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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2
“藤真，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好，夏海。”
“……”
这不是说“你好”的时候吧喂！
注视着客厅里坐的端端正正，脸上挂着日常礼貌微笑的藤真，夏海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黏住了脚底，无法上前也无法退后，只能僵直的站着。
直到……父亲从厨房里探出一颗头来。
“小夏，健次郎带来了超级好的牛肉……唔。”
话说到一半，大概是注意到了夏海正穿着翔阳的夏季女生制服，及川英治愣了一下，“嗯嗯……”随即赞许似的点了点头，便恢复了往常大大咧咧的样子，笑着说道，
“放心吧小夏，健次郎不会把你当成女装大佬的。”
*****
若不是因为及川英治不小心将盘子打碎而开始大呼小叫，夏海绝对会返回房间换衣服的……
“爸你别捡了！小心手！”
“呜呜呜小夏，对不起爸爸不是故意的。”
“好了你快出去吧，我来收拾！”
她没有返回房间，而是穿着制服裙冲进厨房，将手忙脚乱的及川英治“赶走”，然后自己蹲下身来，小心翼翼的收拾起地上的盘子碎片。
那些散落在地上的莹白瓷片，反射着厨房的灯光，又像是倒映着她此刻的表情。
有些无奈，有些尴尬，有些……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父亲说，藤真不会把她当成女装大佬，也就是说……
“夏海，需要帮忙吗？”
“……”
头顶传来熟悉温和的声音，夏海刚一抬头，视野中便迎来藤真下蹲的动作，以及一脸关切的神情，“你也要小心手哦。”
“……没事的。”夏海愣了一下，收回目光，摇摇头。
她已经习惯了。
父亲只要一进厨房就会发生“事故”。
所以……
在去名古屋读书以前，她要不要把厨房给封了呢？
“放这里面对吧。”
藤真将身后的垃圾桶放到夏海的面前，然后又抬头看了一下挂在冰箱上的垃圾分类手册，“像这种，是属于……”
“等等，这种需要用纸包好才能扔的。”
听出了藤真对于垃圾分类的不了解，夏海抬手取下一份放在身侧架子上的报纸，“锋利的东西不能直接扔。”
“原来如此。”男生点点头，目光从垃圾分类手册上移开，随后有些无奈的笑道，“看来，我还是太缺乏生活常识了。”
你家也不需要你整理厨房垃圾和生活垃圾吧……
夏海在心里吐槽了一下，用旧报纸将所有的瓷片包好，放进藤真刚刚递过来的垃圾桶里，“好了，先放这里吧，这个明天才能拿出去扔。”
“……嗯。”
连垃圾分类都是一门学问。
想到这里，夏海又开始担心起自己父亲要是一个人生活应该怎么办了。
“这些，及川叔叔都知道吗？”
像是看出了夏海的心思，在起身的时候，藤真蓦地问道。
夏海怔了怔，苦笑着说，“他应该是知道的，只是……”
只是，他也许总是装作一副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吧。
“小夏，弄好了吗？”
及川英治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健次郎带来的牛肉我放在桌子上的哦~”
“哦~！”
夏海应了一声，一眼瞄到厨房的桌子上放着两盒贴着【A5和牛】标签的牛肉，透过透明的包装薄膜，那粉色和白色相间的美好纹路，无法遏制的散发着“超高级”和“很贵”的气息……
夏海默默的吞了一口唾沫，有些颤抖的说，“干嘛带这么贵重的东西来……”
“是母亲让我带来的。”
“谢……谢谢藤真女士了。”
*****
一切都好像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顺理成章的，及川英治说了一句“时间不早了，健次郎等下留下来吃晚饭吧”。
顺理成章的，藤真毫不犹豫的就点头，“嗯好。”然后又礼貌的加了一句，“那打扰了。”
顺理成章的，夏海有些尴尬的笑着回应，“不，并没有打扰。”然后琢磨着还是回房间换身衣服比较好。
但还没有等她来得及离开厨房，就看到藤真又走进来，那颗栗色的脑袋盈满视界，再往下，是他一脸“顺理成章”的表情。
“夏海是打算做寿喜锅吗？”
“欸？……呃，嗯，是。”
“嗯，这个牛肉很适合做寿喜锅呢。”
“嗯……呵呵。”
夏海觉得自己连干笑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无论是父亲还是藤真，好像对于她女装的样子都迅速就接纳了……那，那她还有什么好矫情的呢？
这么想着，夏海决定不再去想自己穿着打扮的事，而是将心思都投入到了准备寿喜锅的高汤和酱汁上。
这次，夏海没有用现成的料理汤包，而是拿出了一些昆布和柴鱼片用来熬制了一锅高汤。
而藤真，则协助着她切好蔬菜，还有洗干净碗碟之类的。
好像在客厅里看电视的及川英治才是客人，和她和藤真就像是在为客人准备晚餐的……
……等等，打住！
……想什么呢！
意识到自己的思绪变得有些奇怪，夏海嘴角抽搐了一下，连忙有些无奈的说，“藤真不好意思，还让你帮我一起准备。”
“没关系的。”藤真将切好的胡萝卜叠到卷心菜上，心满意足似的微微一笑，“我平时也没什么机会做这些，其实很有意思呢。”
“……”
好吧，大少爷偶尔体验一下庶民的生活，确实还蛮有意思的。
而且，这位大少爷也太厉害了吧！
望着被藤真摆的整整齐齐的蔬菜拼盘，夏海简直想问面前这位少年是否有过在餐厅打工的经历。
“真，真好看啊。”她感叹的出声。
无论是卷心菜还是西兰花还是胡萝卜都有一种用尺子量过似的感觉，摆的也跟一朵花似的。
藤真健司，你可以直接封为摆盘达人了……
“嗯？有什么不对吗？”注意到夏海一直盯着蔬菜看，藤真有些疑惑的问。
“没有不对。”夏海收回自己赤///裸的目光，嘴角抽搐的了一下说道，“很对，简直太对了。”
“嗯，那就好。”
如果说平时在学校里，尤其是训练的时候，藤真还是会给人一种距离感和威严感。
那么此时此刻，一边看着夏海将A5牛肉放进锅里煎，一边像是好奇宝宝似的的问“不用放黄油吗？”的藤真，仿佛忽然就放下了身段，和隔壁的邻居A没什么区别……
“嗯，这个肉的油脂刚好，再放黄油的话会破坏本身的鲜美。”
这可不是一般的肉啊，是价格很具体的A5啊！
“原来如此。”邻居A藤真点点头，又问道，“那汤汁等煎完再倒进来对吧？”
“嗯……先吃这个。”夏海将煎好的肉依次放进及川英治和藤真面前的盘子里，“等下再倒入高汤涮着吃。”
“谢谢小夏，我开动了！”早已等不及的及川英治立即将肉送进嘴里，然后露出惊叹的表情，“唔……哇，真是……太美味了！”
虽然知道是肉本身很好吃，但是作为“料理人”的夏海还是很有成就感，“爸爸，火候刚好吧。”
“嗯嗯，很好很好，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
*****
藤真健司的内心一点也不想自己表现的这么淡定。
因为，原本只是提着自己用零花钱买的A5和牛来及川家，试图探听一下夏海近况的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刚好碰到她穿翔阳女生制服的样子。
及川夏海是特别的……他当然知道，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她穿裙子是这么的可爱。
该怎么形容呢。
一直以来都扮成男生的她，身上总是凝聚着一种爽朗的少年感。
而这少年感又和她原本就存在的少女感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十分独特的美。
身材偏瘦小的她，有着好看的肩部线条和笔直的腿。
因为长期训练的缘故，肤色呈现着被阳光亲吻过似的小麦色，可是这并不影响她五官的精致程度。
藤真健司承认自己心跳差点慢了半拍，尤其是她就近在咫尺，一边捡拾着被及川叔叔打碎的盘子碎片一边淡定的说着垃圾分类的事。
她的声音清亮，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沉稳，说话的时候，她的眼角弯弯的，唇角也自然而然的勾起来，浅浅的笑意的弧度，划进了他的心里，也令他越发的不舍。
他是那么的不想她离开。
可是一切，似乎都已经成定局了。
对于夏海顺利转入爱和学院的事情，连年级第一的花形都很惊讶。
毕竟，高一才过第一学期，这个时间点转学本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尤其还是爱和那样的名校，转学考试的难度不言而喻。
可是夏海还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克服了所有的困难。
虽然，是以退出翔阳篮球部作为代价……
藤真知道自己没有任何权力去干涉夏海的选择。
一直以来因为父亲的坚持而不得不以男性的身份而活，换成任何一个同龄人也许心态早就不正常了……
可是夏海一直是阳光的，积极的，即使偶尔也会露出“好难啊”的表情，但是她还是会认真的对待一切的挑战。
即便作为女生，混在男生群体里打篮球本来就是异常艰难的事情，在很多人都受不了艰苦的训练退部的时候，她却从来没有过一丝怨言。
这样的夏海……
她说，“藤真，你知道吗？就是因为看到你在比赛的时候，浑身散发着光芒的样子，我才开始好好的考虑自己的梦想的。”
梦想什么的，确实是美好的词语。
美好，却又遥远。
藤真自己也知道，树立在自己和梦想之间的，那一道道高墙，要一一越过去，是非常非常困难的事情。
但他同时也清楚，正是因为存在着这些阻碍，人生，才是有意义的。
“夏海。”
“藤真。”
在吃过晚饭，女生送他去电车站的路上，两人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同时开口。
“嗯，你先说。”藤真朝夏海微微一笑。
“唔……我，我想说的是。”夏海似乎在竭力组织着语言。
此刻的她，虽然已经换回了日常的休闲打扮，可是在银白月色的映衬之下，她的面孔越发明媚动人。
藤真停下脚步，不由自主的看着她的侧脸。
此刻的她，正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犹如羽毛，坠入他内心深处的湖面。
“今年的毕竟是你第一次打全国大赛，进入第二轮已经很厉害了。”
她的语气有些微微的上扬，含混在沉郁燥热的夏夜的风里。
“明年……明年，一定会更好的。”
*****
虽然晚饭吃的很自然。
但自打踏出家门之后，夏海就不太敢看藤真了。
即便男生什么都没有说……她，也需要给他一个解释吧。
女装什么的……
可是，男生似乎对这件事并没有兴趣。
他一句话都没有问。
只是一路沉默着。
沉默着……像是带着一种无声的力度，撕扯着温热的夏夜。
第一次出战全国大赛的藤真。
在第二轮比赛时就遇到了夺冠热门的博多商学院，从而败北的藤真。
虽然胜负是竞技体育的常事，可是夏海也清楚，藤真心里一定充满了各种懊悔。
同时这份懊悔，会让他变得更强大吧。
这么想着的夏海，只好说着万金油似的安慰。
她必须打破这份沉默。
否则……
“谢谢你……夏海。”
对于她的话，藤真展示出了一贯的礼貌。
但，夏海还是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些奇怪的停顿。
似是想要说什么。
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唔……去爱和以后，我也会加油的。”
“……”
“只能加油了……”
“……嗯。”
不远处便是车站，分别近在眼前。
夏海的转学手续已办妥，之后若不是刻意邀约，可能很长时间她和藤真都无法再见面了。
人生就是这样吧。
不断的相遇，不断的别离。
不断的失去，又不断的获得。
“藤真，抱歉……”
终于卸下一切的伪装，即将以真实的样子去追逐梦想的夏海。
在此之前，她想以最真实的样子，和面前的少年告别。
“……抱歉，我一直隐瞒了自己是女生的事情，给你……还有大家添麻烦了。”
*****
有云层遮住了月与星辰。
头顶像是被阴影笼罩着。
连路灯的光也变得恍惚灰暗。
将路过的行人隔离在了无声的屏障之外。
“我知道的。”
咫尺的距离内，他的声音清晰的上浮。
“我一直都知道你是女生的事。”
依旧是如初的柔和，却又带着淡淡的哀愁。
“所以……”
那哀愁又聚集在他琥珀色的瞳孔中。
在彼此目光交汇之时，化为这一瞬的刻骨铭心。
“……夏海，我对你的喜欢，从来都是认真的。”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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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藤殿排面足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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