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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如果说唐凛之是个把克制做到骨子里的人，那么卫轩辞和他完全相反。
他似乎天生就不知道“克制”这两个字怎么写。
他是某种意义上的孤家寡人，没有想保护的东西，只有想得到的和想破坏的。
比如现在，他把卫家老宅给炸了。
然后拿着枪指着卫老爷子的头逼他交出卫家的所有权力。
卫大少爷夺权完毕后嗤笑一声，把根本没有填充子弹的枪扔到卫老爷子发亮的脑门上，不理会卫老爷子快要活活气死的表情和一地断壁残垣，扬长而去。
卫家完成权力洗牌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首都震动。
其实卫轩辞早在三年前就几乎架空了卫老爷子，现在不过是一朝发难，正式撕破脸皮罢了。
至于为什么要选今天，只是因为愤怒。
卫轩辞不蠢，离开禁闭室之后就发现自己和凌沐的谈话被监听。他也不是吃素的，当即就反监听了回去。
恰好精神力研究院的防火墙有一处薄弱的地方。
听完凌沐和柯兰克的所有谈话后卫轩辞气笑了。
他好言好语拉拢的人，他们就这样明目张胆地胁迫？直接暴力判他出局？
就像你小心翼翼地跟一个姑娘告白，摸索她的喜好讨好她，追求她，等待她的答复。结果另一伙人偷听完你的告白后直接背着你把姑娘绑了，强制结婚。
而你迟了一步才发现这个事实，并且除了远远听着暂时什么也干不了，无法知晓对面实际已经进行到哪一步。
比被姑娘主动绿了难受一万倍。
卫轩辞想杀人。
他觉得无论是自己的领地还是自己的尊严都被冒犯，所以在能力允许的范围内，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不好过。
他从毫无善意的炼狱中走过来，这辈子除了复仇就只有一个追求——活得恣意放纵。让他痛恨的东西，他会统统砍碎。
明面上夺权完毕的卫大少爷成为了星际综合大学的新校董，于是凭着新入手的通行权直接闯入校长办公室，拿着专用通讯卡打到了精神力研究院。
“我已经知道研究院的真正入口。立马放人。否则我就去抢了。”
柯兰克慢悠悠道：“你尽管来吧，小Alpha，看看我的乖孩子愿不愿跟你走。”
卫轩辞手上青筋毕露，只觉得柯兰克扭曲狂妄又恶心：“……谁是你的乖孩子，滚。”
柯兰克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他干脆地挂断电话，给游戏中的凌沐发信息：“有急事，先下线。”
凌沐摘下全息头盔，抬眼就看到奥兰德背对着她站在阳台上。
他穿着白大褂，身姿沉静而挺拔，茎秆青翠修长的白色郁金香在他身侧微微摇曳，让他的背影显得清冷，纯洁，而神圣。
比起游戏中的那个孩子，他更像是会被神认可的人。凌沐默默想。
“如果卫轩辞来救你，不要跟他走。”
凌沐愣了一下，心中很多疑问：“理由？”
“他是刀。刀没有立场，随心所欲，只能是工具。”
“换句话说，你一无所知，他幼稚冲动，志向短浅，你们两个加在一起就是傻白甜。”
凌沐：“……”
没想到这人一本正经的样子，居然还有毒舌加吐槽属性。
凌沐觉得自己对奥兰德的滤镜碎了。
“那你是什么？拥有上帝视角……”
奥兰德直接打断了她，转过身来冷淡道：“你可以利用卫轩辞在柯兰克这里争取更多自由，但是不要离开柯兰克的羽翼。”
他皱着眉，神色一如既往的冰冷，似乎有点不高兴，或者不耐烦。
“柯兰克虽然把你当工具，但工具坏掉之前他还是会好好保护你。”
“你和柯兰克是不是……”
“与你无关。”
再次被打断，凌沐沉默了。
奥兰德的眉头皱得更深，手指微微蜷缩。他再次转过身去，不看凌沐。
“如果郁金香生病，记得联系我。”
“你……”
奥兰德仿佛铁了心不让凌沐说出完整的一句话，依旧冷淡道：“我只是关心郁金香，并不关心你。”
凌沐：“……”
她还什么都没说。
她当然能从他的话听得出他关心郁金香。
可后面那一句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意识到不对的奥兰德：“……”
他不再说话，脸色比刚才更难看更冰冷，直接离开了房间。
若此时奥兰德的同事在这里，一定会惊愕至极。
奥兰德一天之内跟他们说的话不会超过两句，一句不会超过十个字。简直就是人形冰山，嘴都是冰封的。
更别说谈论什么郁金香了。
只有他的好友唐凛之能与他多交流些。
奥兰德刚出门就看到了走过来的柯兰克。
柯兰克微笑道：“防火墙的漏洞留得挺漂亮。”
奥兰德仿佛没看见这个人也没听见这句话，面无表情地越过他，往走廊深处走。
“这是我最后一次纵容你，我的弟弟。”
“光是深情有什么用呢？你什么都不说，在自我感动？哦，也许在试图感动我，进而成全你。”
奥兰德停住了。
他侧过头来，声音冷得掉冰碴：“与你无关。这也是我最后一次纵容你，柯兰克。”
奥兰德沉着脸往前走。
他对凌沐并没有什么“深情”，他只是因为要报她的救命之恩所以暂时保护她而已。
他和唐凛之那个滤镜一万米厚的蠢货可不一样，他不会爱上凌沐。
爱上一个旅人……
迟早会变成唐凛之那样压抑的疯子。
不可能的。
这是自取灭亡。
柯兰克打开凌沐房间的门，微笑道：“那个姓卫的小Alpha来找你了，去见见他？”
凌沐靠在窗边，微微颔首：“好啊。”
一瞬间场景变换，凌沐心中发冷，柯兰克果然在这个房间里也布置了晶核幻境。而她至今不知道幻境要如何操控。
又是那间布满阳光的小茶室，两人落座后，卫轩辞推门走了进来。
柯兰克本以为会看到一张暴躁愤怒的脸，却没想到卫轩辞的表情还算沉肃，目光中隐含着让人心里一悸的致命危险。
谁能想到这个气质冷锐的少年刚刚炸掉了世家几百年的祖屋又差点一枪崩掉亲爷爷呢。
就算只是无主的刀……也不能掉以轻心。
卫轩辞先看了凌沐一眼，确认她没什么痛苦的表情后才坐下，开门见山道：“柯兰克教授，你无权长期软禁学生。”
“我并没有这么做。她只是被关了不到两天的禁闭，完全符合学校规定。”
“你们的谈话，我已经录下来。”
柯兰克抿了一口茶，波澜不惊：“哦。”
卫轩辞不想和他周旋，锐利的眉眼带上一丝肆意，他缓缓道：“你觉得，我不敢公布出去？”
柯兰克终于正眼看他。
“你以为我在意卫家的权势，晶核的垄断，联邦的计划？”卫轩辞笑了，“你以为我伪装面目，步步为营不择手段爬上来，是为了力量，财富，或者地位？”
“装得太好真是对不起啊，”少年琥珀色的眼底映入阳光，锋芒毕露，那纯粹的意念已经很难被称之为善或恶。
“我的本意，就是搅得你们这金字塔顶端的世界天翻地覆。”
“我要的是复仇与毁灭。”
卫轩辞投掷出一把小刀，柯兰克微微侧头，小刀贴着他的脸颊飞过，钉在墙上，幻境瞬间碎裂，阳光消失，这里是个灰暗的审讯室。
“我本想晚点再开始复仇，但你惹怒了我。”
“放人。我可以考虑推迟把你们的计划公诸于世。”
柯兰克定定地看了卫轩辞几秒，卫轩辞回以纯黑的杀意。片刻后，柯兰克微微叹息，表情遗憾。
“好吧。”柯兰克无奈地放下茶杯。
他面色不变，鼓了鼓掌。
“亡命之徒果然可怕。”
“但是凌沐和我达成的协议不能终止。”柯兰克笑着看向凌沐，“我给你试用的晶核经过了专门改造，在你的精神力稳定之前，必须长期使用这类晶核。”
凌沐毫不意外，从生理控制一个人是常用手段。她按住开始掏出第二把小刀的卫轩辞，平静道：“不使用会怎么样。”
“你的精神力会完全消散。如果不出所料，现在你的等级已经从D级跌回F级，并且还在逐渐衰弱。”
凌沐点点头：“我会考虑维持与你的协议。在此之前，我要行动的自由和网络的自由。”
柯兰克遗憾道：“其实你待在这里会更安全。”
“我不是你养的宠物。”
柯兰克放下了茶杯，轻叹了一口气。最终由他带路，通过许多复杂的建筑内暗道，把二人送离了精神力研究院。两人走出柯兰克为他们打开的门时，面对的就是学校的大草坪。
凌沐回头，门已关上，她只看到一个体量中等的建筑，但真正的建筑内部却很大。
连外形……都经过了幻境的伪装么。
“我欠了你太多次帮忙，卫轩辞。”凌沐走在卫轩辞身侧。
“我只是恶心他们的行为，与你无关。”
凌沐想起了冷冰冰的奥兰德，笑了笑：“又是与我无关？我不喜欢与人的关系不清不楚，你这样说，我会当真的。”
卫轩辞顿住了脚步，凌沐也停下来。
“你真的会当真吗？”
“嗯。”
卫轩辞转过头看她，认真道：“与你有关。”
凌沐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转变得这么快。
他们已经走到校园的大草坪中央，夕阳的光垂落下来。
“我说想要复仇和毁灭，是真的。”
“虽然我还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因为有你在，我希望毁灭晚一点点。”
少年注视着她，眼里没有一丝虚假。
“今天我很生气，一开始我觉得是因为自己被冒犯，但看到你后，我更在意你是否安全。”
“我有很多事情不明白。”
“从前我的目标很纯粹，可最近我总会做一些我自己也不明白逻辑的事。”
夕阳下的少年看着他，因为那句“会当真”，褪去了所有伪装及武装，只留下最灼人的直白和真诚。
卫轩辞看着同样认真注视着他的凌沐，金色跳跃在她的发梢上，让她显得比平时柔和些许。他再次产生了不知从何而起的想要拥抱她的冲动。
“我不明白的事……”他睫毛低垂，琥珀色的眼珠盛住了一半阳光，剔透清澈，宛如水洗。
“全部与你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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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卫轩辞：我不懂，但是我直球
今天是少年的心动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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