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之刃]暮成白骨朽郊原

作者:浮月utsu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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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叁拾捌 神无月


      迷蒙着睁开眼时,视野里出现了金红相间的头发,映着窗外照进的阳光格外璀璨,那张俊朗容颜笑着凑了过来,吻在了眉心。

      “早上好,阿繁。”

      我把自己埋进了他的胸口,因昨晚的劳累产生的疲乏似乎还纠缠不休在身体上。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下冲击着鼓膜,也逐渐唤醒了我的睡意。

      要是平常的话,我一定会埋在他怀里再睡过去的吧,不过今天不行。

      今天是我们各自出发的日子。

      大概是因为不舍,早饭全部做了他喜欢吃的东西,看着他大口说着好吃的模样,心里涌上了平静而喜悦的幸福感。

      一个家.....就该是这样的吧?

      “要再来一碗吗?”

      “好!”

      剩下的米饭被我捏成了饭团,另外在盒子里放上了煮好冷却的几味小菜,虽然比不上观剧时吃的幕之内便当,而且船上多半也有专门的饮食地点,可还是想这样给他准备一份便当。

      “小心一点.....”

      帮他从背后整理好腰带,再绕到正面用手拉平着衣领的褶皱,确认没什么问题,两边袖子一样长后,我展开了手臂中一直挽着的火焰羽织。刚想给他披上,却发现羽织的一角居然被拉开了一个口子。

      “啊.....你等我一下!”

      能把羽织弄破,肯定是哪次的任务受伤了,然后又不告诉我。

      为什么总是这么喜欢勉强自己啊!

      我暗暗腹诽着,但表面上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找出了针线开始飞针走线。

      说是飞针走线,但我的女工其实并不好,两个人住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了,然而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明明是个不大的裂口,却被我歪歪扭扭得缝成了蜈蚣。

      “抱歉啊,给你羽织上爬了蜈蚣.....”

      我一边嘟囔着一边为他披上羽织,心中有些郁闷,虽然以前母亲也教过我,但很可惜我在刺绣女工这方面没有一点天分,再想想小纱雾给富冈做的那个香袋,好像更沮丧了。要是以前,我宁愿去挥剑两千次或者不眠不休的出一个月的任务,都不想动这个。

      但现在不同了。

      料理也好,女工也好,我想努力去尝试这些以前自己并不擅长的事。

      我想为他做些什么。

      作为家人,更是作为妻子。

      “没关系的!这可是我的妻子的一片心意!无论是什么样子我都不会介意的!”

      他大笑着回答我,丝毫没有介意羽织一角的歪歪扭扭。

      啊啊.....

      为什么这个人总能以那么洪亮的声音说出来让人无比害羞的话呢?

      我略略平静下高鸣的心脏和冲上脸颊耳畔的热意,捧住了他的脸,强行让他的视线和自己对上。

      “比起这个,上次的任务是不是又受伤了?”

      “啊哈哈!有这回事吗!我不太记得了!”

      “......羽织难道是自己跑出去破掉的吗?”

      “说不定是这样的呢!”

      “杏寿郎......”

      “......抱歉。”

      他露出一个有些歉疚的笑,摸了摸我的头发。

      “我不想让你担心。”

      “别和我道歉。”

      我伸长手臂紧紧环住了他。

      “你道歉了有什么用吗?反正下次你还是会这样做的吧?”

      “......只是,能不能稍微依靠一下别人呢?无论是我也好,还是同行的队士也好.......”

      “不要太逞强了……”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默默的回抱住了我。

      “阿繁。”

      “别忘了,我们是鬼杀队之‘柱’。”

      “我们既然拥有比他人更强的力量,那就应该去保护弱者,不是吗?”

      “保护比我们更弱小的队员,保护那些无故遭鬼屠戮的平民。”

      “这是我们的职责,也是我们的使命。”

      “.....我明白的,可是......”

      “可是......”

      若是以前的我,定会毫无犹豫的肯定他吧。不,即使是现在,我也无法否定杏寿郎话语中的力量。他说的,亦是我所想的。

      但现在,我却有了自己的一丝杂念,一点私心。

      我贪恋这怀抱中的温暖。

      只有杏寿郎。

      只有杏寿郎,我不想让他死。

      只有他。

      我终是没有说出下半句话。

      毕竟,我的恋人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如同他的名字一般。

      燃烧着黑暗,为大家照亮前路。

      燃烧着所有在他身边人的心。

      “......我想和你一起去。”

      他一直等待着我的后文,却没想到我居然蹦出来的是这句话,惊讶地瞪大了圆滚滚的眼睛。

      “别说傻话。”他拍了拍我的脑袋,“要是这个任务真的难到了需要两位柱出动,那才是不得了的状况吧。柱可是宝贵的战力,而且你也有自己的任务吧?”

      “呜......”

      我只是把头埋在他怀里又蹭了蹭。

      “好了,快到时间了,耽误了可不行。”

      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背,我有些不舍地松开他,拉着他的手走到了玄关的方向。

      况且,我也该出发了。

      “......早点回来。一切小心。”

      “你也是!”

      我把便当盒裹好的包裹交在他手里,他本想就这样离开,却被我拉住了衣角,而我只是怔怔的看着他回过身讶异的脸庞,说不出来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着我的手无奈的笑了一下,将包裹放在一旁,拿出了自己的日轮刀。

      “阿繁,把你的日轮刀拔出来,不用全部,推出来一节就好,刀刃对着我。”

      “这样?”

      我按着他说的将日轮刀横在面前,推出一截刀刃,只听见“叮”的一声,赤红的炎刀轻轻碰上了我薄青的刀刃,连带着刀锷也相击在了一起。

      “这是.....”

      “这个叫做‘金打’,是江户的武士互相立下誓言的时候所做的,是一定会遵守约定的证明。”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不过无论是你还是我,都算不上正式的武士啊....”

      “但是这份决心,与身份无关。”

      他握紧了刀柄,郑重的看着我。

      “我一定,会回到阿繁身边的。”

      “....嗯。”

      我抓紧了刀鞘和刀柄,口吻沉重而坚定。

      “我也一定,会回到杏寿郎身边的。”

      立下誓言的他像是松了一口气,重新把日轮刀插回了腰间,只是仍目光炯炯的看着我,微微弯下了腰,似乎在等待什么。

      “......”

      我搂住脖子,在他唇角轻轻印了一下,没有像以前一样是亲在脸颊。

      “武运昌隆,杏寿郎。”

      我听见自己在他耳畔的低语。

      “阿繁也是!武运昌隆!”

      他大声地在我耳边回应着,依旧是我习惯的活力满满的大嗓门。

      “那么,我出发了!!”

      他拿起便当的包裹,笑着向街道另一边的方向走去,在尾端有着火焰颜色的羽织飞舞在风中,似要将他的身影与清晨的朝阳融为一体。

      我突然想起了那首和歌。

      【急流岩上碎,无奈两离分。】

      【早晚终相会,忧思情欲深。】

      虽然现在不得不分离,但我们总是会相逢的。

      对吧?

      *

      我突然做了一个噩梦,明明自文月之后再未做过的噩梦。

      光怪陆离的梦里,有那天水木神社的血腥味和水蓝色的火焰,有姐姐肆无忌惮的笑声,和她时而狰狞时而温柔的面孔,有凌羽透彻的黑色眼瞳,和镜子一般破裂的身体,有上弦之二如同毒蛇一般的彩色眼眸,和冷到骨髓深处的寒意。

      我拼命挣扎着,却怎么也无法挣脱梦境,那些粘稠的血带着刺骨的寒意,肆无忌惮的拉扯着我,想要把我拖进无边无际的黑暗。

      “阿繁,阿繁,醒醒?”

      我猛地睁开了眼,才发现刚才是杏寿郎叫醒了我,我睁眼时,刚好对上他满是担忧的目光。

      微微转头去看窗外,现在不过是刚刚拂晓而已。

      “做噩梦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想要消失一样,有些虚幻地绕在耳边。

      “没事......”

      我摇摇头,明明那么温柔的神色,不知为何有些模糊,也许是因为我刚才做梦的时候流了眼泪吧。

      “你回来了啊....”

      我重新钻进了他的怀里,他微微叹了口气,抱紧了我。

      “嗯,我回来了。”

      只要他在,我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可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的体温总比正常人要高一些,在寒冷的日子里更像是会移动的火炉,无论再怎么疲乏,总能在这样的温度里,听着他胸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沉沉睡去。

      可是为什么,这个怀抱没有温度?

      为什么他抱住我的手没有温度?

      为什么——

      我听不见他的心跳?

      睁开双眼时,刚刚仍有轮廓的面容与怀抱越来越模糊,只有一双眼睛,一双杏色的眼睛还在看着我,温柔的,炙热的,却让胸口刺痛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杏寿郎.....?”

      再次睁开了眼睛,视线中是陌生的天花板。

      梦中.....梦?

      我现在究竟.....

      对了,我现在是在藤屋里,因为任务暂时告一段落而在这里修整。

      可是现在的天色却和梦里一样。

      天光乍破的黎明时分。

      我站起身想要靠近窗边,一直贴身携带的桔梗花簪却在这个时候从我怀里摔了出来,分离开了花朵与簪身。

      “啊!”

      我急忙捡了起来,仔细地检查着状况,花朵与流苏整个摔离开来了,明明是细工花簪,居然会摔成这样......

      我小心的用手帕把它包裹好,等回去以后一定要找匠人想办法修好。

      虽然我为了方便行动几乎很少用它来盘头发,却一直随身带在身边,这不只是礼物,更是寄托了杏寿郎与我的心意的信物。

      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论是刚才的那个梦,还是摔到身首分离的发簪,不知道为什么让我心里有些发寒。

      我的任务已经结束了,他的任务.....应该也结束了吧?

      好想快点见到他。

      没有等到天亮,我就迫不及待的告别了紫藤花之家的老婆婆,向着蝴蝶屋的方向赶去。如果有所耽搁,那么按他平常的速度,从这里赶回蝴蝶屋的时间应该也够了,大不了,大不了就在小忍那里等着他回来.....

      这次的任务估计避免不了受伤,更何况还有三名新晋的队士一起跟着他,如果回来的话,肯定第一时间会去小忍那里接受治疗。

      我从来没有那么迫切的想要见到他。

      就像是要确认什么一样。

      怀里破碎的花簪像一块烙铁一样滚烫在心口,发过誓言的日轮刀仍带着炎刀的温度。

      不会的,不会有事的.....他发过誓的.....

      绝对,绝对会回来的......

      不眠不休的赶路,总算在第二日的黎明赶到了蝴蝶屋的门口,然而,迎接我的,不是杏寿郎。

      不是杏寿郎的活力满满的嗓音,不是他温暖的怀抱。

      那是杏寿郎的鎹鸦。

      “炎柱!炼狱杏寿郎!阵亡!在与上弦之三的战斗中阵亡!”

      “‘无限号’汽船二百多人普通民众无一死亡!”

      它,在说什么呀......

      不是,不是阵亡,应该只是我听岔了吧?没睡觉耳朵就是不太好使呢.....是去什么地方了吧?啊,难道是个恐怖的地名吗,一定,一定是这样吧.....

      啊啊,什么嘛,连乌鸦也会大舌头的吗,一定是在来的路上学了什么不好的词吧,撒谎可不是好习惯,我才不信他说的这些呢....

      虽然富冈的乌鸦年纪大了,可杏寿郎的这只大概年纪也不小了吧,等他回来要和他说说,让这只老爷子快点退役才好,不要有事没事吓唬人啊.....

      啊,对了,晚饭做什么呢,不能光做他喜欢吃的,要是受伤了该吃点有营养的东西才行.....

      “哈哈....哈哈......”

      我听见了自己毫无规律的发笑声。

      一定是骗人的.....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啊.......

      看啊,他都不在蝴蝶屋,一定是骗我的.....

      一定是我还没醒吧,这个噩梦,为什么这么坚固,掐的我脸颊都麻了还是不醒?是了,一定是我还在与鬼交战,就像上次一样,是血鬼术......

      逐渐失去焦点的视野中,突然被谁抓住了肩膀,眼神慢慢的聚焦,是小忍毫无笑意的脸庞。

      “阿繁.....”

      “小忍.....”

      我突然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扣住了她的手。

      “他,他在哪儿?没在你这里接受治疗的话,是不是还有别的任务?”

      “他.....”

      为什么要用那么悲伤的眼神看着我?

      “炼狱先生被送....”

      她略略停顿了一下。

      “他在本家。”

      本家.....本家.....啊,对了,是荏原郡.....

      真是的,回去看望千寿郎和伯父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啊,我也能一起去的.....

      要快点过去见到他才行......要快点.....

      脚下的砖瓦好像已经不是砖瓦了,空气没有温度,所有的感官从心脏开始蔓延到麻木,窒息感在喉间如影随形,只有腿还在动,不停的在动,遵循本能的在动,像是在被宅邸拉扯过去一样,踏上街道地面的一瞬,从脚底直上脊梁骨传来了冲击,下意识弯下了腰,但还是麻木的,感觉早已离自己远去了。

      一步,一步,一步。

      一声,一声,一声。

      明明刚才还能活动的脚像是绑了铅块,挪动一步都无比困难,心脏的高鸣伴随着赤红的颜色在眼中蒙上了雾霭,听不到任何声音,不在意任何声音,只有一缕哭声隐隐约约传入了耳中,那是谁的哭声?是我的么?

      不对......我为什么会认为那哭声是自己的?

      我为什么要哭?

      明明他只是回本家了而已......

      曾被他推开的门扉渐渐地近了,脑海中的钝痛随着心脏的鼓动一下下敲击着神经,目中的景色也好,赤红也好,渐渐褪去了色彩,尽成了一片黑白的模样。

      这是梦.....一定是梦.....

      大门.....没有关.....

      黑白中唯一鲜艳的色彩,是我再熟悉不过的那件羽织,可是羽织,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件破破烂烂还染着血污的羽织怎么可能是他的呢.....不可能的.....

      直到我看见羽织的一角还爬着歪歪扭扭的蜈蚣。

      可是他呢?

      他去哪里了?

      那张脸,向我转过来的脸......是......

      不是......不是他.....是千寿郎.....

      为什么要红着眼睛?是谁欺负你了?还是又被伯父骂了?

      为什么你光是张合着嘴,不出声呢.....

      我听不到......听不到......你在说什么......为什么,你要用和小忍同样的目光看着我?还有,你怎么长得比我还高了.....

      啊.....不是.....是我变矮了.....也不对,是我跪在地上了.....是因为身体没力气了吗.....好奇怪啊.....

      我呆呆的看着褐色的泥土,视野中的土地随着不知道哪里来的“滴答”声染上了深色的圆形痕迹.......

      下雨了......?

      可怎么嘴里,全是黏黏糊糊的......

      咸腥的......金属味道......

      是血.....这是谁的血......

      “义姐!!!”

      啊啊......

      我明白的.....我明白的.....梦终究是要醒的.....

      神明大人啊.....

      都已经......已经是这样的境遇了.....

      为什么.....连做一次幸福的梦的机会.....都不给我.....?

      这条路,曾经是他带着我走的,十指相扣着,心里是满满的雀跃,是甜蜜的焦躁不安。

      【就算让我背一辈子我都不会累的!】

      【这条路,要是能一直走下去就好了.....】

      原来我们的路。

      这么快就走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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