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流

　　第八章
　　“人呢？”杨卓政茫然的在路上寻找李帛薇的身影，心里嘀咕“不至于那么快吧”杨卓政看着游泳馆大门叹气，顺道把自己拿在手上来不及穿的T恤套上，刚从T恤里冒出个头就看到李帛薇从游泳馆大门出来，杨卓政笑了一下，不慌不忙的把堆在胸口上的T恤往下拉，李帛薇看到杨卓政假装走路眼光却不由自主的跟随他的动作移动，看到一对漂亮的胸肌，再往下是均匀对称的腹肌，杨卓政穿得不快，让李帛薇过足了眼瘾，在泳池不敢看的，在安全距离下李帛薇偷偷看了个够，没一会，白衣终是完全阻碍了李帛薇的目光，李帛薇的目光继续往下，看到工装五分裤下有点鼓鼓的位置，顿觉浑身有点燥热，她压下自己的身体反应，继续往下看，两条笔直有力的大长腿，暴露出来的小腿又白，肌肉又均匀，性感的要命，比大部分女人的还好看，脚上一双人字拖，打湿的头发垂下一两缕，整个人随性又带有一些雅痞的味道，这一番悄悄打量，李帛薇始终低头走路，打量完，她突然觉得心里难受，这样好的男生应该值得更好的人，自己算什么。
　　这种看到美好事物就产生自卑感的生理反应更让李帛薇觉得自己卑劣到了骨子里，她想逃离，加快了自己的步子，她想，不见到美好就不会见到卑劣的自己了，自己依然能自我沉溺，自我催眠—我很好。
　　杨卓政本想拉住从自己身边走过的李帛薇，但想到李帛薇对身体接触的反抗，他硬生生收住了手。
　　“李帛薇，你慢点”穿衣服慢吞吞的，走路却像去捡钱一样快得杨卓政追不上，“李帛薇，你怎么这么小气”
　　“……”
　　“逗你一下都不行吗”
　　“……”
　　“你说说话，别不理我”
　　闷头走的李帛薇受不了他持续不断的聒噪“你安静一会，好吵”
　　“那你还生气吗”杨卓政忐忑的问
　　“嗯”
　　“你别生气了，我带你去吃锅包肉好不好，你最喜欢的锅包肉”杨卓政一边讨好一边引诱。
　　李帛薇看向杨卓政，身为颜控的她看到这张脸觉得自己的气消了大半，而且杨卓政企图摸胸的事，李帛薇在泳池就报复回去了，还生气是因为自己突然冒出的自卑，但她知道这是自己的原因，怪不到杨卓政身上，理清自己的生气原因，她想，不管自己怎么样，都有追求美好的权力，所以她克服自己想要逃、自卑怯懦的心理，慢慢地抬头看着他说“好”，也许是太过纠结，她出口的声音都是暗哑的。
　　李帛薇一路跟着杨卓政，被带到了杨卓政的宿舍楼下，只听见杨卓政说“不错嘛，今天送我到宿舍楼了”
　　李帛薇瞪着他不知道该说啥的“哦”一声
　　“到饭点，我叫你”
　　“嗯”
　　杨卓政笑笑上楼去了，心想“有点呆”。
　　杨卓政不在，李帛薇忍了一路的思绪终于可以冒出头—杨卓政电脑里有A片吗？他好像对这方面很随意的样子，是因为片片看多了吗？
　　她忍住想要和舍友讨论的冲动，快速回到宿舍，拿出杨卓政的电脑，她把自己存的考试资料删了，清理了电脑，还是没想清楚自己要不要窥探杨卓政的隐私，纠结了一会，她的好奇心战胜了公德心，她把可能的文件夹打开，一一查看，没有找到片子，是自己想错了吗？
　　这时，一个“奥数”的文件夹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点开，里面四个文件夹依次排开，分别是一般，中等，困难，极难，点开极难的文件夹，X？性？，点开X的文件夹，李帛薇看到十几部命名奇怪的影片，她福灵心至的找出耳机带上，点开命名为“最喜欢”的影片，不出所料，耳机里传出娇喘的气声，满屏的香艳欲滴，她默默环视一圈宿舍，然后抱着电脑上了床，没关系我只看这一部，而且绝不说出去，李帛薇就这样抚下自己的心虚。
　　李帛薇跳着看完，不明白杨卓政喜欢这部片子哪。
　　出于探索的心理，李帛薇又把一般，中等，困难三个文件夹打开，发现都是奥数资料，才安心的清理痕迹，关闭电脑，她好怕杨卓政把片片也分出个挑战等级，那他得对这事多有研究呀！
　　看完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是骗人的，她竭力摒除脑内的不良画面和声音，让自己回复平静，却发现缩在被子里只会让身体越崩越紧，一点作用都没有，索性起床拿出洗脸盆接满水把头埋进去，微凉的水温让李帛薇放松下来，神智恢复清明，她警告自己清除下午进入脑子的信息，就当作什么没发生过。
　　杨卓政发微信过来的时候，李帛薇正好背完最后一个单词，她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顺道问室友需要带饭吗？
　　“减肥，只配喝点燕麦”这是李明珠，其实她并不胖，不属于竹竿而已。
　　“订了外卖”这是财大气粗的赵林洁。
　　“我待会出去”这是陈蓝。
　　“那我走了”
　　李帛薇往杨卓政的宿舍楼走，半路上两人碰了面，杨卓政挑起一边眉毛看着她，见他不说话，李帛薇问“怎么？”
　　“你今天过来找我了”杨卓政语气愉悦“挺不容易的”
　　“你请吃饭所以我主动积极点”李帛薇很一本正经说
　　“你～”杨卓政忍下一口老血，劝慰自己：不急，不气，这根木头得慢慢攻略。
　　“别气，别气，因为别人生气多不值”李帛薇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在旁边疏导杨卓政。杨卓政“唉”一声，独自走了，李帛薇赶紧跟上前去，走在他旁边。
　　看着杨卓政无奈，李帛薇心里也不好受，她心里根本不是这样想的，却表现出这副样子。其实她想说，对，今天就是我特意主动的，我想对你为所欲为了，你会烦我吗？
　　但她不敢，她怕吓跑了杨卓政。
　　曾经她有过把自己心里所想的事做出来，所想的话说出来，但结果换来的是温睿的避之不及，再也不想理她，甚至连同学都做不成。她在心里哭，在心里喊“我也想要争取一点点自己想要的啊，为什么，为什么”所以她怕，说出真话，杨卓政也会逃得远远的。
　　温睿和李帛薇是初中同学，同班两年一直是连话都说不上的同学关系，直到李帛薇真心对待，甚至低三下四维系的友情破裂，温睿才闯进她的生活。因为好友陈婧的恶意中伤，口无遮拦，让李帛薇很生气又懒得反驳，她甚至不知道上床的真正含义，只知道是很羞耻的事，第一次李帛薇告诉自己这只是玩笑话，不必当真，继续和她当朋友，当这种恶意中伤发生第四次的时候，李帛薇不想再忍受，她反驳了，却无法阻止好友，争论的最后李帛薇被生生气哭，至今李帛薇都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说出那样的话。
　　李帛薇被好友气得跑到教室旁边的阳台上哭，还不敢出声，怕引起教室里同学的注意，只是抽泣着掉眼泪，彼时学校里只有初三尖子班的学生在补课，又因为是冬天，平时喧闹的阳台一个人都没有，谁知哭着哭着，身边站了一个人，他出声“你怎么了？”李帛薇被突然出现的温睿吓得赶紧抹眼泪，太丢脸了，自己偷偷哭不要紧，被人看见就是不行，她忙说：“没事，风太大了”
　　“我看见你哭半天了”温睿不咸不淡的拆穿她
　　李帛薇说不出被同学气哭这么不争气的理由，一直说自己没事，但可能是当时的温睿太过温柔，太过关心，李帛薇耐不住问，慢慢把事情说了出来。
　　温睿听完，安慰她说：“没事，都是同学间的玩笑，你不要放在心上”
　　这话真的一点不安慰人，但李帛薇没有反驳，因为没有感同身受，别人无法理解陈婧的话听到她耳里是什么感受。李帛薇没有再哭，只是站着不动，任风吹在脸上，温睿就这么陪着她，直到上课。
　　14岁的李帛薇连别人的恶意伤害怎么反击都不会，只会逃，想要远离。陈婧那些没有事实依据，凭空说出的话，无从反驳也不需要反驳，李帛薇只知道以后不会再把她当朋友。
　　除了被打哭，她在家人面前都没有哭过，却被温睿看见了，自此温睿慢慢走进她的心里，她开始注意温睿的一举一动，还经常找他问题，变得对他有占有欲，明明他是班长，看见他帮助别的同学，或者和其他同学打闹却会吃醋，甭管男女；明明两人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她却擅自把他归为了自有物。
　　温睿对待李帛薇的不断麻烦与其他同学一样，并无二致，耐心讲题，时不时的聊天，只是李帛薇越来越频繁的‘麻烦’，让他有点厌烦，初三升高中的关键时期，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李帛薇察觉到了他的变化也明白时间的重要，不再找他问题，日日独自坐在最后一桌看《三国演义》，还在物理课上被老师逮到好几次，到后面老师都懒得管她了。
　　正式开学后，冷清的校园恢复人潮拥挤、人声鼎沸，李帛薇依然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桌，假期补习时内向孤僻的她，自然没有同学拉着她的手说：“李帛薇，你坐哪呀，我跟你一起坐”，即使是当时关系还未破裂的陈婧，同样，她也没有想要与之成为同桌的人，所以自己选了最后一桌坐，就这样一直坐到补习结束，谁知，正式开学后老师也不组织调位置。
　　后来班里为了公平，让每一位同学都有坐第一排的机会，开始轮换位置，最后一桌轮换到第一桌，第一桌轮到第二桌，依次循环，一周一次，李帛薇因为一个人坐，自觉地没有参与轮换，班里的同学和老师也默认这样，那时的李帛薇是什么感受呢，她已经记不太清了，大抵是孤独，落寞，被冷落，无人问津，游离在外。
　　连温睿都被她讨厌了一阵子，因为他跟其他人一样不在乎自己。直到正式开学两个月后，班里开始按照学习成绩排座位，李帛薇才结束了上课躲在课桌里看三国的日子。
　　一阵子的‘不麻烦’没换来温睿的关心，反倒让他的身边多了一个妹妹，这位温睿认的妹妹叫彭唯，在李帛薇眼里他们暧昧极了，经常传纸条，说一些悄悄话，互相给对方带零食，又因为唯和薇拼音一样，李帛薇快被气炸了。有一次温睿和彭唯传纸条时，李帛薇终于忍不住，要求温睿把纸条给她看，她说：“她跟你说什么呢，那么神秘”温睿回：“没什么，你不要乱想”
　　“我不信，你们不会在谈恋爱吧？”李帛薇咄咄逼人
　　还不成熟的温睿怕李帛薇误会似的，把纸条递给她：“你自己看”
　　李帛薇心里狡黠一笑，接过字条打开-‘借支笔’，没看到我喜欢你这类的字眼，李帛薇高兴得差点拍手叫好，心下放心，笑容满面的把纸条还他。
　　之后吃醋的事时有发生，甚至李帛薇也被温睿认作了妹妹，有了特殊关系。中考李帛薇的成绩没有温睿考得好，想跟他一起报佥南一中有点冒险，所以她选了稍次一点的佥南十中，又叫佥南中学，因为十中，失踪，读音太相似，所以有了佥南中学的名字。
　　在即将升入高中的暑假，李帛薇因为村里的一次酒席，感觉自己孤独的要命，酒席上的小孩都有父母陪着，就她没有，跟一群陌生人吃完饭，她疯狂的想要见到温睿，想要呆在他身边，这么想她就做了，她乘坐公交车到了他所在的村子，却不知道是哪一个房子，在他们村里转了一圈，没有碰到温睿，她颓丧的在村口徘徊，终是在时间的煎熬和自己有什么理由来找温睿的致命问题下，坐上了回家的公交。
　　至此，升入高中她和温睿很少再见。
　　以前的温睿不就是这样吗，因为他对自己的一点点纵容，孤独太久的自己，无聊平淡的灵魂因为温睿的一点小关心得到了一点春雨，犹如有了生机，于是她违背自己的性格主动了，结果是她泥足深陷，温睿看着她陷入，却不拉她一把，与她若即若离的同时，安然旁观。
　　……
　　“你要点什么？”杨卓政把菜单递到李帛薇眼前问。
　　李帛薇回过神来，接过菜单看了一眼，锅包肉已经点了，便说：“有锅包肉就可以”放下了菜单。
　　饭菜上桌，李帛薇不想因为刚才的回忆，让自己对喜欢的食物味同嚼蜡，便问：“怎么样，吃着锅包肉，是不是都不生气了”
　　杨卓政本来不怎么生气的，但见她一路沉默寡言，想着别的事情，这让原本不旺的火添了助燃剂，烧得快逸出了杨卓政的胸腔，跟我吃饭你就不能全身心投入吗？每次都这样，心事满满。
　　“就算不生气，也不是你的功劳”杨卓政说话还带着气。
　　“是是是，都是锅包肉太好吃了”李帛薇赶紧认同，看着快空盘的锅包肉，说：“老板加一盘锅包肉”
　　“既然不是我的功劳，那不如我陪你去跑步吧，跑完五公里心情会变好”李帛薇试探着问，这是她常用的发泄手段，五公里跑完，什么不开心都烟消云散了。
　　“可以，不过，我要加条件”杨卓政放下筷子，双手抱胸看着她。
　　“什么条件？”
　　“跑不赢我，你要让我抱五分钟”
　　李帛薇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认真的吗，我怎么跑得过你，霸王条款呀”开玩笑，飞行学员的身体素质是体育都不及格的李帛薇能比的吗？
　　“你自己想要哄我的，随便你答不答应”杨卓政肆无忌惮的耍无赖
　　李帛薇低着头想起白天泳池的行为和电脑上的片片，果断地说：“不答应，不跑算了”
　　“哎，你这女人~好吧”杨卓政妥协。
　　饭后在杨卓政的带动下，李帛薇难得周末去了图书馆，照例手里一杯奶茶，桌上是刚从宿舍拿的四级资料，杨卓政则在看专业书，估计四六级早就过了。
　　十点，学校操场，“我数三二一，数到一，一起跑”杨卓政侧头对李帛薇说
　　“可以”李帛薇点点头，虽然两人都知道结果，但还是打算比比。
　　“三，二，一”随着声音落地，两人一起冲了出去，杨卓政一点不让李帛薇，跑得贼狠，两人不断在人流中向前，向前，被超过的众人内心：这两人是跑步还是拼命？
　　李帛薇保持一点不落的速度跑了五圈，终于承受不住，速度慢了下来，说：“我跟不上了”，“你跟得上”杨卓政说完就把速度慢了下来，李帛薇深深看他一眼，觉得自己被耍了，但自己提出了要陪他跑步，只得颤抖着腿跟上。
　　杨卓政内心：啧，看我不把你治得服服帖帖的。
　　跑完十圈李帛薇说：“能不能申请不跑了？我待会还要上楼给你拿电脑呢”
　　“哈哈哈，服气不？”杨卓政不松口的问。
　　“服气，我退了”李帛薇双手抱拳说完便跑出跑道，在放包的地方做伸展，放松肌肉。
　　待杨卓政做完放松运动，他说：“我把你差的一公里也跑了”
　　李帛薇看着他，心想这个男人有点浪漫，口头说：“厉害，厉害”还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
　　“电脑给你，谢谢你，如果我考试过了，请你吃饭”李帛薇缓缓说
　　“不过就不请吗？”杨卓政反问，内心：你必须请我吃饭。
　　“不过，我哪有心情吃饭，自己会郁闷死”李帛薇说出自己的心声
　　“不要多想~，我走了”
　　“拜拜”
　　……
　　“我发现你最近很少呆在宿舍，薇姐”陈蓝见她去而复返，说“是不是跟杨卓政快谈了”
　　“没有，还在了解”李帛薇把桌子上的书和其他书立在一起，顺便整理好桌面，便坐下玩手机等李明珠用完洗漱台，运动完浑身黏黏的，不舒服，但现在太晚已经去不了学校澡堂了，只能忍一晚上，明天再去。其他两人听见了，纷纷发表意见，“薇姐，如果他追你满三个月，你就答应吧”李明珠从洗漱台抬起头来说。
　　“哎，不行，喜欢了才能答应，不然你谈个寂寞”赵林洁反驳“跟不喜欢的人，你亲得下去吗？能喜欢被他拉着手吗？会想要跟他抱在一起腻歪吗？”
　　这个反驳充分又霸道，但陈蓝和李帛薇还是弱弱的说：“帅的话，我可以”气得赵林洁不想理她们，丢下一句“没出息的颜控”自己上床了。
　　李帛薇笑笑，看着空了的洗漱台，换上睡衣洗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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