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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拾叁 詠月
“杏寿郎！”
等我在乌鸦的指点下前往产屋敷宅邸时，大家已然差不多到齐了，依旧是熟悉的枯山水与庭院，我心心念念的那个金红色身影此时正站在中心，听到我的呼喊声时，回头露出了一个耀眼的笑容。
“阿繁！”
我急急忙忙走上前去抓住胳膊上下打量着他，面色红润，元气十足，也没缺少哪个部分，看来分开的这段时间确实是没事，并不是单纯写在信上让我安心的话，让我略略松了口气。我没看到的是，我抓着他看来看去的时候他也在盯着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听到了他活力十足的话语。
“嗯！还能有精神检查我！看来是没事呢！”
“咳.....”小忍微微咳嗽了一声，我才发现除了几人以外，大家全都在用揶揄的目光看着我们，“两位，虽然我理解你们很久没见面了，但还是等会议结束了比较好吧？”
“啊.....”
这下不只是我，连他的脸都红了，急忙跳开来没敢再看对方。我使劲拍了两下脸散掉羞耻和燥热，才正色问起众人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毕竟指令上并没有写这次召开柱合会议的目的。
结果理由，是个足以让刚才的全部心思散的一干二净，甚至让我有了抽出日轮刀冲动的一个惊世骇俗的回答。
有人庇护了鬼，还是鬼杀队员。
在我前往京都的日子，大家也并没有闲下来，因为那田蜘蛛山的伤亡惨重，甚至出现了十二鬼月，便由小忍和富冈出面清缴，最后虽然成功剿灭了蜘蛛山上包括下弦之伍在内的所有鬼，但也同时发现了这位庇护鬼的队员。
在我们说话期间被隐带来产屋敷宅邸，仍旧昏迷的这位少年。
灶门炭治郎。
而且据小忍所说，不只是他，连富冈也一同参与了包庇鬼的事件，这无疑是比刚才还要让人震惊的消息。
我愤懑不解的看着离我们有一段距离的富冈，那张脸仍旧是波澜不惊，看不出任何表情。
如果是这位队员尚可存在一些能够言说的理由，可富冈身为柱，为什么也要做出相同的行为？！
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被隐所看管的少年额角有一道深红色像是火焰一样的疤痕，脸上满是血迹和伤口，身上的市松纹羽织与袴也是破破烂烂，想来那田蜘蛛山的战斗并不轻松，而他的双手被捆了起来躺在枯山水的石子上，被隐大声叫喊着，眼皮微微动了两下。
“喂，喂！快醒醒！我叫你快点醒醒啊！”
......没有看见他所庇护的鬼，是被斩杀了么？还是被关在了我们没看见的地方？
“听说庇护了鬼，我还以为是个多华丽的小鬼，结果只是个普通的家伙啊？”
“嗯！接下来要对这个少年进行审判！原来如此！”
大家的反应各自不一，蜜璃轻轻用手扣紧了下颌，悲鸣屿先生搓了两下佛珠，宇髓一脸嫌弃，时透君的注意力全在天上的云朵，杏寿郎大声回答着明白的话语，我皱着眉头，揪紧了身上的羽织。
......虽然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才加入的鬼杀队，但能做出庇护鬼的行为已然是不可原谅，即刻斩首于此，才是最好的办法。
“喂！我说你！喂！你要睡到什么时候！快点起来！”
少年猛地睁开了双眼，微微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们。
“怎，怎么回事？这些人......”
“不许插嘴，你这个蠢货！”
隐猛地把他抬起一些的头再次按在了石子上。
“你以为自己在谁的面前！这可是在‘柱’的面前啊！”
他虽然没有再动弹，但疑惑的目光却从我们身上一一扫过，看起来根本不知道这里是哪儿，也不知道我们是谁，更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这里是鬼杀队的本部，你接下来要接受审判。”
回答他的，是小忍温柔的声音。
“灶门炭治郎君。”
*
“在开始审判之前，先说明你犯下的罪.....”
“没什么审判的必要吧！”杏寿郎的话语大声打断了小忍的解释，站在他身边的我连头发都被气浪震起来些许，“包庇鬼很明显是违反队律！只凭我们就足以处置！要和鬼一同斩首！”
“那么就让我华丽的砍掉他的脖子吧，”宇髓头上的珠串饰品发出轻微的响声，“我会让他血溅四方的比谁都华丽，已经华丽的不行了！”
蜜璃似乎因为他们的提议而心有不忍，细细的长眉微微垂下，手指轻轻握拳撑在脸颊旁，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啊啊，多么寒碜的一个孩子啊，”悲鸣屿先生流下了眼泪，搓着手中的佛珠，“真是可怜，诞生下来这件事就足够可怜了。”
我摩挲着腰间的日轮刀，努力压抑着心中不断蹿高的怒火，从少年深红色的眼瞳中看见了自己毫无表情的面孔。
“庇护鬼是绝对无法原谅的事，明明加入了鬼杀队还选择站在鬼那一边.......”
大拇指微微推出一节寒光闪烁的利刃。
“......与鬼一同斩首吧。”
大家的意见与我并无二致。
“让我杀了你吧。”
“嗯！”
“是啊，要华丽地！”
不知是因为我们的话，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少年慌张地扭动着脖子与身体像在寻找什么，即使是被隐责备了也没有停下。
“祢豆子，在哪儿！”
“祢豆子！善逸！伊之助！村田先生！”
听上去像是人名.....是他的同伴么？不在这里就说明并没有参与包庇鬼的事件，应该是在那田蜘蛛山的时候与他并肩作战的队员。
“比起那种事，富冈要怎么处置？”
一旁的松树上传来了有些低沉的嗓音，伊黑先生并未与我们站在一起，而是一个人盘踞在树上，“他甚至都没被绑起来，让我头都痛了。根据蝴蝶所说，富冈也一样违反了队律吧。”
“要怎么处分他，要怎么让他负起责任，要让他陷入什么样的处境呢？”
他的手指弯成了一个弧度，一手指着地上的少年，另一手指向了富冈。
“你说点什么吧，富冈。”
似乎是在等待他的回答，连同躺在地上的少年，大家尽皆把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的富冈，他还是那副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表情，一句话都没有说。
“也无所谓了吧，反正他也一起跟着来了，”小忍出言帮他辩解了两句，“处罚一事就之后再考虑吧。”
“相比之下，我更想听听这位少年怎么说。这位少年明明身为鬼杀队员，却带着鬼参加任务，关于这件事，我更想听听本人的解释。”
少年将身体调整成了正坐的姿势，焦急而紧张地看着小忍。
“灶门炭治郎君，你为什么身为鬼杀队员，却要带着鬼？”
“慢慢说也没关系的，请讲一下。”
“我的....我的妹妹.....”
他没来得及讲两句话就大声咳嗽了起来，能听到骨头摩擦响动的声音，想来是伤到了下巴，小忍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葫芦，让他先喝点水再说，水里面放了镇痛药，会让他舒服一些。
“但是伤口并没有治好，所以还不能勉强。那么，灶门炭治郎君——”
少年喘了两口气，下巴上还挂着水滴，因为止疼药的关系脸色似乎比刚才要好了一些，开始着急地解释起了自己庇护鬼的原因。
那个鬼是他的妹妹，家里被鬼袭击，家人全部被鬼杀害，只剩他和妹妹相依为命。
“我妹妹她虽然变成了鬼，但她还没有吃过人！现在也是，从今往后也是！她绝对不会伤害人的！”
相依为命的兄妹，相信自己的妹妹不会吃人.....
一切都似曾相识，芦苇的声音，鸭川的河水，仍清晰的回映在记忆里。
他的身影渐渐与三条大桥下的少年重叠在了一起，少年眼中那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的希冀还留在脑海中无法消散，那位少年不也是如此说的吗？相信自己的妹妹绝不会伤害人，绝不会吃人，可结果又是怎样？！
那位少年说出这句话时我还抱有了一点可笑的期待，如今再听到熟悉的话语，却是一点也没有了。只是因为是亲人，是相依为命的亲人，所以才会选择包庇，可以理解，却不能原谅。
因为他是鬼杀队员。
我绝不相信这世上有不吃人的鬼，即便是自己的亲人。
我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要在那里说一些无聊的妄语，说到底保护家人也是理所应当的。你说的话完全无法令人相信，我是不会相信的。”
“啊啊，他是被鬼附身了，快点杀了这个可怜的孩子，给他一个解脱吧。”
他的话语无法说服我，也无法说服大家。
少年明显更为焦急，再度解释了起来，他的妹妹是在两年前变成鬼的，已经有两年的时间没有吃过人，自己是为了治好妹妹才加入鬼杀队的，但没有证据的单薄言语，又有谁会相信？
“那个，我有个疑问......”蜜璃软软的声音插进了剑拔弩张的气氛里，“我不觉得主公大人不知道这件事.....真的可以擅自处罚他们吗？”
“.......”
大家的目光一时间都聚在了蜜璃身上，她有些局促的看着我们。
“总之还是先等主公大人来......”
似乎是因为蜜璃的话暂时止住了我们，少年大声地喊叫起来，“我的妹妹！我的妹妹可以和我一起战斗！作为鬼杀队，保护人类战斗——！所以.....”
“喂喂，好像有趣事发生了啊，”从刚才就不见身影的不死川终于姗姗来迟，他一般是不会在柱合会议上迟到的，看来是去处理了什么事，手上还拿着一个箱子，“带着鬼的笨蛋队员就是那家伙吗？”
“到底是个什么打算啊？”
少年却完全没在意不死川，目光死死的钉在箱子上，露出着急的眼神，看来箱子里应该就是他的妹妹了。不死川身后还跟着一位隐的队员，箱子大概是他擅自拿走的。不死川的到来让方才因为蜜璃稍稍缓和下来的空气再度紧张了起来，小忍站起身，一直挂着笑容的脸此时却无一丝笑意，声音也变得有些冷淡，十分罕见地让人能感觉到她在生气。
“不死川先生，请不要擅自行动。”
“你刚刚说鬼什么，小家伙？可以作为鬼杀队保护人类战斗？”他并没有因为小忍的怒气而动摇分毫，目标直指少年，“那种事情.....”
“怎么可能啊，蠢货！！！”
暴怒的言语之间，他已然抽出了日轮刀直接对着箱子捅了下去，能听见箱子内传来了女孩小声的痛呼，沿着缝隙滴下了斑斑血迹，少年似乎是因为血迹被激怒了，直接站起了身，睁大的眼瞳里满是血丝，额头上蹦出了青筋，向不死川怒吼着，“伤害我妹妹的人，无论是柱还是什么的，我都无法原谅！！”
“是吗？太好了啊！”不死川反而笑出了声，将日轮刀抽出来甩干净血迹，刀尖直指少年，少年大吼着冲了上去，应该是想要夺回妹妹，眼看着马上就要被不死川斩于刀下，刚才一直沉默不语的富冈却在此时出了声。
“快住手！马上主公大人就要来了！”
因为富冈的这一声呼喊，不死川愣了一下，手中的刀便没有砍中少年，而少年借着这个机会高高跃起，直接用自己的脑袋给不死川来了一下，把他砸出了鼻血，两个人全都倒在了地上。
“......”
空气在大家吃惊的目光中瞬间安静了。
“噗。”
蜜璃捂住了脸，从指缝中传来不可抑制的笑声。
“对不起。”
这个少年.....
我有些讶异的看着他，不只是因为他的行动，更因为他能打到不死川。
不死川有多强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尽管比不上悲鸣屿先生，可在柱里面也绝对是实力上乘的佼佼者，虽然有富冈的原因在，可居然能给那个不死川来了一下头槌.....
爬起来的少年将箱子护在了身后，背过去的双手死死抓着带子，仍是怒目直视着不死川。
“连善良的鬼和恶鬼都分不清，就别当什么柱了！！”
“你这家伙.....”不死川抹干净鼻血站起身，刀尖抵在了少年的脖子上，“我要杀了你！！！”
二人互相怒视着对方，按照不死川的脾气，是真的有可能把这个少年斩于刀下的，在气氛无法调和的当下，廊下内里传来了小女孩的声音。
“主公大人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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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1. 詠月：旧历九月的别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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