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三皇子碰瓷后

　　“慎言，”傅珩低声呵斥，“事情还没论清楚，这些话是你该说的吗？”

　　傅枕经提醒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低下头不再做声。

　　这几人中只有傅枕不擅遮掩，其他都是逢场作戏的高手，就连沈绾绾都是如此，只是她平时懒得伪装罢了。

　　傅珩见沈绾绾神色如常，便知她早就知晓此事了，但不懂为何她从前不说，今日小黑提起后又让小黑说了。他摸不透沈绾绾的心思，索性就不想了，转着手上的茶杯轻飘飘地开口：“不知沈小姐下午想去哪儿？”

　　沈绾绾明知傅珩心里好奇得紧，但是他不开口问，她就故意吊着他的胃口不提此事，“先找家客栈定下房间，然后去城东的赌坊赢些银子。”

　　先是青楼，后是赌坊，也不知沈绾绾脑袋里究竟装的都是些什么。傅珩被她噎得一口气还没上来，就听傅枕兴奋道：“赌坊好啊，我还没去过呢，正好开开眼，一起一起。”

　　沈绾绾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沈澜则面露为难：“你们的身份，去赌坊不太方便吧。”

　　“哎呀，有什么不方便的，”傅枕满不在乎地摆手，“你们不说就没人知道，怕什么，是吧三哥!”

　　傅珩本就是被傅枕拽着出来陪玩的，见他一脸天真便不忍心扫了他的兴致，淡淡斜了他一眼继续默默喝茶。

　　*

　　赌坊里鱼龙混杂、乌烟瘴气，傅珩一进来就情不自禁地皱眉。沈家姐弟则好似回了家一般，轻车熟路地找到一张赌桌，迅速掌控风向。

　　初入赌坊的傅枕同他们完全相反，他像一个刚进城的乡下土包子，见着什么都好奇，哪种玩法都想尝试一番。奈何是个新手，斗不过对面的老油条，很快就将银子输光了。

　　“三哥......”这事儿上瘾，傅枕输光了自己的银子后就惦记上了傅珩的钱袋。

　　傅珩在喧嚷嘈杂的赌坊里冷冷瞥了他一眼：“怎么，想把我的钱也输光，然后咱俩一起喝西北风么？”

　　傅枕讪讪地笑了笑，不敢再多言。

　　傅珩只觉傅枕有些傻，他旁观了两局就看出来对面那几个男人都在出老千，故意吊着傅枕。傅枕不仅看不出来，还着了魔似的往套里钻，不出意外输的血本无归。

　　另一桌的沈绾绾倒是如鱼得水，赢得盆满体钵。

　　他们三人分工明确，沈绾绾下指令，沈澜掏钱，小黑收钱。也不知沈绾绾从哪儿学来的本事，摇得一手好骰子，把庄家和桌边的一圈人唬的一愣一愣的，这么会儿功夫，她身前的银子已经快堆成小山了。

　　常赌的人都知道，偶尔赢看运气，经常赢肯定是出老千了。沈绾绾连赢了十好几局，没出老千才怪呢。偏偏大家都抓不住她的错处，只好一遍遍道：“真扫兴。”

　　他们没看出来，傅珩在远处倒是看的清清楚楚。沈绾绾每次换下的骰子都会迅速递给沈澜，两人动作熟练，默契十足，明显是惯犯了。

　　沈绾绾今日穿了件绛红色男装，头发由一根清透的白玉簪束着，她一脚踩在椅子上，重心前倾，手肘撑着膝盖，手指上绕圈转着钱袋，这模样活脱脱像个纨绔小公子，说出的话也很放肆：“怎么样，还玩不玩了，别输了就玩不起啊？”

　　“不玩了不玩了，手气太差，真是扫兴。”众人输的底儿掉，哪儿还有心思陪她玩，说了几句丧气话就散了。

　　沈绾绾也不在意，收了钱叫了人后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赌坊。她刚才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毕竟已经赢了这么多，再继续下去就有些不厚道了。

　　她感慨地叹了句：“我竟还是个善解人意的赌徒，遇见我是他们的荣幸啊。”

　　傅珩一见她这得意劲儿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让沈澜把袖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看看他们还会不会感到荣幸。”

　　“嘘，小点儿声，”沈绾绾下意识向四周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这还没走多远呢，你可别给我漏了底。”

　　傅珩眼中笑意更深了，好奇道：“听说沈将军治军森严，从来没人敢在他的军营里聚众赌博，你这门手艺都是从哪儿学的？”

　　“嘿嘿，不是我自夸，我这是自学成才。”说起这个，沈绾绾更得意了，双手背在身后，昂首挺胸地给傅珩讲述她的光辉历史。

　　“我父兄不让我在军营里赌，但是拦不住我上赌坊啊。我和阿澜小时候零花钱不多，总是买些吃食就不剩下什么了。有一次听路上的人说赌坊能赚银子，我们就跑进去看了一眼。我看了两遍就明白了大概，上手一试果然也不是很难。后来我和阿澜没零花钱了就会去赌坊转转，久而久之就练成了高手。”

　　傅珩看着她扬起尖尖的小下巴，笑道：“侯爷和大将军都不知道么？”

　　“自然是知道的。”

　　沈绾绾路过演杂耍的，顺手投了半吊钱，继续说：“边关小城哪有不认识我父兄的呢，我俩前脚到了赌坊，立刻就有人去我家告状。父兄只不过看我俩没沉迷于此便懒得管而已。”

　　这个答案让傅珩感到出乎意料。沈家纵容女儿是人尽皆知的事儿，但是沈擎舟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沈淞同样为人严肃，怎么看都不会将家里的小姑娘纵容到随意出入赌坊的地步。

　　沈绾绾见他没说话，侧目问：“怎么了？”

　　傅珩缓缓道：“没事，只是没想到侯爷和大将军竟这样宽容，有些意外罢了。”

　　赌坊实在不是个好地方，三教九流之辈常混迹于此，有些身份地位的人都不屑去那儿消磨时间，更没有哪位世家小姐公子去那儿赚零花钱。

　　“这有什么，边关琐事繁多，他们哪儿有那么多时间管我们啊。再者说，我和阿澜出行时身边都跟着暗卫，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我们。”

　　沈绾绾得了银子心情极好，抬头见前方有一家装修华丽的酒楼，豪爽道：“走，带你们吃香的喝辣的去。”

　　可是她一进去就后悔了。

　　沈绾绾一行五个人进了酒楼才知这家酒楼是以做鱼而闻名的。店小二太过热情，让她没好意思领着人退出去，只是在点了几道以鱼为主料的菜后，又添了几道别样的菜。

　　傅枕起初还说沈绾绾挑剔，到了吃饭时才知道挑剔的不是沈绾绾，而是沈澜。

　　沈澜自己只捡着非鱼的菜吃，等沈绾绾把挑完鱼刺的鱼肉放在他盘里，他才开始吃鱼。

　　傅枕嫌弃道：“不是吧，阿澜你也太娇气了。”

　　沈澜动作一滞，刚想说什么就被沈绾绾接了过去：“你就不能安静吃饭么，话怎么这么多。”

　　傅枕本想反驳几句，又想到自己空空如也的钱袋，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吃人嘴短这话也不是乱说的。

　　沈澜自然知道沈绾绾想给自己留面子，但实际上他自己根本不在意这事儿，平静道：“我小时候被鱼刺卡过嗓子，丫鬟夹的鱼就再也不吃了，只吃我姐挑完刺的。”

　　如今的沈澜自然学会了自己挑鱼刺，但是有些习惯已经成了他们姐弟相处的一部分，何况沈绾绾的确是有意纵容他。

　　他们两个人是龙凤胎，几乎是形影不离地互相陪伴彼此长到了十六岁。也因为是龙凤胎的缘故，他们俩比寻常的姐弟要亲密很多，有些小动作已经成了习惯，比如沈绾绾替沈澜挑鱼刺，沈澜为沈绾绾夹红烧肉......旁人看着可能有些亲昵，可对他俩来说早就习以为常了。何况不久后，俩人该娶妻的会娶妻，该嫁人的会嫁人，再亲昵的小动作也留不了几年了，倒不如自在点，管旁人怎么说呢。

　　他们姐弟感情深厚不是用嘴上说的，而是从一点一滴的生活痕迹中透露出来的。皇家子弟难有真情，傅枕从小到大依靠的兄弟只有傅珩一个，他羡慕地叹了口气，侧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傅珩。

　　傅珩总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夹了块鱼肚子上嫩的肉放在傅枕盘中：“给你，我就不帮你挑了。”

　　小黑在这片欢声笑语中显得有些寂寞，小声说：“我也想要。”

　　傅枕正被傅珩哄得开心着呢，立马挑了快又大又厚的鱼肉放在小黑盘里：“来来来，怎么能少了你的呢。”傅枕和小黑投缘的很，他甚是喜欢这个机灵的小黑煤球，瞧着他总觉着欢喜。

　　“还真是......”沈绾绾颇为无奈地笑了笑，哪想到一块鱼肉还能引出这么多事儿呢。

　　他们边吃边谈论着一会儿的去向。沈绾绾听说褚州城的夜市很是热闹，便想去游玩一番。傅枕一听也来了兴趣，嚷着说也要一起去，让沈绾绾颇为嫌弃:“怎么哪儿都有你啊。”

　　*

　　及至夜幕四合，华灯初上，褚州城就忽然换了个景象。

　　白天里日头大，有些人怕热就没有出门。晚间天气清凉，一家老小都结伴上街逛夜市。恰逢这日是七月初七乞巧节，许多姑娘家在河边放荷花灯，粉黄的灯光星星点点地点缀在漆黑的河面上，顺着水流慢慢流向远方。

　　边关没有这习俗，沈绾绾瞧着新鲜，也去买了盏荷花灯。

　　哪料那卖荷花灯的小贩嘴上抹了蜜，见着沈绾绾同傅珩一起走来就开始说好听的话：“姑娘和公子是要买荷花灯吗？我见两位郎才女貌真是相配，放盏河灯一定能保佑两位婚姻美满、幸福长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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