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哥谭今天咯噔了一下

　　44.
　　阴冷的街道，乳白的路灯扯裂黑夜，把泠泠的白光渗透进暮色的伤口里去。

　　这几条小巷子几乎没什么人，不过，“几乎”不等于“全部”，小概率事件在计算中忽略不计，不代表发生的情况为零。

　　不过，自己还算得上“人类”的范畴吗？

　　昆兰脚步沉稳地踏过潮湿的地面，蓄水的水洼倒映出一个高挑细瘦的黑色影子，以及一把造型奇特的武器。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没有头绪，没有方向。

　　早在几天前，自己得到确切消息，血族的那个始祖出现在这个城市里，他踏进市区时也实实在在感受到这些怪物的血腥气。
　　但很奇怪，他越深入这个城市，就越找不到来源，周围的空气没有任何异样，似乎片刻之间之前追踪的怪物全部消失了一般，连遗留的痕迹都找不到什么。

　　难道之前沃恩得到的情报是错误的？或者他们隐匿的手段又进化了？

　　这条巷子弥漫着一股厨余垃圾的腐烂味道，装着垃圾的黑色塑料袋堆放在这些后门边，露出被丢弃的鱼头。路过几个快餐店的后门，暖黄色的灯光从浑浊的玻璃窗口透出来，铺在下雨后的潮湿小巷内，反映出一种混着暗红的深色水光。

　　昆兰踏过其中一扇快餐店后门时，脚步停滞了一下，一向没什么波澜的眼睛往窗户口瞥了一眼。
　　粗略扫了一眼，餐厅里只有一位客人，他很年轻，神情桀骜，肤色偏小麦色——很健康的颜色，正对着后门处而坐，此刻对方好像注意到自己的目光，右手把叉子立起来，一边咀嚼着嘴里的食物抬眸看向他。

　　两秒钟后，肯兰别过目光，继续低头往前走。
　　这个年轻人的眼神有一种坚定的侵略性，他很喜欢这种气质，可惜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得联系到沃恩，准备下一步的计划。
　　其他的血族始祖尽管同阵营，但压根就靠不上，况且他们还忌惮于《陨落之光》里彻底杀掉血族的方法，不肯出全力——这些吸血的怪物本质都是自私的。

　　七点钟的方向有生物在注视他。

　　背着骨刀的男人掀开兜帽，余光向后瞥了一眼，他没找到对方的位置，但天生敏感的身体感官告诉他在左侧的高楼顶上。

　　行踪隐蔽，擅长藏匿于黑暗，说不定是始祖的眼线。
　　昆兰身形敏捷地攀上巷子两侧的楼梯和阳台，身形快得只剩始末的一团黑色，经过的路径全是恍然间的颤动虚影。在对方来不及反应过来前，就跳到了对面。

　　监视他的是个......不是血族眼线，昆兰动了动喉咙。

　　他活了不知多少个世纪，看人的经验很丰富，即使遮住半张脸，他也依旧能从身形和气质看出来，对方大概在二十岁到二十五之间，看骨骼和体型是男性。

　　对方良久地盯着他，没有开口说话，眼神里也看不出什么恐惧或者害怕。

　　“为什么跟踪我？”等了几分钟，昆兰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开口问。
　　太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了，声带振动得很机械和干涩，声音很沙哑。

　　黑衣的青年几乎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似乎并不打算开口解释，看样子想直接转身离开。

　　忽然间，昆兰猛地抽出背后的骨刀，力道很大地向他的方向甩了出去。

　　青年来不及反应，看着那把形状不规则的刀直直逼近，寒冷的气流让他一瞬微微眯起眼睛。

　　身后响起某种生物组织被切断的声音，青年快速回头，有些愕然地发现背后的天台上，不知什么时候落下一截像触手一样的血肉。
　　白色浊液混着血滴落在脚边，接触的地方嘶嘶得腾起烟，看上去这些东西具有极强的腐蚀性。

　　这是被昆兰斩断的舌头，袭击他的家伙此刻蹲在天台一角的纸箱前，痛苦地呜咽着发出怪声。

　　“不要碰，他们血液里的白虫会钻进人体的皮肤。”
　　昆兰和青年擦肩而过，在对方蹲下身子想要仔细观察时淡淡开口。

　　他径直走过去，动作不紧不慢地捡起骨刀，慢条斯理地用衣角擦干净上面残留的白色血液，脸上没什么表情。
　　或者说他已经没有其他感情了，在他带着死亡和肮脏来到这个世上时，在古罗马的角斗场上，在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妻女尸体的床前。
　　仇恨的信念让他活下去。

　　昆兰收起刀，蹲到血族怪物的眼前，捏住它的下颌直视它的眼睛，一字一句吐出单词：“我知道，你在看着我。”

　　这是始祖身体里的白色寄生虫制造出的血族，它们没有自己的意识，被剥夺思想能力的血族只有对血液最本能的渴望，而长老则能通过它们的眼睛和耳朵，看到或者听到外界，自身藏匿在地底的某处。

　　而此刻，昆兰相信，对方正在通过面前血族的眼睛，看着自己。

　　“还记得我吗？”他直直盯着血族的眼睛，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愤怒的因素——漫长的时间让他逐渐消化了这些影响判断力和行动力的负面情绪。
　　“不知道你又夺走了谁的皮囊，不过你应该感到畏惧......”他的手渐渐往下移，捏住吸血怪物的脖颈，微微用力，“我和那群让休战怠惰了的始祖们可不同，他们藏匿在地底多年，不知道新世界已经来临。”

　　“而我会找到你。”

　　昆兰动作快得如风，抽出的骨刀在空气里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之后是头颅摔到地面的声音。

　　被同化后的血族只有斩断头颅，才能防止他们伤害更多人。

　　空气里寂静了几秒，只有一股难以形容的腐臭味道弥漫。

　　昆兰想起之前监视他的黑衣青年，动作从容地回过头，只看到除自己之外没有其他人的天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无息地离开了。

　　真可惜。他不露声色地收起骨刀。
　　沃恩之前说，需要训练一些人类作为搭档，用来弥补他们不能照射紫外线的劣势，方便更好地追踪始祖和其创造出的血族。

　　刚刚的青年见到他时仍然面色平静，举止沉稳，身手也不错，显然是个好人选，可惜不声不响地就离开了。
　　不过他记住了对方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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