了……
　　“是啊，和嫂子，天气好，带大郎出来走走。”任音也笑着打招呼。
　　“和伯伯，和伯娘好，兴大哥，嫂嫂，婷婷姐姐！”任情跟着问好。
　　至于旁边和他们一起的另外任远一家五口，双方彼此都当做没看到，不仅如此，任远还带着妻小走开了。
　　“呿，做给谁看？好像你们还对不起他似的。”田氏看他们走开，低声耻笑一声，和任音道：“你别在意，我们这弟弟矫情着呢。”
　　“他心里不舒服也是自然的，可我们又没对不起他，这么多年了，我们早放下了。”任音倒过来安慰：“他们是他们，你们是你们的，我还分不清，一直以来，都是和大哥和和嫂子你在照顾我们一家，都不知道怎么感谢！”
　　任情知道这里有一桩公案，任家村基本上人人知道，任情是主角之一，另外一个，就是任远的娘朱氏，任情爷爷曾把一些财物托付给任老族长，也就是任和和任远的爹，到任情出生后，这财物就要返还给任情家，但朱氏贪吝，为了长久占有这些财物，就对任情下了杀手，可却缺点运气，把任情丢下河的时候被人看到了，结果，任情救回来了，朱氏狠辣恶毒，却是被休回娘家，只可惜她坏了名声，娘家也有女孩，也把她逐出家门，因此朱氏是无处可去，无处容身，最后走投无路，投水死了，也是报应不爽。
　　任远因此对任情一家很有心结，只是他自己也明白朱氏有错在先，任情又是承嗣孙，如果朱氏得逞了，可以说是要绝任音她爹任宏一脉，毕竟谁也说不准任音还能不能生下男丁，就算能生，谁又知道什么时候生，任宏在世的时候资助不少任氏子弟读书，自己在县学担任过十多年的教谕，学生众多，就是任老族长是朱氏的丈夫，也觉得不处罚朱氏不足以平息众怒。
　　任情虽然那阵子病歪歪的，后来也知道，不止朱氏被休，任老族长因为这事，也不得不提前把族长的位置传给儿子任和，朱氏只是继妻，嫁来的时候任和都快要娶妻了，任和为人有目共睹，这才能够保住族长位置在自己这一脉。
　　“这都是应该的。如果没有当年宏叔的帮助，我们兴哥哪能当秀才？”和嫂子笑呵呵的。
　　“是兴哥自己努力！”任音哪能真的就全部受了这感谢，她看了看旁边任兴这对小夫妻，那小媳妇抱着个小娃娃，兴哥儿文质彬彬，媳妇温柔婉约，小娃娃粉雕玉琢，真真是羡煞人也，任音于是就说：“和嫂子好福气，佳儿佳妇，还有你这大孙子，看起来多机灵，将来一定和兴哥一样会读书。”
　　和嫂子听到这里就更高兴了，她只有兴哥儿一个儿子，现在有了孙子，可算是放心多了。
　　“你们家情哥儿还不是聪明伶俐……”
　　任情不耐烦听娘和伯娘你来我往的吹捧，便打了招呼到庙宇周边转转。
　　这山上的庙宇看起来十分古旧，没有围墙，没有壁画，比起在山下远远看到的，更显得寥落，只有一大两小三座房子，全是土砖旧木，居中的更高大些，宽广的大门洞开，一眼就可以看见里面的情况。
　　只见大殿正堂端坐一位神明，穿着红黑二色的袍服，眉目和善，趋近一看，因为烟熏火燎，面容都已经熏黑了，倒是神像下方用大肚花瓶插了一束粉色野蔷薇，这才显得这老旧的庙宇里有些春天的气息，想是才放不久，野蔷薇的香味清新微甜。任情四处打量，在神明的座位下看到一个小小的铭牌，刻了四个字，勉强辨出是“X林X主”，另两个字明显和现在流通的文字不是一个版本。
　　“这可真是历史悠久！”任情嘀咕，文字最显示文明传承，除非出现大的变故，否则成百上千年都没有大的变化，这字明显还是和现在的文字一脉相传，如果时间不久，连蒙带猜一般也可以读文章，就如简体字和繁体字，有人只会简体字又从没有去学过繁体字，繁体字的文章也可以勉强去读，轮到更久远的甲骨文，就要抓瞎了。
　　看完这神像，任情又往旁边偏殿看了看，右边一间就是厨房，左边一间是个书房样的地方，里面有个守庙人正在用鸡毛掸子掸去书柜上的尘埃，让任情失望的是，这并不是一个白发飘飘，仙气萦绕的高人老爷子，和任情在村子里见到的老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六十来岁，穿着普通的粗布衣服，微微佝偻着，应该是听到有人进来，便走出来招呼。
　　“老人家，我可以看这里的书吗？”任情问。
　　“可以，进来吧！”老头儿眯着眼睛打量任情，“你是哪家的小子？怎么从没在庙里见过你。”
　　“我祖父是任宏，以前太小了，娘不好带我出来。”他娘早和他说过这庙里的情况，这庙里祭祀的是祖先，来往的也多是任氏族人，庙里的守庙人自然也姓任，和任情是一个家族的人，任情直言相告，并没有可隐瞒的。
　　“哦——任宏我知道啊，他过世十多年了。”老头儿于是清楚了。“宏哥是我们任家顶有出息的了，他从小就机灵，十六岁就考了秀才……”
　　老头儿大约是山上冷清，少有人聊天，和任情啰嗦一大堆，任情只好又问：“听我娘说，我们任家传承很久了，这庙里祭拜的也是我们的祖先吗？”
　　“咳咳！”老头儿咳嗽两声，虽然被打断了，但任情的这个问题他也兴致很高:“话说很多年前，那个时候还是商朝，小家伙知道吗？都是好久好久以前了。老头儿自己都不知道是多久前了。”
　　“约莫是五千年前，都不知道传了多少代了，那我们任家的历史真的很久了。”任情说到这里，还真有点意外，想不到守庙人还说出朝代来了，这时间就比较具体了。
　　“是啊，是啊，我们任家传了好久了，这附近姓任的都是一家人，你是我们这一支第三十九代后人。”守庙人咧嘴笑。
　　“你别看现在我们任家都是庄户人家，景朝时候还是世家大族，族谱庙志上都记着，那时候，我们是整个潞南郡数一数二的人家。”景朝就比较近了，是前前朝，距今不过七百年时间。
　　后来景朝末期，乱象横生，又改朝换代，任家就没落下来，最后就是变成普通庄户，至少在任情看来，这是很正常的事情，风水轮流转，三十年到河西，不过在守庙人浑浊眼珠的盯视下，任情还是很给面子的说了一句：“真的啊？原来我们任家还这样显赫过。”
　　守庙人呵呵一笑，他扬起脑袋，有些得意又有些失落的说：“这算什么呢？传说商朝时候，我们任家的老祖宗是诸侯王，很多很多的地方都是他的封地。”
　　任情眼睛一亮，他对这个兴趣不少，因为不仅是传说中任家最兴盛的时候，更是因为，商朝就是一个历史的突变点，之前的历史是各种各样的灵异鬼怪，简直就是一部神话故事，有三皇五帝，有排山倒海的神人，有飞天遁地的灵兽……
　　之后的历史慢慢就变成了普通故事，而到了周朝之后，历史就完全和前世变了样，就好像一棵树长出了两个分叉，最终越走越远。任情也研究过历史，如果按照前世的发展历程来说，商朝之后五千年，现在至少是中央集权的封建统治时期，但现实却是，这个世界是世家林立，豪强并起，皇权虽然强势，却也没有到对世家一言定生死的地步，非但如此，很多地方上的政策，都要依赖于世家，皇权与世家共治天下。当然，这个可能和真实的社会还有出入，毕竟任情祖父也不过是个基层小小的教书匠，从来没有走出潞南郡过。
　　任家的历史有这么久，并且作为名门望族几千年，或许自己可以在家庙的古籍里找到一些有趣的东西。任情和守庙人说了几句，迫不及待的在书柜里找出一本史书，翻了翻，却发现算不得什么珍稀的古籍，大约市面上现在还可以找到一样的新书，他自己家里就有一本一样内容的。
　　任情有些失望，却也理解，毕竟这家庙已经落败成这副模样，不可能里面都是珍贵古籍，又依次看去，有家谱，有诗词的，有话本的，有散文的，有诗书解读……都算不得珍贵，只在其中找到一本半新不旧的书，写着“怡园小解”，看名字就不知道书里写着些什么，任情疑惑的翻开第一页，却见上面写着：
　　道阻且长，余无望天人之境，遂娶妻以传宗祠。
　　年月将近，子幼弱，忧吾道之绝，书之以传后世。
　　想不到家庙里也会放这样的书，任情失笑，不过，这里的人是怎么写话本的？任情饶有兴致的翻开第二页，第二页介绍了一下世界设定，大致意思是世上有一群被称凡人称之为仙人的造物师，可以凭空造物，造物师分成九个层次，分别为：开悟，闻道，蜕凡，蕴灵，星灵，钟神秀，天人合，逍遥游，万物生。在造物师中，对不同境界的造物师也有不同的称呼，九个层次分别对应九个称呼，分别是稚子，使徒，灵士，灵君，灵尊，域主，令主，界主，圣人。
　　灵君常见，灵尊是一方之尊，而域主在设定里就是稀少的，并且顾名思义，是一域之主。
　　看到这里，任情还有点代入感，因为这个世界的行政区划里还真有域这一级，并且范围挺大，域之上就是京城朝廷。再往下看。
　　域主是一方豪强，百世之尊，那么，令主就是万世之尊，甚至不老不死，然而，域主有迹可循，享人间富贵，令主却是仙踪渺渺，无影无踪；界主一直是传说中的人物，据说丰月大世界开界以来就只有三个人达到了逍遥游境界，然后估计是离开了这个世界，因为再也没有消息流出；而圣人，这是猜测中的一个境界，大家推测开创丰月大世界的就是一个万物生境界的圣人，可惜，这位圣人的修行之法没有只言片语流传，后来的造物师们孜孜以求，也无人踏足万物生境界。
　　任情看书很快，马上翻到第二页，第二页的内容居然也很实际，写的是如何修炼入门，从一大通的话里，任情总结出唯一的方法是要笃信，衷心的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做到，自己就是创物者。
　　没什么可看的，又翻到第三页，第三页讲的是修炼中的各阶段的异象。
　　一旦开悟，马上天地灵气灌注，脱胎换骨，成为后天武者那样的人物，身体素质大大加强。但事实上开悟和闻道还在凡人之类。
　　继续修炼，到蜕凡阶段，创造的物体可以蕴含灵气，这个时候才成为造物师中的支撑阶层，寿命长达五百年；再往下，也是一步一关，无数的造物师被卡在蕴灵前，生生耗完寿命，哪怕知道蕴灵的进阶关键是创造出有灵性的事物，蕴灵难，蕴灵也有大收获，最基础的就是蕴灵有八百年寿命。
　　星灵者，性灵也，生灵如星，浩如星海。顾名思义，可以造出有灵性灵智的，才是灵尊。灵尊，造魂灵也，真不是凡俗，寿可达三千载。
　　钟神秀者，钟天地之神秀，造化一身，呼风唤雨，坐镇一域，有八千载寿命，所以是百世之尊，进阶钟神秀，必须造化一生灵。
　　天人一则推测是合一道法则，造就神灵，但是写书人也悲愤的说自己在冲击这一境界时受法则反噬，最后只能绝望的看着寿元将近，因此提醒后人要万分小心，不要在没把握的时候轻易去尝试。
　　至于逍遥游和万物生，则写书人也不知道了，不过修炼到后面是一阶比一阶难，总不会容易，他一生中从不曾见过界主。
　　再往后面翻，居然是第三页的更详细的解释，任情扫了几眼，写的都是在各阶段的修炼注意事项，和教辅书一样。
　　还真是像模像样，联系第一页的序言，任情想着，然后就把书还回了书柜，这大概是古时候修道的书吧。又找了找，真的没什么难得的书，只好把家谱拿出来翻了翻。
　　任情前世是孤儿，并且现代社会宗族势力近乎于无，所以家谱这个东西，还是头一次见，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名，最早的可以追溯到商朝，老祖宗就是那个X林，后面还断断续续接着有康朝某某公，弘朝某某侯，直到景朝山阳伯任茂林，后面才一代代没有断绝，记得清楚明白，可见任家当时是潞南郡的望族确实没错。
　　然后，任情在后面找到了自己的名字，第三十九代任情，母任氏，祖父任宏。
　　他摩挲着自己的名字，就好像一只风筝有了它的线……
　　门口任音呼唤着，他含笑应了一声，跟在娘身后，任她将自己按在蒲团上，给任家的祖宗前辈磕头上香，听她絮絮叨叨和祖先说要保佑她的儿子，让他身体健康，平平安安，他也就真心诚意的给这泥塑的神像磕了几个头。
　　守庙人在一边，用苍老的声音在向祖先报告：“茂林公下第三十九辈孙任情给列祖列宗磕头了！”这声音在古旧的小庙里回荡，也仿佛从古远的过去传来，任情似乎见到了一辈辈的任家子孙都跪在这庙堂里，就这样传承了一代又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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