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神记》

作者:三周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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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边仙来半边凡


      世界上永远不会迟来的就是一睁眼的大太阳,果然昨晚上熬夜那么晚,今天又是没有上午的一天,一睁眼,就可以明显的感受到这扎眼的日光,透过窗子,屋子里甚是明亮。洗漱之后,跟李家老爷交待完各项情况之后,便领了几十两银子的赏钱,开开心心地走了。
      可能是由于拿到了银子,所以心情大好,今天可能正是一个赶集的好日子,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热热闹闹的,这让我也平添了几分轻快。
      沿街流水潺潺,不远处立着一座小桥,我便转身朝着小桥走去。我站在桥的中心,看桥下流水延绵向前,水波粼粼,秀气得很。这沿街的河水不似大江大河,气势恢宏,一泻千里,有时候倾泻的声音震耳欲聋,这里的河面即使略宽,流动的形状也是温柔秀气的,微微浮动的,若有若无的,发出的声音也是细腻的如银铃般悦耳的。我看着这碧绿的水面,满脑子想的全是广阔的瀑布,它们肆无忌惮地流着,哗啦啦的好像怎么也流不完一样。
      这广阔的瀑布出现得有些突兀,我突然想到或许这是一个地方,一个我常去的地方。我想着我既想起了,便一定要去看看。
      便立马转身去了当铺,拿回簪子之后便开始飞。虽不知确切方向,但是总感觉隐隐会走的样子,随心而去,脚下远去好几座山,少时,瀑布便出现在眼前了。好家伙,这瀑布跟我记忆中长得一模一样。只是瀑布之上,有一人立于其不远处。这人身影看起来有点眼熟,应该是我朋友,先去打个招呼。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便转过身来,朝着我说话:“方文,好久不见啊!”。
      “哈”我一拍手掌,高兴地说:“你果然认识我!”。
      她一转身,我便对上她的眼睛,这双眼睛是一双温柔和顺的眼睛,就这样看着她,平白无故会多一分迁就,再一打眼,便可发现其杨柳细腰,眉清目秀,这轻盈的身体透着一股华贵,想必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你怎么傻不愣登的?喝假酒喝傻了?”
      “这位大娘,我这前一段时间不知道干了什么,忘记了很多事情,你能不能介绍一下自己?顺便给我说道说道我这是个什么情况。”
      “我就记得我醒来的时候在一座山上,上面没有一个人。”我无奈地表示。
      “这你也能够找到这里?就这还能在山上待这么久?算你厉害,我还以为你去凡间谈情说爱了呢?没想到你居然把自己叫什么给忘了?你可真没用。”
      “你咋那么多废话呢,能不能说正事,能不能回答我的问题!能不能!”
      “也没多大点事,就是前一段时间我们找了几个神仙小伙伴一起喝酒,酒量很好的你决定给大家露一手,看喝多少你才会醉,然后我们就一边聊八卦,一边喝酒,把我宫里存了好几百年的酒全给喝光了,那个时候你大概已经醉了个七七八八,然后一激动就跑路了,我们事后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你。大家都说你趁着酒疯跑凡间逍遥去了。”
      然后她马上靠近我,鼻子一吸一吸地在我身上闻来闻去,“一股子的尘气,别跟我说你没去凡间,你这话说出来我估计你自己都不相信。”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我是刚从凡间上来啊,因为不记得了,所以去凡间玩一会儿,觉得我或许去凡间,就能想起点什么。”
      “所以你想起了什么呢?”她认真地看着我。
      “我想起了瀑布。”我直言不讳。
      “我就知道你这个傻女人,干什么都丢不下这一方瀑布的。诺,特意在这里等你呢。”
      “懒得跟你说缘由了,直接上手吧。”说罢她便做了一个手势,手腕转动凝聚仙力,慢慢将手推向我的额头,“瀑布,现!”。
      话毕,便感觉一股力量冲向我的身体,像一只手拔起我脑中深处根根盘错相交的藤蔓,硬生生将其中一枝拔了出来,随之便感觉一股记忆涌了出来。

      仙人皆言:这玉河的瀑布能够被划开。
      就像是你切菜一样,能够被切成两半;裁布一样,能够一分为二。不是竖着划,是横着划,可是水又怎么可能被一分为二呢。于是几百年过去了,依然没有人能够划开,只是总是听见有很多仙人在传,就像是传趣闻八卦一样,永远能够牵动各位神仙的心。
      玉河是仙河,水是源源不断从天上来,流往人间,是天水,连接着天空与人间。但有意思的是它在天上的地方是仙水,在地上的部分是凡水,仙水吃了让人延年益寿,身体康健,焕发精神,但是凡水就和普通凡间的水毫无区别,除了澄清一些、干净一些,并无其他之处。而两者的分界点恰好就在这瀑布上。瀑布之上便是仙水,经过瀑布顺流而下的便是凡水。我们神仙将这座瀑布称为半尘瀑布。
      传言在仙界会出现这样一位神仙,她能够一剑划开半尘瀑布,从此仙水是仙水,凡水是凡水,半尘瀑布也将消失。那么就有人问了,为什么要划开半尘瀑布呢?没有人知道,或许等到半尘瀑布被划开的那一天,各位神仙们就知道了吧。那划开瀑布的是谁呢?传言没有告诉我们,各位神仙们也不清楚,我们听传言的人也不清楚。终归只是一个传言罢了,真实性也有待商榷。
      只是我觉得这玉河长得好看,便经常过来祸害这条河。时不时的便出现在玉河旁。
      所谓玉河玉河,就是这河水如同玉一般晶莹剔透,得天地之灵、日月之华,温润如玉,冰雪清容,清越纯粹。不是常有人形容女子“肤如凝脂”,这玉河的河水即使与最最最最貌美的女子洁白的皮肤相比也是不逊色的,每次都让我看得一愣一愣的,这样好看的河水,哪里还能够再找得到?跟我高冷清贵的形象最搭了,所以我便经常去玉河戏水——洗澡、洗脚和洗头发。
      虽说是天河,但是天上的各位神仙们都随意得很,也没有很想特意过来据为己有,统一管理,合理分配的意思,大家都是爱搭不理的样子,毕竟大家都是神仙了:“害,谁还没见过一条河呢!”。再说了这条河对凡人来说神奇得很,但是对神仙来说也就是一般的神水,也就是每隔个几年便有神仙过来试试刀,舞舞剑,看看能不能够将这个半尘瀑布砍个两半,使了个浑身解数发现这半尘瀑布仍然没有什么变化,也便作罢,发出“传言看来毕竟是传言的感叹”便离开了。
      也就我这个长情的神仙方文,始终如一地爱着这条河,经常过来玩。我说真的要是这条河里面真的长出什么东西了,可一定要先给我,毕竟我才是最爱这条河的,试问这天界大大小小的神仙,有哪位神仙来这玉河的时间比我方文长?要是有我就当场将这条玉河吞下去!说到做到。
      不过在这条玉河玩久了,东西倒是没有长出什么来,里面也没有蹦出什么貌美如花的仙子来,更别说什么神兽了,唯一有些特别的是我随身带着一把剑,有一次泡澡的时候,不小心把剑掉到了河里,哎哟喂我的乖乖,我以为我当神仙之后,只要我嘴巴一说,不就是剑掉河里了吗,就算是掉到天涯海角也能够马上就给我变出来。
      但是那天我泡完澡准备收拾东西走人的时候,发现怎么喊我的剑也不出现了。当时我就在想难不成水里有个貌美的水鬼悄悄缠住了我的剑,柔情蜜意地哄骗了它,要不然它怎么死活都不出来,当时给我气得,马上就去水里找,可是水下视野不太好,找了半天居然没找到?不敢相信一个神仙的业务能力居然这么差,找把剑都找不到,我自己当时都在河边惊呆了。天呐,我的剑是被河里的妖怪吞了吗?我的脑子里全是疑问,神仙也会丢东西吗?
      当时我立马一个转身就打道回府了,因为泡澡了,又找了一会儿,累了,先回去睡一觉,明天再过来找。

      第二天,我来到玉河,对着河面只喊了几声,我们的主人公剑就闪亮登场了。要不是考虑到我徒手打剑,疼的是我的手,我非得上去就给剑劈头一掌,让它知道知道什么叫听话。
      为什么叫闪亮登场呢?因为排场很大。当时只见水中慢慢旋起一个漩涡,转着转着,漩涡越来越大,周围十多米的水都带着打起浪来,一阵接着一阵。从漩涡的中心渐渐冒出剑头、剑身、剑尖,剑身冒出一层银白色的白光,甚是好看,跟水的颜色很像。
      原来我的剑是带着些许腐朽气息的老剑,感觉像是要入土了一样,刀锋看似也不太利的样子,如果用来砍人的话就还行,如果是与其他的武器对打,我估计都拼不过三个回合,就被对方削个干净利索了。看看现在这模样,远远看去,刀锋尖锐,颇有削铁如泥的感觉,剑身也薄了些许,浅浅的花纹也更加贴合剑身了。开始是老旧的青黑色,现在已经是以白色为主,灰色打底了,穿插着些许的银色,现在颇有些仙剑不同凡响的气质了。只是我站在旁边,被这浪溅了个满身,有点冷。
      果然这玉河毕竟是仙河,剑在里面洗洗能够去去凡气和浊气,显示出仙剑的气派来。

      我只是朦胧地记着一开始我总爱来这玉河里泡澡,后面泡着泡着,我便开始想那个传言,想着想着,我便也日日都过来劈河。我想着这玉河都给我洗剑了,想必还是喜欢我的,它一喜欢我,说不定就让我给砍开了呢?这也未可知啊。
      有人言“抽刀断水水更流”,我好几年都耗在“舞剑劈水”上,但是好几年这半尘瀑布都没有什么变化。
      可是我开始了,便不想停下来了。
      我便日日来,日日划,日日划,便日日来。
      我日日来的身影和日日的半尘瀑布便留在了我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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