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优解悖论

　　“可乐。”

　　“来了。”

　　啧。

　　纱纪顶着一双死鱼眼趴在椅子上，眼睁睁看着柯南被江户川乱步指挥得团团转。在柯南往厨房走的时候悄悄跟在他身后。

　　踮起脚尖打开冰柜的门之后还没等把可乐拿到手上，江户川乱步就被纱纪围在了冰柜门口。

　　纱纪咬牙切齿道：“你干嘛要听他的话。”

　　“欸。”听到询问的一瞬间他有点心虚，然后很快眼睛亮了起来一脸真诚地说：“因为他很厉害啊！简直就像福尔摩斯一样！”

　　啊啊！！！

　　江户川乱步那个家伙！这次推理的时候像花孔雀似的炫技其实就是为了钓这个推理狂吧！

　　果然是来找茬的吧！

　　“你看。”纱纪揽着他的肩膀带他从厨房的门口偷窥，指着正在看漫画的乱步小声说：“他就是个幼稚鬼，有什么厉不厉害的。”

　　柯南挠了挠脸颊，据理力争：“石上哥哥也喜欢看漫画。”

　　“不不。”纱纪摇头，沉声道：“优是个宅男所以没办法，但是这个人是那种会在报纸上找小漫画看的人哦，他都24岁了。”

　　小孩眼睛更亮了，难掩兴奋得说：“越来越像福尔摩斯了！”

　　“幼稚的部分？”

　　他嫌弃地看一眼纱纪：“怎么会，是拥有自己独特癖好的部分。”

　　那边江户川乱步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抬高了手晃着手上的点心：“快点。”

　　纱纪在他回头前拉着柯南缩回门里。小孩挣开她的手蹬蹬跑过去给他送饮料：“来了，来了。”

　　越想越气，柯南还是小瞧了江户川乱步的推理能力。等到他知道自己的秘密早就被江户川乱步看穿之后，再回想现在靠脸嫩刷存在感的事，会不会羞耻到想要钻地缝。

　　燥郁的感觉从胸膛中心升起，差一点就要把多余的负面情绪倾泻到他们两个身上去了。

　　眼不见心不烦，纱纪一个人回房间冲了个澡，然后坐在床上一点点把绷带缠上，雪白的绷带缓慢地遮盖住久不见阳光的苍白皮肤。

　　整理好之后她仰躺在床上翻了翻手机的通讯录。自从江户川乱步来了之后石上优就放假了，太宰治把助手要了过去，每天固定的简讯时间也没有了。

　　纱纪撩了一把压在背后的长发，头发铺散开再垂落到床下。

　　想要找个人来聊一聊天倾诉一下自己憋闷的情绪。

　　但是她通讯录里三分之二是她讨厌的聪明人，剩下的三分之一则是没有情商可言的铁直男。

　　翻到头了也没找到一个能和自己快乐吐槽的人。反倒是在黑名单里看到了最讨厌排行榜稳居第一的那一位。

　　当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删除他的联系方式，仅仅只是拉进了黑名单，连给备注都还没有改。

　　[费奥多尔医生]

　　是因为今天见血了的原因吗？

　　焦躁，烦闷还有难以排遣的自我毁灭欲望。

　　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纱纪的手指按在被拉黑的号码上。她不清楚自己想做什么，大概是魔怔了，又或者当时被那个魔人下了什么暗示吗？

　　她翻了个身，把枕头放在面前，手机被端正摆在枕头上，纱纪十指交叉，因为握的太紧骨头开始钝痛。

　　要给他打电话吗？把他叫出来干脆一刀捅死好了，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样子。

　　随便捅到哪里都活不成的吧。

　　呼吸越来越困难，纱纪扯开了胸口的绷带，呼出一口浊气。

　　她讨厌东京的空气。空气中的味道是陌生的，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远离了熟悉的城市。

　　讨厌义正言辞的警官。他们从来不会救自己。

　　讨厌看破犯人杀人手法的侦探。因为她站在犯人的角度看待这一切。

　　讨厌工藤新一眼里的勇敢和正直。这让她羞愧于出现在他眼前。

　　讨厌毛利兰语气里的包容和温柔。因为更害怕总有一天会失去这份优待。

　　讨厌不明不白因为一点恩情就原意跟在自己身后的石上优。把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拉扯进黑暗的世界的愧疚感快要把她压垮了。

　　她讨厌东京的一切。

　　这里的一切都与她格格不入。

　　这些全都是费奥多尔的错。

　　“喂，刚才忘了说。”开门的声音和话语一同响起，江户川乱步已经推门进来了，从她手里把手机抽出来：“你不要做多余的事哦。”

　　“什么都不会做的。”纱纪坐起来，慢条斯理扣上衬衣的扣子，幽幽道：“希望你能够有我是一个花一般的女子高中生的认知。”

　　“男女有别，这点常识还是不要丢掉比较好吧。”

　　江户川乱步呆呆站在床边，手上还握着翻盖手机，许久没有操作屏幕的光亮变暗了。他翠绿的眼睛一眨不眨看向她的胸口，还没有扣上的缝隙间可以看到曼妙的弧度、雪白的绷带和绷带间隙苍白的肤色。

　　“嗯？”纱纪拖长了语调，歪了歪头，饶有兴致地说：“想看吗？”

　　她又将扣子一颗颗解开，贴近他的身体：“乱步一直都很想看啊。”

　　纱纪倾身拉住他的手，往床上一倒，嗓音像是掺了蜜：“今天给你看也没关系哦。”

　　少女黑色的长发铺满了雪白的床铺，她就像是个艳鬼，纠缠着误入她领地的青年。她抓住他的手，拂过自己缠满绷带的大腿，然后探进单薄的衬衣，附在他的耳边诱惑他：“想解开吗？是乱步的话就可以哦。”

　　“......”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会做吗？”他将纱纪按在床上。发丝像纱网一样遮住了眼睛，床很软，倒下的那个瞬间有下坠的错觉。

　　“要对我做点什么吗？”纱纪偏着头，伸出了双手环住他的脖子，长发倾泻下去露出她湛蓝的双眼，甜蜜的吐息落在他的嘴角：“弄疼我也没关系哦。”

　　他自上而下注视她的双眼。青年解开了她最后一颗衬衣扣子，在她低低笑着脸颊蹭上他的脖子的时候，一点点缠好了她胸口松松垮垮的绷带。纱纪松开手看他低垂的眼睫，自己的卑劣在他眼里无所遁形。

　　她想把自己藏起来，不想再给他看到更多了。

　　“唔。”青年手上的动作很笨拙，嘴里发出一点懊恼的声音：“别乱动。”

　　头发缠进绷带里面了，头皮被拉扯得很痛，纱纪没动也没发出声音。但是他察觉到了，刚刚还没轻没重的动作变得很温柔，手臂环绕她的身体把发丝一缕缕解开。

　　纱纪闻到他身上甜甜的味道，体温隔着衣料和绷带被皮肤感知到。

　　像一个拥抱。

　　缠好绷带之后他又开始和扣子做斗争，最后帮她穿上外套。纱纪像个洋娃娃乖巧地任由他摆弄，哪怕给她穿衣的主人手艺不精，头发被罩在了外套底下，衬衣扣子扣错了一颗。

　　但是江户川乱步自我感觉很良好。抓住她的脚踝一脸正色问她：“要穿长袜吗？”

　　“......”

　　纱纪的眼神难以言喻，开口时声音干涩：“你有这方面的兴趣吗？”

　　她所知道的能面不改色给年幼异性换衣服的人只有森鸥外一个，不过他的‘人偶’是本人的异能力具象化，所以还算是比较健全的兴趣。

　　“才不是呢！”江户川乱步叉着手从床上下去，气闷地踢了踢纱纪的拖鞋：“该吃晚饭了，快点给乱步大人做晚餐！”

　　“......哦。”

　　江户川乱步飞快出去了，然后又从门口探进头来：“快点哦。”

　　纱纪木木点头，门口的脚步声离远了，她垂着头看向黑屏的手机，伸手按亮了屏幕。

　　怀着后怕的心情，她再次把备注费奥多尔医生的号码再次拉进黑名单。大概真是魔怔了，居然想要主动去接触那个魔人。

　　江户川乱步那个误打误撞的拥抱像是给了她对症的药，又能续一波命。

　　纱纪理了理头发，把手机丢在一边。算了，哪能这么简单就解决了呢。反正靠自己那点脑子谁都斗不过，能有一个靠谱的聪明人在身边也不错。

　　*——

　　“乱步先生？”柯南在上楼的时候撞上了站在楼梯中央的江户川乱步，青年扶着扶手，脸颊绯红。

　　“乱步先生身体不舒服吗？脸好红啊。”小孩网上走了两个台阶，想要伸手摸一摸他的额头。

　　江户川乱步的视线落入一汪熟悉的蓝色里，后撤一步跌坐在楼梯上大声说：“不是！不是！什么都不是！”

　　他飞快撑起身，然后像是被什么追赶一样跑下了楼梯。

　　“到底怎么了？......真奇怪。”

　　“纱纪姐姐，我们出去吃晚餐吧。”柯南比江户川乱步要懂礼貌得多，就算门是虚掩着的也没有推门进来而是选择停在门口乖乖敲门。

　　“嗯，马上。”

　　*——

　　东京某个公寓的房间里

　　五官秀美，神态羸弱的男人撑着下巴看着电脑显示器。他把按进手机里的号码又一次一个个删除，低声自语：“真可惜。”

　　“嗯。”他身侧的少年表情哀戚到落下泪来，豆大的泪珠落到桌面上，哽咽道：“明明跟随费奥多尔先生才是我们最好的选择，纱纪原意的话，马上就能帮助大人完成大业，我们就能得到幸福了。”

　　“真可怜。”男人摸了摸少年的发顶，注视着少年的眼睛是干涸的颜色，他像是倾听信徒祷告的神明，给予他温柔的救赎。

　　他又重复：“真是...可怜。”

　　少年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再次落下眼泪，低低的哭泣声回响在空旷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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