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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瓛刚刚走进内堂,便听到玠的声音。
“兄长可认得此人?”
“你?”珏在脑海中一番搜寻,方想起这是几日前要变卖繁桥后巷的一家云锦绸庄时,寻了错处要赶出去的那个伙计。登时咬了咬牙:为了能快速筹到在地下赌场欠下的钱,才不得已要变卖几家生意尚好的店铺,这本就是不能细查的事儿,可不知为何让这家店铺的掌柜听到了些许风声,跟珏谈条件要高价封口。珏不是没有动杀心,只是身边的人一再劝他,如今这个情势切勿节外生枝,或可先成全了他,派人看着,等到大局已定再做打算。谁料这个掌柜竟吃两头,一方面向珏要高价,另一方面想尽办法将伙计、账房赶走,把原本要补偿给大家的钱收入自己囊中。那天赶上自己去店中清查账目,正好碰到掌柜将这人赶出去,说他偷了柜上的钱,还引得街坊邻里都知道了。他原本也觉得不妥,但也无暇关心一个无名之辈的死活,便没有干涉。
“大公子,大公子,你要替小人做主啊!!如今这街坊里巷的店铺已无人敢让小人当差做事,这不是要把小人一家都逼上绝路吗?”这个凡人一看到珏,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
“当日是你偷了柜上的钱才被赶出绸庄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珏见此人跪到自己脚边,嫌恶地移开脚步,离得远了些。
“大公子,小人在云锦绸庄这几年尽心尽力,从不敢擅动任何物件啊!”听珏这么说,这个凡人有些慌了,跪着挪到珏身边,不停地磕头。
“你们这种贱民为了几个钱有什么做不出来的,现在居然还有脸到高辛府来闹事,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珏心里发虚,不想跟他纠缠下去,便照着他的肩膀踢了一脚,想吓唬他,让他自己乖乖闭嘴。
瓛和玠同时站起身来,却没来得及拦住珏的一脚。瓛起身是可怜这个凡人;玠却是因为他居然敢在祖母面前动武,是大不敬。
凡人被踢翻在地,整条手臂脱臼,吃痛得几乎要昏过去。瓛将他扶起来,用了灵力才让他悠悠转醒。
“兄长此番作为,眼中可还有祖母!”玠质问到。
珏踢完,也已经意识到自己冒犯了座上的祖母,正在想着如何向祖母请罪,并赶紧将这个人赶出去。却没想到自己这一脚是赶狗入穷巷。凡人见珏如此,想着今后无望,母亲和妻儿或许也会视自己为家族的耻辱,便断了求生的念头,只想着今日若不能寻得清白,便死在高辛府算了,于是便发出一声冷笑:
“是,小人只是凡胎贱民,为了一家老小生计,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死不足惜。那今日我便问问你堂堂高辛大公子,去繁桥下的赌场借钱,又所为何来?”凡人说完这句话,眼睛里竟闪出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的凌厉。
这句话如一道炸雷惊现在静贤堂的内堂,老太太一口气憋在胸口半天没能吐出来,珏此刻亦是面色苍白,一身冷汗顷刻间浸透了里衣。老太太扶着桌沿颤巍巍站起身来,玠赶紧上去搀扶,被老太太一把推开,
“祖、祖母,我,不是,您……”珏慌张得话都说不出来。
老太太将手中的茶盏狠狠地摔到高辛珏面前,
三个孙儿一同跪到地上。
“祖母,孙儿知错了,孙儿认罚,但求祖母千万保重身体。”珏几乎要哭出来。
“祖母,您别着急,这其中或是有什么误会。”玠心疼地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示意玠上前,把玠拉到身边,在他耳边轻声说:
“你派自己的亲信,将这个凡人一家护送离开高辛,越远越好。找好住处和差事,不要……”高辛老太太还没说完,玠便打断她:
“祖母放心,孙儿明白,定会让这一家世代感念高辛一族的好。”
时间倒回,那时瑶歌来高辛不久。
自高辛老太太寿宴上见到瑶歌,珏便迷上了这个美丽可爱的姑娘,他觉得自己的生活一下子变得有光彩。从小到大,身边人都敬他畏他,他也习以为常,却从没有这样一个女子,时常用一脸骄傲的神情看着他,弄得他不断想去猜测她喜欢什么,她在想什么,却总未能猜透。但越是如此他便越觉得有趣,变着法地想要哄瑶歌开心,他整日带着瑶歌在高辛城闲逛,还派自己的侍卫去打听城中好吃好玩儿的地方,看到瑶歌脸上露出笑容,他便觉得付出再多也心甘情愿。
直到有一日,珏身边的亲信来报,说账房的元疾突然不见了,几日前与几个大氏族谈定购进烟草,眼看着到了交款的期限,却突然发现根本支不出钱来。此时珏知道不能再整日陪伴瑶歌玩耍,便一边四处搜寻元疾的下落,一边筹措货款,却还要一边抽出时间来,想着给瑶歌送些好吃的好玩儿的给她解闷儿。珏想不明白,元疾跟随自己多年,从未出过差错,为何偏偏在此时不见了踪影,账房内的钱为何与记录在案的差别如此巨大……三日后,一个凡人在高辛城郊的野湖中发现一具漂浮的尸体,尸体已泡涨得难以辨认,但身上穿戴均为元疾之物。高辛珏心中不是没有怀疑,毕竟衣衫鞋帽均可换给他人,但若真是元疾把自己的东西都换在了这死尸身上,恐怕这一时半刻也难找到他,况且眼下最着急的还是尚待付清的货款。大荒的烟草生意向来控制在涂山氏手中,珏一直都在谋划如何从涂山氏手中分得一杯羹。偏这涂山家的狐狸跟高辛玠交好,若是明着来,想必讨不到好,不如暗中与供给烟草的几个家族往来,直接从源头分割一块来,无非在开始的时候自己少赚一点。为此他花了不少功夫,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出纰漏。于是他想起了前些天听到有几个低阶侍卫在议论繁桥下那间地下赌场。所有的赌场都可以向来客借赌资,相应的,借赌资的人也要有中间人作保,还要出示族印,手续麻烦。而且一旦出示族印,定会有人传到高辛玠或者是高辛老太太那里。高辛祖训里有一条:任何高辛族人,一经发现出入赌场参赌、借赌资,即刻断其双手,逐出高辛,永世不得再入高辛府。这个地下赌场接待的都是城中穷苦的凡人甚至奴隶,因此也没有那么多规矩。高辛珏暗中打听,高辛城中这两个赌场,是防风清峦的陪嫁,暂时都还在防风朔手中,不久也会归入涂山氏。这个防风朔是个浪荡子,生性懒散随意,最厌恶家中长辈的教训。幼年时几个氏族的公子在孰中读书,防风朔还曾承过自己的情,此时找他帮这个小忙,应该不是太大的问题。况且能够让高辛氏未来的族长欠一个人情,这是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的事情,防风朔没有拒绝他的道理,只要在涂山氏正式接管赌场前把钱还上,便可神不知鬼不觉。高辛珏思量再三,这是眼下最好的方法。于是,高辛珏以幻术敛了容貌去地下赌场借赌资。
高辛珏独自去了繁桥下的地下赌场,谁知防风朔不在,管事的人却以他借的赌资太大为由婉拒,珏不耐烦地抽出一卷契书,自己在上面写下了要借的数额,然后签上了姓名,再以灵力掩盖住,卷起来交给管事的人。
“拿去给你主子看看,看他借是不借,我在此处等你。”珏说话的口气,就像对自己的家奴。管事的人辨认不出是谁,只觉得这人如此行事不像普通人,便也不敢怠慢,交代好生招待,便匆匆离开。珏一脸得意坐下,想象着防风朔看到契书的样子。只是他没有想到,看到契书的人是涂山羡。
安顿好那个凡人,玠回到静贤堂,将一卷竹简交到高辛老太太手中,正是当日珏自己签下的契书。老太太看到契书上的数目,看到落款处签这高辛珏的名字。高辛珏怒目圆睁,凶恶地瞪着玠:
“原来是你设计害我!不然这契书如何会在你手中!”珏急于脱身,看到玠将契书拿给老太太,便想将计就计反咬一口。
“我并非刻意陷害,原本涂山族长今日正在与我商量此事。”玠面对着珏说完,转过身对着高辛老太太说:“涂山夫人陪嫁过来的两处赌场近日已悉数交于涂山氏,涂山族长清点账目时发现了这份契书。他与我年少相识,此事又关乎高辛一族的颜面,未免节外生枝,打算将契书交还高辛府保存。”
“羡这孩子着实周到。”老太太听完,点点头说。
“大哥,你着实错怪二哥哥了,今日若不是这绸庄的伙计冲撞了少夫人,我和二哥现在还……”瓛的话没说完,被珏打断:
“你给我闭嘴,别你以为有高辛玠给你撑腰你就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珏几乎是在呵斥。
“他的身份是我的孙子,高辛氏的三公子。”老太太的话听起来很平静,人却气得有些微微发抖。
“茱萸!”玠赶紧帮老太太顺顺气,老太太自己平息了一会儿,对着门外唤到。
“是。”茱萸听到老太太叫她,赶忙打开门,
“把高辛珏带下去,按照祖训,废了他的双手,赶出高辛氏,永世不得入高辛府!”老太太说完,一阵猛烈地咳嗽。
听到老太太这么说,珏想要立刻跪行至老太太身边,玠即刻向门外等候的裘劲使了个眼色,裘劲带着两个侍卫进来死死将珏摁住,拖出厅堂。
瓛赶紧端了茶送到老太太面前,玠帮着老太太顺气。老太太终于不再咳嗽,闭着眼睛缓了缓,气息平稳了些,便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玠,
“后面的事,你们可都想好了?”老太太问。
“祖母放心,孙儿定不负祖母所托。”玠的眼睛有些发红,他心里清楚,祖母心疼他,他想要的祖母总会想办法帮他,只是族长这件事,祖母为了他承受的痛苦太大了,他也心疼祖母。
“瓛儿呢?”老太太看着瓛的时候,眼睛里总有些愧疚。瓛也看出来了,于是笑笑看着祖母说:
“瓛儿只有祖母和二哥哥两位血脉相连的亲人了,只要你们安好,瓛儿怎么都可以。”瓛安慰老太太说。
老太太闭了闭眼睛,沉下一口气。再睁开眼睛时,目光如炬,玠和瓛分别站在她两边,扶着她走到静贤堂的正堂门口,高辛府的高阶侍卫、仆役们都已经在门口恭候了:
“今日起,我高辛氏只有高辛玠和高辛瓛两位公子。五日后,高辛玠接替高辛族长之位。”老太太发话。
玠和瓛站到台阶下,躬身向老太太行叩拜大礼。院中的侍卫仆役们也都跟着行叩拜大礼。
瓛偷偷地看向玠,面上竟无半点喜忧之色,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云舒把自己听到的这个消息告诉了瑶歌,瑶歌赶紧让云舒把清辉阁的侍卫和仆役们都召集到内厅:
“近日府中大事关乎二公子和整个高辛一族。现在起清辉阁的人说话办事要更加谨慎,不容半点出错,可都听清了?”瑶歌说。
“是。”厅下的侍卫仆役们齐齐跪答。
晚上,瑶歌让云舒带着侍婢们离开,自己伺候玠更衣。想到他辛苦多日,今天又折腾了一天,好不容易回来,不愿再让旁人打搅他。
“玠哥哥,你瘦了一圈了。”瑶歌也放下白日里的端庄少夫人的样子,一副小女儿模样依偎在玠怀里。
“近几日是有些乏了,不过好在大局已定,也不枉我们分离这些时日。”玠这么说,脸上却还是没有表情,只是这样的低声细语在瑶歌听来,满是柔情
“大公子真的会离开高辛府吗?”瑶歌缓缓坐起身,看着玠,“说来兄长被从族谱中除名并非值得称道之事,偏此时你继任高辛族长之位,我是担心这么做会让高辛氏平白惹出诸多猜疑。”瑶歌说。
祖母果然没有选错人,瑶歌虽平时看起来任性娇憨,一旦真正碰上要紧的事却能临危不乱顾虑周全,玠这么想着,扯起嘴角笑了笑,重新将瑶歌轻轻揽在臂弯里说:
“我虽与他相争多年,却念在与他是一脉所出,从未想过当真要他性命。怎料他却不顾血脉亲情要置我于死地,此时若留他在府中,恐怕我便是做了族长也无法护你和孩子周全。”玠说。
瑶歌听出话里有话,便仰起脸看着玠,突然她想起玠身上有三处伤,便伸手要去抚摸他锁骨下面那一处最深的伤。还没碰到,便被玠握住了手,放到嘴边轻吻了一下,继续说:
“你回到伊耆那日,我便已经收到瓛的来报,当时正在赶回府的途中,结果发现有人埋伏在回府途中的荒野处,侍卫们当时四散开去,我起初便猜到是他,不过他的灵力在我之下,所以并无过多防备,却不知身后还有一个防风朔。”玠说这些的时候,就好像是在说一个遥远的,与自己不相关的故事。
“你中的防风锥?”瑶歌不可置信地问。
“若不是星月衣不解带地伺候,还有瓛和羡想尽一切办法救我,恐怕如今的高辛玠已经埋在地下了。”说完,玠重重地咳了两声。瑶歌应声赶紧起身给他倒了杯热茶。
“我今日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知道事情原委,若是今后真有人说起什么,你也不必在意。我自是不怕,只是你这个性子,日后更要在人前听了闲言不好发作,心中不快难免伤了自己的身子。”玠继续说,听得瑶歌一阵感动。
其实这话一半真一半假。当初他设计让珏去地下赌场借赌资时确然只是想拿住这个把柄,好在关键时候以此要挟。谁知他竟在涂山氏大婚那晚刻意去结交防风朔,并且暗示让防风朔助他对自己下毒手。从知道这件事的时刻起,他便告诉自己绝不对这个人再念半点兄弟亲情。
只是珏和瑶歌都无从得知,早在少年时,防风朔和涂山羡交情就颇深,后来涂山羡认识防风清峦还是因为防风朔为了跟家中的弟弟妹妹们显摆自己的灵力,失手打破了一尊祖传的七彩琉璃盏,没等跑出家门,就被他父亲抓住,吊起来一顿打。防风清峦见他可怜,便帮他逃出来躲到涂山羡家中。
当防风朔知道高辛珏要对高辛玠下杀手时,第一时间就告诉了玠,并且还告诉他,珏希望这次动手万无一失,所以要让他在防风锥上煨上毒。玠决定将计就计,让防风朔按照珏的计划来。只是珏突然找到防风朔的时候,玠还没来得及将这件事告诉羡,防风朔以为玠必定会告诉羡,且有涂山羡在,玠一定不会有危险,反倒是家族那些叔伯们若知道自己参与了高辛氏的兄弟相争中,一定没有好日子过,便索性躲了起来,任谁都找不着,这才让玠元气大伤。
毕竟是高辛氏的血脉,按照规矩,珏被断了双手,但还是在高辛府住了一晚,以药膏疗伤不至伤及性命。数次痛到晕厥的高辛珏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落到这个地步。钻心地疼痛中,他模模糊糊梦见了父亲高辛霁,他向父亲哭诉,父亲却一味怪他不争气,母亲也只是看着他默默垂泪。
昏昏沉沉中,他已经分不清是这夜的第几次醒过来。他觉得口干舌燥,刚想开口唤人,手上的疼痛提醒他,自己已不再是那个倍受尊重的高辛大公子了,于是他用手肘撑起身体,挪下榻,缓缓跪在案几边,尝试着调动灵力配合手臂倒水,却还是将水撒到了案几上,打湿了衣服,此时大汗淋漓的他也顾不得许多,将脸埋进盏里喝水。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膝盖和胸口-----靠近案几的地方被打湿了一大片,突然就眼眶发热流下泪来。自从父亲去世之后,他再也没有流过泪,即便是刚刚双手被折断的时候,他心中有愤怒,有疑惑,有无措,都化成了心中满满的恨意,而此时,这些好像都不见了,唯独只剩下了一种东西,叫做委屈。他仰起头想将眼泪收回去,却不想泪水直接在他脸上划出了痕迹,借着窗外的月光发亮。他记得那时也是这样的夜晚,玠还很小,独自住在清辉阁有些害怕,于是他每晚都会去陪着玠,等到他睡着了,珏才会回到朝晖馆。那时候他到哪儿都喜欢带着玠,玠也跟在他身后“哥哥”、“哥哥”叫个不停。等到他们大了些开始念书了,玠似乎总是比他学得快一些,好一些,但他并不在意,因为这个弟弟处处维护他,就算是偶尔因为课业不太好被先生罚,玠也总是帮着他。可是渐渐的,父亲对他的态度有了变化,总爱说他不如玠,甚至有一次父亲罚他跪在爷爷的陵前抄经书,一跪就是三天三夜。这一次玠没有出现,他一个人抄了好久,累了不敢睡,渴了饿了也不敢说,因为他害怕听到父亲斥责他是“不争气的东西。”
抄完了经书,珏拖着又红又肿的膝盖走到父亲面前,把自己抄的递给父亲,母亲将他抱在怀里,强忍着眼泪给他的膝盖上药,却只听到父亲说吃完饭,做完今日的课业才可休息。对于珏来说,父亲就是天神一般的存在,对于这个男人,珏不敢有一丝违逆,但他心里惦记这玠,母亲告诉他,玠这两日病着,祖母在照顾他。于是他老老实实吃饭、做完课业,顾不得休息跑到清辉阁想去看看弟弟,却被拦在了门外,说二公子病着,不宜见大公子。后来玠就变了,变得沉默,变得不愿再和他一起学习一起玩耍,他甚至在玠的眼睛里看到了对自己的敌意。过了一阵子之后,他发现玠拼了命地念书,修习灵力,把他远远地甩在了身后,父亲对于他的责罚更频繁了,那时起,他的心中便有了恨。
“阿娘,我是不是不配做阿爹的儿子,我什么都不如玠。”珏跪在母亲怀里,边流泪边问母亲。
母亲赶紧擦去珏脸上的泪水说:
“不许胡说,珏儿,你是未来要继承族长之位的,阿爹才会对你特别严格,你可不能辜负阿爹的期望啊!”
好像就是从那时起,父亲对珏说的话,就只有学习,斥责他学的不如玠,或者对着他叹气。直到父亲临终前,还拉着珏的手,叮嘱珏要努力,不要让他失望。
那之后,便开始了高辛兄弟相争几百年的局面。其实他曾经想过,如果他没有生在高辛家,无需承担一族之长的责任,或者他没有弟弟,没有人同他相比相争,他的人生是不是可以过得更快乐。
直到伊耆瑶歌出现,如同一束光照进了珏沉闷的生活,瑶歌仿佛成为了他身在高辛家最大的幸运。那天在涂山氏的婚礼上,他刚刚拉拢了防风朔,心下正得意之时却看到那个小野种拉着瑶歌从屋顶上下来,他来不及思考,只觉得心里最干净的一处也被人抹了灰,便气急要出手,谁知招来了祖母的一顿鞭子,竟生生让玠把瑶歌从自己身边抢走。
<瑶歌,瑶歌她现在还好吗?玠不爱她,她怎么就不明白,我才是爱她的那个啊。可她还是为玠穿上了嫁衣。>
想到这里,珏突然觉得累了,他不想再想下去,浑身也没有一点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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