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之刃]暮成白骨朽郊原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家里的，但我知道的是，从那天开始我们的关系像是重回原点了一样，除了柱合会议和偶然碰见以外，没再说过一句话。

　　就连偶然的视线交汇都闪躲开来，像是在躲着对方一样。

　　其他人也问过我们是不是吵架了，但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没有吵架，却陷入了比吵架更难堪的冷战状态。心里像有什么东西闷着一样，长长久久的无法推开。

　　这大概也是个机会吧，无法长期作战，一旦陷入困境无疑会成为他的拖累，就这样各自分开，也不失为一种办法。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感情也好，想法也好，都让时间去冲掉好了。

　　在一个人巡查，一个人任务中，时间很快过去了半个月。

　　这天巡查结束后，我本来想直接回去，却被相熟的队士问了我要不要去吉原。

　　虽然我尽量去保持的和平常没什么区别了，但把情绪隐藏的几乎看不出来却是做不到了。同僚也好，认识的其他队士也好，总会时不时投来担心的神色，或是开口询问。他大概也是察觉到了什么，才会问我去不去吧。

　　“好。”

　　我点了点头。

　　坐上猪牙舟来到待乳山，再沿着日本堤步行，门口的高札和见返柳似乎还是去年见到的模样，丝毫改变都没有。上次来吉原已经是一年多前的事了，还是和他.....

　　“水木大人？怎么了？”

　　已然走在前方的几位队士讶异的回头看着我。

　　“.....没什么。”

　　什么都别想了。

　　就连去的地方都和上次是一样的，仍是位于角町的近江屋。不知道上次帮我倒酒的那位姑娘还在不在，还想谢谢她把房间借给了我和.....

　　为什么又想起他来了。

　　我蹙紧眉尖低着头走在了队员中间，手揣在了袖中，刚想问他们去那间房间，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哟！这么巧！你们也在吉原啊！”

　　“真是巧遇呢宇髓大人！你也来吉原了啊！啊，还有炼狱大人！”

　　炼狱？

　　抬起视线，视线里最醒目的除了宇髓华丽璀璨的发饰，就是那个金红色的身影了，除了他还能是谁？

　　为什么他会在这儿？我记得他平时不是很少来吉原么？

　　他似乎也对我抱有相同的疑问，杏眼里的疑惑不过片刻，就看向了他身边的宇髓，我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将目光投向了提议来吉原的那位队员，他却像和宇髓心有灵犀一样，不约而同的转过了头，嘴里还吹着口哨。

　　“.......”

　　“我想回去了。”

　　“抱歉！我今天想回去了！”

　　“水木大人！”

　　“炼狱！”

　　那位男性队员和宇髓分别拦住了我和炼狱，面上的神色有些焦急，同时也解释着只是偶然碰到，不是他们商议好的，然而他似乎比我还不擅长撒谎，结结巴巴的语调和乱转的眼珠早就暴露了。

　　“拜托您了！就这一次！”

　　“......”

　　他都这么请求了，我也不好意思再拒绝，那边的炼狱似乎是也被宇髓给说服了，和我一起被众人推搡进了房间，甚至是让我们坐到了一起。

　　“.......”

　　我将餐盘错开一些，背过身不去看他。因着不喝酒，和身边的姑娘也没什么能聊的，只能一下一下戳着盘子里的菜色，感觉心里愈发的烦闷。

　　我看不见他现在的表情，只能听到他也把餐盘挪开了些，一句话都没说，也没和身旁的姑娘说什么，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倒着酒，然后吞咽下肚。

　　似乎是因为我们之间沉默的气氛，其他人渐渐地也不开始闹了，一时间房间里除了我戳响盘子与他喝酒的声音，也就只剩姑娘手中的三味线。

　　在一曲结束后，连三味线的声音都停下来了。

　　“......”

　　“哈，哈哈......”

　　“我们也喝吧！哈哈！”

　　房内其他的队士连同宇髓尴尬的笑了两声，继续想把气氛超热，又闹了起来，我想继续下筷子却发现菜已经没有我戳的地方了，于是收了筷子站起身，拉开了露台的门。

　　楼下是灯火通明的街道，晚风和远处的景色稍稍疏解了压抑的心情，我听着里面的觥筹交错声叹了口气，趴在了栏杆上。

　　我知道无论是宇髓还是其他队士都是好意，想让我们和好，就连我自己也不想和他闹得这么僵，可是.....

　　想起他那天的话，心还是会涌起巨大的酸涩感。

　　果然人和人之间是无法相互理解的么，就算是这么长时间的搭档也.....

　　比起对他的失望，更多的是对自己的。

　　“唉.......”

　　为什么自己不能再强一点呢？那天能够速战速决的话也许就不用闹成现在这样了，连那日的鬼都无法全部.....

　　等等，那是？这股气息是？

　　我瞥着对面的屋顶路过一个熟悉的身影，瞬间瞪圆了眼睛，一下子撑直了身体，不会错的，那个发髻，那身和服，还有那张美艳如红椿的容貌......

　　是她！是哪天在湿地宅邸的！

　　可她怎么会出现在吉原？这里是她的据点？还是有什么其他的鬼么？

　　上次是因为我的失误没能斩杀，这次绝对不会再让你逃跑了！

　　要快点叫上他......

　　我下意识的想要回头去找炼狱一起，脚步却迟疑了，看着女鬼逐渐缩小的身影，索性咬咬牙直接踏上栏杆，单手抓住房檐翻了上去，踏着屋角瓦片迅速追上了那女鬼的脚步。

　　算了，还是别把他卷进来了。

　　我的失误，我自己来弥补。

　　她果然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不过几个来回就察觉到了我跟在她身后，开始在吉原兜起了圈子，反复的沿着几条街道来回穿梭，我再次加快了速度和她拉近距离，而她脚下的步伐也加快了，只是这次没有再兜圈子，而是渐渐朝着吉原灯火渐暗的边缘而去。

　　吉原的四周全是宽大的沟渠，即使是鬼也不能光凭着身体能力翻越出去，看来是打算把我引到灯火昏暗的地方，然后再做打算吧。

　　追逐着她的脚步落下的，是吉原最边缘的一排几乎没有人的长屋，连最低等的游女都不会出现在这里，只有几个为了照明写着游女名字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摇摆摆，可她的身影却消失在了黑暗中。

　　但那股浓厚的气息仍在这里。

　　我将腰间的日轮刀抽了出来握在手中。

　　她会从哪边发动攻击？

　　【咔哒——咔哒——】

　　身边原本虚掩着门的长屋发出了响动。

　　是在这边？

　　【咔哒咔哒咔哒！！】

　　【咔哒咔哒咔哒！！】

　　身边所有长屋的门一齐响了起来，在我神经紧绷等待着她的攻击时，却又突然停了下来，安静的连风吹过灯笼的声音都不见了。

　　到底是——？

　　【砰！！】

　　【砰！！砰！！砰！！】

　　未等放下心来，突然长屋所有的门一起打了开来，涌出了成千上百青面獠牙的身影！

　　【！！！】

　　【一之型——】

　　本能的反应让我挥出了刀，一圈弧形的刀光准确无误的命中了鬼的脖颈。

　　【怎么突然出现这么多的鬼？难道是刚才那个女鬼的血鬼术？】

　　【可幻觉的话，为什么手中的刀仍有砍中的感觉，甚至能看到鬼的脖颈被划破时喷溅出的血......】

　　【难道是谁在长屋藏匿了鬼么？】

　　无论如何，只能先解决眼下的敌人，然后再探访女鬼的线索，如果放着这么多的鬼不管，吉原的人们就糟糕了。

　　刚才离自己最近的一波已经化成了飞灰，看来这些鬼的实力并不是很强，只要再多花上一段时间应该就能——

　　【.....什么？】

　　甩出的剑型如愿以偿的砍下了鬼的头颅，却并未如我所想的那样化成了飞灰，而是重新接上了脖子与身体，再一次吼叫着向我扑了过来。

　　【！！！】

　　难道是和上次的女郎蜘蛛相同的手法么！这样的话必须找出本体——

　　那只女鬼究竟躲到哪里去了？！

　　无论我怎么砍杀这些鬼，头颅终究都会复原，我又试着杀出一条道路去寻找女鬼的踪迹，但冲到哪个方向，周围的鬼都不曾减免分毫，层层叠叠的包围了我，她的气息明明感觉就在附近，可无论如何都找不出来。

　　“呼......呼......”

　　额头的汗水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刀尖迸溅开水花，已经没法选择速战速决了，就算没法杀光这些鬼，起码也要等到天亮——

　　【木之呼吸——九之型——】

　　【炎之呼吸——五之型——】

　　突然烧起的灼灼烈焰像是打破了什么一样在缠绕上了鬼的身体，火焰纹样的羽织飘进了视野，可我却一点都安心不下来，反而提到了嗓子眼。

　　“你来干什么！这边很危险的！”

　　按照他的性格，说不定会一直斩杀到天亮，如果这些鬼伤害到他的话——

　　我咬牙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刀，横刀挡在了他前面。

　　“别管我了！你快点和宇髓去通知主公那边！这么大规模的鬼万一在吉原扩散开来——”

　　“水木！”

　　烈焰再一次将鬼的身体烧成了灰烬，他按下我的日轮刀，神情中满是担忧，口吻十分焦急，抓住我的肩头摇晃着。

　　“你仔细看看！根本就没有鬼！”

　　“那全是鬼的血鬼术！是幻觉！！”

　　“清醒一点！！”

　　随着他的话语声，是什么东西在火焰中清晰破裂开的声音，回过神时，无穷无尽的鬼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女鬼越发淡薄的气息，我怔怔的看着手中的日轮刀，上面沾着的不过是些木屑而已，一丝血迹都没有，而一旁长屋的门柱上新鲜的刀痕，无疑在彰显着我刚才究竟在做什么。

　　“没有.....鬼？”

　　“没有。”

　　“刚才全是幻觉？”

　　“是幻觉。”

　　“这样......吗.....”

　　我将日轮刀重新收回腰间，仍有些惊魂未定，肩膀上的温度此时却成了最好的定心药，让我渐渐分清了现实和虚幻。

　　“.....你怎么会过来的？”

　　“因为你在露台待了很久都没有声音，所以就想出来看看，结果就发现你踩着栏杆翻走了，再追寻着鬼的气息就到这边了！”

　　他.....是一直都在注意我吗？所以才......

　　“......谢谢。”

　　“既然没事了，那就回去吧。”

　　手腕却像那天一样被他抓住了。

　　“还有什么事吗？”

　　我转身看着他抓在我腕间的手。

　　“我还有话想说！关于那天的事！”

　　“......我说了，我不会退役的。”

　　“不是这个！而是我想和水木道歉！”

　　这下倒是我愣住了。

　　“道歉？”

　　“是！”昏黄的灯笼柔和了脸颊的轮廓不再棱角分明，但眼中的真诚却未减去半分，“因为我自己的原因，说出了伤害你的话！真的非常抱歉！”

　　“我那日的话没有恶意！但完全忽略了你自身的想法，无论是作为同伴还是搭档都失格了！”

　　“那天的建议完全是个人感情作祟的自私想法！还请你原谅！”

　　“个人感情？”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因为他在我眼中一向是公正公平的存在，无论对谁都一视同仁，可居然也会徇私么？是因为把我看做了家人所以才......

　　“.....是因为，我是家人吗？”

　　我还是问出了口。

　　“也是啊，如果换个立场，是我的哥哥或者是弟弟发生了这种事，我大概在冲动之下也会和你做相同的事吧......”

　　“抱歉，也是我太任性了，所以才这么多天......”

　　“不只是因为家人！”

　　他打断了我的话，手掌从手腕上松开，又郑重其事的握紧了我的双手，杏色眼瞳中似乎有红炎在燃烧，手掌和眼中都带了灼灼火光的温柔。

　　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我见过他那双圆溜溜的杏眼许许多多的模样，元气的，阳光的，带了阴霾的，生气的，甚至连温柔的也见过，可这样的眼神却是第一次，指尖像是有透明的火焰在跳动，烧的自己心都软了下来，晚风中微微飘动的金红发丝一下一下抚在心间，拨响了镶嵌于此的琴弦，开始不可抑制的跳动起旋律。

　　“那天你问过我，我究竟是以什么立场，什么身份来说这样的话吧？”

　　“虽然无论是哪种立场，那种身份，我都无权干预你的决定，但我不希望我的身份仅仅只是你的同伴，你的同僚，你的朋友，和你的家人。”

　　双手被他拉了过去贴在了胸口，感觉到他和我一样高鸣不已的心脏。

　　“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

　　本已消散殆尽的女鬼气息中突然出现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从他的背后——！

　　“小心！！”

　　方才的柔软心肠瞬间消散干净，我一把将他扯到我的身后，拔出更为方便的胁差直接向着鬼的脖子而去，顺利将鬼首一分为二，这才安下心来。

　　是隐藏在刚才女鬼的气息中，所以才没能及时被我们发现吗......

　　虽然将头砍了下来但还是不能完全放心，我走近两步仔细检查着尸首，确认确实是将头砍下来了后慢慢松了一口气，刚想回头和炼狱说，意外却在此时突生——！

　　他的脸色突然变了，冲上来一把将我按在怀里，我只来得及看到他背后徐徐散开的诡异烟雾，和他失去了意识靠在我身上的身体。

　　是那只鬼临死反扑的血鬼术？！

　　“炼，炼狱？”

　　刚才还在和我说话的人，现在却倒在了我怀里一动不动。

　　巨大的恐惧迅速占据了全身，指尖颤抖着死死抱住他的肩膀。

　　“炼狱！！！炼狱！！！快醒醒！！！炼狱！！”

　　冷静，冷静一下，还活着，还有呼吸！！！

　　现在送去蝴蝶屋的话一定还来得及！！小忍的话一定有办法解开血鬼术的！！

　　我架起他的身体，刚走了两步却惊觉以我这个速度根本没法快点送他去蝴蝶屋，索性唤来了鎹鸦，让他快点把宇髓带到这边来。

　　【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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